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之絕處逢生

清朝咸豐、同治年間,浙江台州即今臨海市有個名叫何安的人,有經濟頭腦,能把握市場需求情況,很會做生意。

古歷年底,何安打算去福州經商,乘船進入福建延平(今南平市)地界,時已傍晚。延平在閩江邊,地處沙溪和金溪中下游,河汊交錯,山嶺高峻,形勢很是險要,古有“銅延平”之稱。夜晚何安所乘坐的船停泊在一個小村莊附近,暮靄濃重,冬霧瀰漫,能見度很低。忽然有幾個強盜闖上船來,船家嚇得渾身發抖,何安在船艙裡也恐懼得大氣不敢出。強盜把船上的貨物席捲一空之後,大聲呵斥何安站起來,把何安系在腰間貼身隱秘處女人贈送的一隻繡花小荷包也搜走了。強盜離去之後,何安檢視船中剩餘的東西,只有一條被子和一件外衣了,幸好外衣夾袋裡還有10多枚銅錢,這就是何安劫後所餘的全部家當了。何安心中悶悶地在船上坐到天明,棄船上岸,揹著那條被子帶著10多枚銅錢徒步走到延平城,投宿一家旅館。

古人之絕處逢生

時值除夕,古歷年的最後一天,住在旅館裡的旅客都不甘寂寞上街去打酒買肉,相約喝個一醉方休。何安遭劫後精神疲倦,拉開被子準備矇頭睡覺,忽然聽見隔壁客房有哭泣聲,嗚嗚咽咽很是悲傷。何安心想,那人大概是因過年時孤身一人流落他鄉而倍感淒涼吧。何安聽了很久,動了憐憫之心,於是就去敲門求見。那人開了門,請何安進屋,自我介紹說他名叫範幼銘,安徽人,乘船被強盜搶去財物,是昨天晚上住在這家旅館的。何安也敘述了自己的遭遇,兩人因患難相同,於是就有了親近之意。

何安問範幼銘打算怎麼辦?範幼銘擦了擦眼淚說:“我在延平沒有親戚朋友,現在身邊僅僅剩下1兩銀子,等把這1兩銀子花完,我的末日也就到了。”何安安慰道:“先生不要太悲觀作如此笨拙的打算,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在這裡並非沒有熟人,可是現在時值年終,人家正做好豐盛的美味食品,與妻子兒女團聚準備親親熱熱過年。此時,我以落難之人的身份去求助,人家定會嫌棄咱晦氣,即使不閉門拒絕,也不會給好臉色看的。”範幼銘抬起頭來問:“那該怎麼辦?”何安接著說:“我剛才正考慮怎樣用身上僅有的10多枚銅錢,開闢一條生路哩,還沒想出主意,所以現在暫且休息一會兒腦筋。像先生您還剩餘1兩銀子,可以幹許多事情,比我處境強多了,何必要自己困苦自己呢?”

範幼銘因為和何安同在難中,所以方才交談之間,說出了心裡話。現在聽了何安的這番言談,對何安產生了懷疑:莫非他是說大話欺騙人的,企圖奪走我這僅有的1兩銀子,才故作狂妄之語唬人吧?可是看到何安的神態很誠懇,又不像胡吹瞎聊之人,於是就打消顧慮,請他把話說完。何安對範幼銘說:“你暫且搬到我住的房間,看守咱們的行李,這樣也可以節省一半住宿費。我立即出門去張羅事情,你如果睏倦,就請先休息。大概今天晚上得忙一整夜,沒法睡覺。不然,明天出門做生意會打不起精神的。”範幼銘見何安是個有主意的人,隨之把簡單的行李搬進何安住的房間,把銀子交給何安,就拉開被子睡了。

範幼銘自從遭劫後,既悲傷又憂愁,一天一夜未閤眼,現在有人和他患難與共,有了依靠,所以一蓋上被子就睡著了。一覺醒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戶外夜色已深,鞭炮聲像炒豆子似的“噼噼啪啪”響成一團。只見何安在屋裡搖曳的燈光下做飯,切菜剁肉,蒸炒煎炸,很是忙碌。桌子上還堆放著竹片、竹枝和五顏六色的小紙片。

古人之絕處逢生

何安見範幼銘醒來,笑著招呼道:“你睡好了嗎?飯快煮熟了,一塊兒吃過飯,我還要教你做小工藝的技巧哩!”範幼銘也高興起來,推開被子跳下床幫助幹活。吃過飯後,何安先把竹片彎成骨架,糊上五顏六色的紙,儼然是絢麗多彩的小公雞,然後又用竹枝做成小笛連綴在雞尾,含在口裡一吹,即發出嘹亮的公雞鳴叫聲,十分有趣。在何安的指點下,範幼銘也仿照著做起來。他們兩人熬了一個晚上,做成300多隻玩具小公雞。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大年初一,何安和範幼銘分別拿著小公雞玩具上街去賣。街巷家家戶戶貼著鮮豔的對聯,鞭炮紙屑似彩色雪花飄落滿街,那一聲一聲玩具公雞竹笛清脆的鳴叫聲,更增添了春節的喜慶氣氛。清朝時商業尚不發達,民俗簡樸,比較偏僻閉塞的地方,很難見到工藝奇巧的東西。何安製作的玩具雖然不算精巧,然而在當時卻是足以牟利。何安肩扛一把像賣冰糖葫蘆那樣的草扎,上面插滿五彩繽紛的小公雞,他口裡含著雞尾的小笛邊吹邊走,把那些簇擁在大街上的大人和小孩,一下子就吸引過來,都爭相上前搶購,也不計較價錢。到下午,何安拿的小公雞玩具就賣完了,他回到旅館不大工夫,範幼銘也賣完回來了。掏錢一數,總共得到7000餘錢。兩人高興極了,接著又製作了幾百個小公雞玩具,再拿到沒賣過的地方去賣。過了些日子,何安估計購買到小公雞玩具的人已很普遍,如果不變個花樣,人們就會失去興趣。於是就到街上的碎綢店,購買了一些雜綢,回來剪成小人形狀,裝入棉花縫起來,再點畫上眉目。何安做的這些綢絹小人也就是“布娃娃”,個個意態生動,很逗人喜愛,售價比原來那種小公雞高出3倍。何安和範幼銘在延平城裡又賣了十多天,收入百餘千錢。二人商議決定乘船東下,去福州謀求更大的發展。

何安和範幼銘到了福州,先在南臺大道旁擺了個洋貨攤,兩年下來積攢了1000多兩銀子的資本,後來就辦起貨棧。他們所經營的洋貨,直接和外商接洽,提貨按期付款,很講信譽,從不失約,深得外商信任。所以海外新來的物品,其他貨棧還沒有,何安的貨棧都應有盡有。過了幾年,獲利已達數萬。隨之蓋起樓閣,接來家眷。何安和範幼銘兩家從此寄籍福建,世代聯姻,結為兒女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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