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田日記,李少成評註
在夢裡。2014。12。29
(李少成:一般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年輕人大部分都有懵懵懂懂的似醒非醒,似夢非夢的狀態。)
弟弟問我:“姐,你手機是什麼牌的,蘋果牌兒的嗎?”
我說:“不是。”
弟弟又問:“那是櫻桃的?還是西瓜的?”
我親愛的小弟弟啊!
(李少成:可愛的弟弟還不能很好地識別手機品牌)
2014。9。11
左抱抱,右抱抱,點點頭,彎彎腰。
(李少成:照料弟弟好像是個很開心的事情。好心疼,可能荷田在這裡面有“情感依戀”的投射作用。)
2014。11。17
隔壁的呼嚕聲不知道是爸爸的還是媽媽的,聽著也不討厭,挺安寧的覺得,還有爸咳嗽了一聲,這就是板房的好處吧,什麼聲音都一清二楚,下雨天呢,又啪啦啪啦的響個不停,影響睡眠卻又覺得很原生態,好像就和雨簾子隔了層透明玻璃似的。
睡不著,聽見媽媽在問弟弟尿不尿,而弟弟嗯嗯嗯地不想起來。平時的這個時候,我早就暢遊在睡夢裡了,今天看了本枕上書,事先下載的,快看完了好激動啊,結局在望,到了最後一頁,他奶奶的居然居然只是,半截的,下了個半截的小說,再搜才發現,後面還有好多好多,可是已經沒興趣再一點一點看了,討厭,明天問問結局好了,哎,杯具的失眠了。
(李少成:很不喜歡一些銷售人員,現在的一些銷售人員的銷售技術與詐騙術接近,各種套路,半截書的套路就是利用人們的未完成情結做文章。)
弟弟也不哼嚀了,屋子重歸安靜,我的睡意醞釀的也差不多了2014。12。14
那時候住在板房裡,家裡拆遷了,新鄭鄉村的拆遷比不得大城市,但也解決了當時家裡的貧困。
我們是第一戶搬的,搬家的時候我不在,聽媽媽說的,她說家裡的房子是按住一輩子來建的,鋼筋很滿,挖掘機一下一下打在房子上的時候,我媽很難過
(李少成:這裡面不僅僅是房子,更多的是依戀與情感,倒還是希望拆遷更人性化一些,住宅發展在放慢一些為好,都是新的很好,但沒有了歷史依戀,很多人會有些許的焦慮)
。別人家的房子一推就倒了,我們家的房子,砸了好多好多下還是不倒,當時我媽給我說這個情景的時候,有點茫然,因為我不在,我還在成都。
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搬到了板房裡。
那時候搬家的時候,我媽說他們住在大伯家,很粗線條又爽快的一個人。
我爸總是拿著冰箱裡的魚蒸著吃,可後來才知道,是大伯家冰箱不夠放了,放在我家冰箱裡的,每次說起的時候,我爸就會特別不好意思的大笑。
大伯家承包的河段作為魚塘。
媽媽總是很感激他們一家。
新房子沒蓋好,老房子拆了,所以我們得再臨時蓋個板房過渡,爸爸設計蓋的,廚房衛生間都在屋子裡,就像兩室一廳一樣,後來其他人家好多也仿照著我家的蓋。
我從成都回家以後,就直接住到了板房裡。
以為冬天會很冷,可是很神奇,其實板房裡的冬天也不是很冷,就是夏天太熱。
那時候早已經適應了藥物的副作用,又沒有復發過,沒嘗過副作用突然消失的爽快感覺,倒是非常知足。
其他人也並不知道我得著病,知情的內親也在很好的保守著我的秘密。
所以生活非常的平靜美好。
弟弟很可愛活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跟他感情特別特別深,是我除爸爸媽媽以外,世界上又多出來的唯一一個親人。
十九歲之前,很羨慕那些有哥哥姐姐的人,沒想到十九歲了,我做了姐姐。
弟弟出生的時候,我問媽媽,我說我是當一個家長式的姐姐呢?還是做一個姐姐?
當時有點迷惑,因為弟弟太小了。
弟弟出生之前,我很抗拒有一個弟弟。
可是等我軍訓放假回家,看到弟弟第一眼,就太愛這個可愛的小寶貝了。
後來成了大寶貝,現在成了不聽話專門欺負我媽的可愛鬼。
機靈的很。
這是我的弟弟。
我成了一個小嬰兒的小姐姐。用他的方式跟他相處,用他的語調跟他說話,跟他一樣不講道理。
慢慢地,我被弟弟帶成了一個孩子。
磕磕絆絆,我的小天使弟弟如今也長到了十一歲。
我三十歲,還是大他十九歲。
李少成評註:依戀行為的療愈作用
荷田有了一個弟弟,這對於早早就患上精神分裂症的她而言,真的是一個天大的好事。弟弟在對姐姐的治療中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也就是說,弟弟對“荷田”姐姐是有療愈作用的,起作用的心理機制是依戀行為系統。
依戀系統在實質上涉及了人生之中的一些根本性問題:所依戀的物件在附近嗎?他接受我嗎?他關注我嗎?如果孩子察覺這個問題是肯定的回饋,則孩子會感到被愛、安全、自信,並會從事探索周圍環境、與他人玩耍以及交際的行為。但是,如果孩子察覺到這個問題得到的是否定的回饋,則孩子會體驗到焦慮,並且表現出各種依戀行為:從用眼睛搜尋到主動跟隨和呼喊,這些行為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孩子重新建立與所依戀物件的足夠的身體或心理親近水平,或者直到孩子“精疲力竭”,後者會出現在長時間的與母親分離或母親“失蹤”的情境中。在這種無助的情境中孩子會體驗到失望和抑鬱。
所幸的是,姐姐與弟弟是相親相愛的,在姐姐照料弟弟的同時,弟弟的回饋也對姐姐的病情起到了療愈作用。
而獨生子女,可能會喪失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