惡魔就是惡魔,
與年齡無關。
☾
在普遍的認知中,小孩子都是善良單純的。
他們好像沒有任何心眼,永遠都是陽光的一面。
然而,這並不適用於所有小孩。
01
前些日子回家,整理出了很多幼年時期的玩具,隨即陷入了關於童年滿滿當當的回憶中。
在光陰深處,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小心翼翼擦拭著自己心愛的玩具的小女孩,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彷彿揉進了許多星星。
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時光了。
那些玩具幾乎沒有一點兒損壞,只是落了灰,覺得丟掉又甚是可惜。
耳邊傳來街邊孩子玩耍的快活笑聲,便靈光一閃:
為什麼不把這些玩具洗洗,然後送給其他小孩呢?
我很快就行動起來。
清洗玩具,包裝成當下流行的盲袋,塗鴉繪畫,忙活了一下午後,便和朋友一起去廣場開始我們的贈送活動了。
好像快樂會蔓延一般,我們一路上都唱著小歌兒前行。
“看一看啦看一看,免費贈送盲袋哦!”
我用手作喇叭狀,朝著正在嬉鬧的孩子們喊著。
很快我們的身邊便圍滿了許多小孩子。
他們稚氣的臉龐上滿是驚喜,還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怯生生地詢問。
這也太可愛了吧!
我們讓他們排好隊,一個一個地領取盲袋,他們的小腦瓜子還向四處張望,眼裡是滿滿的期待。
很快地,我們大箱子裡的盲袋便見了底。
朋友跟我感慨著:
“是啊,這段天真單純的時光已經離我們很遠了。”
02
伴隨著一陣笑聲,我回頭看到我精心包裝的玩具被那群小孩扔在地上,眼裡已沒有了一開始的期待與驚喜,轉而變成了嘲弄與不屑。
“就這啊就這啊,就這垃圾玩具還給拿出來送。”
“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是兩個大騙子。”
“我要把這個娃娃扔掉,太醜了!”
“扔了吧,那兩個人就像傻子一樣,還站在那兒了。”
“你知道嗎,她們剛才對我笑了,好醜啊,像我家的狗。”
……
他們口中那個醜陋的洋娃娃被他們扔在地上,它那在下午被我洗得乾乾淨淨的臉上還捱上了幾個髒兮兮的鞋印。
那是我當年最喜歡的洋娃娃,我還為此在我媽面前軟磨硬泡了好久,她才捨得從我們一家子拮据的生活費中抽出一點兒給我買。
那時候的我還每天晚上抱著它睡覺,笨拙地用自己的舊衣服給它縫製各種各樣的新衣服,還把它當作一個小公主,小心翼翼地保護它。
我很生氣,但他們還是孩子呀,我總不能對小孩子發脾氣吧。
我走了過去,默默地撿起我的洋娃娃,拍拍它臉上的灰,它好像在哭。
他們鬨笑著跑開,大喊著:
“老巫婆來了。”
明明是那麼稚氣的臉龐,說出來的話卻分外刺人。
我沒抬頭,在地上繼續撿著其他玩具。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地討厭小孩。
不對,是第二次。
03
朋友跑來安慰著我說:
”不要管他們了,小孩子就是這樣,不懂事,我們回去吧。“
”沒事的,就當做是一次不愉快的經歷就好了。
你呀,就別太較真了。“
他們就僅僅只是不懂事而已嗎?
就僅僅只是一場不愉快的經歷而已嗎?
我真的就很較真嗎?
原本的好心情跌入了谷底,我和朋友抱著那個大箱子各自回了家。
04
我坐在桌子上,拿著那個洋娃娃長久地看著。
在燈光的輝映下,我看到了洋娃娃背後細小的縫補痕跡。
一瞬間,我那封閉了很久的、苦澀的回憶湧上心頭,連帶著我苦澀的淚滴在手背上。
”你這洋娃娃這麼好看,一定是偷來的吧。“
”你這麼醜,怎麼配得上這個洋娃娃?“
”快,把它給我。“
……
被鎖上了門的小教室,緊緊圍成一圈的小孩,吵鬧的聲音,嘲弄與不屑的神情,共同交織成那個可怕的下午。
媽媽給我綁的丸子頭變成了一根根凌亂地垂下的髮絲,我的臉上有著一個個紅手印。
我強忍著眼淚不要流出,因為如果他們看到,就會變得更加開心。
他們搶走了我的洋娃娃,我的洋娃娃被他們用黑筆畫上了一個個鬼臉。
他們說像我這麼醜的人只能擁有一個醜陋的洋娃娃,我的洋娃娃被他們撕出了一道口子,裡面的棉絮胡亂地飛著,我也好想好想和那些棉絮一樣飛走。
終於,教室的門被開啟,我抓起我的洋娃娃飛快地跑出去,躲在廁所裡。
媽媽向我保證說老師會懲罰他們的,可是媽媽騙了我。
老師只讓他們跟我道歉而已,那並不是懲罰啊,他們會找我報仇的。
這才是我第一次如此地討厭小孩。
我以為,我以為我已經忘了的。
不是說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嗎?
可是都這麼久了,我仍然能想起那段記憶。
05
這就是我童年那段隱晦的經歷。
多遺憾啊,我從未遇到過像書裡所描述的:
單純而天真,可愛而活潑,眼裡永遠眨巴著無數星星的小孩子。
小孩子真的就一定是天真而單純的嗎?
不,不是的。
當然,我不能以偏概全就此否認所有的孩子。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天真單純的小孩子的,但天真單純這個詞,絕不適用於他們全部。
天真單純也絕不是他們的代名詞。
惡魔就是惡魔,與年齡無關。
若要問我什麼樣的孩子並不是天真單純的話。
我覺得,當他們眼裡閃閃的星星被一池深潭取代消失時,他們便與天真單純這個詞不沾邊了。
☾
有人用童年治癒一生
而有人卻用一生來治癒童年的某一處傷痛。
人之初本應性本善
但如果不把小孩往正確的方向引導
他們或許會失去本屬於孩童的天真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