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遇見同事小張，問老黃有沒向我借錢？我說有，前天來借20，但我沒借。

小張嘆氣，說還是我精明！上月老黃向他借了150，前天又借50，說昨天發工資一起還。結果今天老黃沒來上班，打電話不接，再打就被拉黑了。一問才知，原來老黃向所有的同事、包括上級都借了錢。少的20，多的500，都說發工資那天就還。

現在全部的欠款加起來有好幾千，可國家規定2000元以下不立案，要說每個人只為自己這點兒錢去和別人排隊到派出所錄口供，大家寧可算了。橫豎沒多少，就當錯識一個人。

你為什麼不借錢給老黃？小張好奇。

我說，不是不借給老黃，而是從不借錢給任何人。但凡借錢的都是走投無路，短期還不了，久而久之，就不想還。有的後來經濟雖然得到緩和，但每個人的日子都緊巴巴，如果還錢，自己立馬就會又陷入缺錢的境況。所以多數人借錢以後都是拖，半數以上根本不會還。少數肯還的，不是素質太高，就是希望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可若有問題，照樣不還，且到時候，可能是筆大錢！

錢借了第一回就有下回，到時不借就會得罪人。倘若開始就宣告不借，人家反而不惦記，也不怪你。

但凡不是很熟，又只借一百幾十，基本不還。別人掂量過的，錢少，你不會報案，有人礙於面子，可能問都不問，或者問兩回就算了，頂多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偶爾碰上幾個較真，還了就是，其餘袋袋平安。

當人窮到某種程度的時候，不講面子。當對方連幾塊錢都開口的時候，一切道理和道德、以及廉恥就統統拋掉了。剩下的只有眼前，只有動物最原始直接的思想和需求。

這時候的他們最可憐，更不能借，因為“借”多少都是白扔。我不鄙視老黃，人家也沒害我，但既然明知這結果，同情歸同情，不能把血汗錢白送人。

假如老黃私下明說，不還，就當同事一場，施捨20元。若平日略有交情，這錢我給，無須理由。不因為你相求，而因為你需要。20元能買啥？20元誰也給得起，但你得尊重我，不能想著把我騙了連多謝也不用說一句，還在背後慶幸得手，那才是我無法接受的心理問題。這種情況下，哪怕來者只借1元，我也拒絕。

你心裡早已打定主意以後不認識我，我在你眼中不過只是謀取最後20元的機會。錢是我的，怎狠不起心腸來拒絕你？橫豎大家以後也不認識。

動物都有同情心，但得分清楚，看時候。老黃不是養家缺錢，是大手大腳習慣了，加上有賭博的癖好。剛到企業時，也說請我吃飯，我客氣謝絕。因為從衣著言行看，他不是手頭寬裕的人。所謂請客，根據生活經驗，多數只由於新來，想拉點兒人際關係。但太窮的人請，這種飯不能吃！以後他們會開口找你索要回去，親身體驗過不止一回！但沒吃過你的，我就能問心無愧拒絕你。

江湖就是這樣！除非你明搶，否則想借錢，要麼之前給過別人，要麼別人特別有善心。我和老黃只是普通同事，素無交往，我沒幫你，自然也不會求你。你若向我借，我不借，你不恨我，早在意料之中，我也拒絕得乾淨坦然。何況，你不一定向我借，因為無緣無故，沒有借錢的把握，可能不好開口。

小張自認倒黴地說，以後再也不會借錢給不熟悉的人！我笑著問：如果是我問，你借嗎？他一時間沒防備我這話，嘴唇動了一下，說借。

我說：你應該反應再快些，馬上大聲點說借。能當你面揚言不借，又還怎可能拉得下臉來打自己嘴巴？萬一真有那種需求，我找的人也一定不是你。人的行為動機有先兆，如果我有借錢的預謀，就不會事先對你說這些，擺明立場。否則以後開口，你會對我加倍鄙視，更激發你的警覺。

看著小張遠去的背影，我撥打老黃電話，果然忙音。當你決心離開一個地方，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會把一切刪除，能帶走的都帶走，從此永不相見。當連小錢都很焦急地反覆催借，就是一種再明確不過的訊號——對方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