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消失的器官1荒村男屍

老張跟著兒子去城裡生活好多年了,今年一家人回鄉探親,就想趁機修整一下老伴的墳,除除草,給墳頭填上一捧土 可憐老伴吃了大半輩子苦,沒來得及享福就走了。

城市邊緣的農村,年久失修的房子透出破敗的訊息,村裡盛傳拆遷已經有些年頭,原本如火如荼開展起來的農家宴旅遊開發專案也早就擱淺了,原本因為想要分拆遷款而私自搭建的未竣工豆腐渣房子,在時光中洗禮中迅速破敗,剩下些斷壁殘垣,愈發顯得荒涼。倒是翻過一座山頭的鄰村,因為依山靠海,在政府部門推動下大力開展旅遊業,已經發展成為度假聖地,村裡的年輕人都去那邊打工了,只留下一些老人,村頭的墳場也年久失修,一個個土墳頭逐漸被風雨夷平,爬滿了荒草。

老張帶著兒子兒媳,帶著鐵鍬忙活起來。從城裡來的那條金毛第一次到鄉下,看著什麼都格外新奇,不一會兒就追逐著麻雀躍入了半米深的野草裡。老張知道狗子的秉性不會走很遠,也沒有太在意,跟兒子整理好墳墓,擺上水果點心祭奠過之後,準備往回走的時候,才去找那條金毛,卻發現它正在不遠處賣力的挖著坑,怎麼叫也不迴應。

“壞了壞了,把人家墳給扒了,要被詛咒的。”老張吆喝著兒子去阻止狗子,誰知那狗子挖的正起勁充耳不聞,此刻已經刨了很大一個坑,周圍全是新翻的泥土,它像發現了寶藏,正咬著一個透明的袋子往外拉。

老張兒子也覺得很奇怪,袋子還挺新的,好像剛剛被埋下去不多久。老張看了一眼旁邊殘破的木牌,上面的字跡幾乎不可辨認。“這好像是前村張強兩口子的墳,他們兩口子出車禍死了很多年了,兒子也從來沒回來過,誰在這裡埋了這麼大一個袋子。”

老張兒子用鐵鍬拂掉了袋子上的土,質地透明的袋子裡驀然露出一張人臉,老張嚇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魂丟了大半,差一點一口氣沒上來,就去見老伴了。

半個小時之後警車呼嘯而至,張家父子報警之後,案子層層上報,市局非常重視,兩個小時之後刑偵隊副隊長姚紀遠已經帶人趕到了。

死者是一名年輕的男性,被裝在收納被子的真空袋裡,袋子裡的氣體已經被抽走,男子的五官鮮明的突顯在袋子上面,他的性感的雙唇上畫著口紅,合起來的眼簾上畫著溫柔的大地色眼影,眼角的位置點綴著些許閃粉,顯得非常詭異。他雙手被手銬銬在身前,灰色條紋的睡衣在腹部位置被一大灘血跡染紅了……

而此刻,年輕刑偵隊長羅靖城還在趕往機場的路上。當他聽到姚紀遠的彙報的時候,忍不住報了句粗口,“靠!咱們這位新任法醫到崗可真及時,人還沒落地,命案就發生了,莫不是也是死神附體?”

“得了吧。咱們局裡不是已經有一個死神了嗎?再來一個可還了得。”

羅靖城知道姚紀遠說的是自己,忍不住得瑟的大笑起來。這位羅隊長今年二八年華,卻是一隻帶刺的花,星海城史上最年輕的刑偵隊隊長,藉著掃黑除惡的東風,在四年間從基層一路摸滾打爬,屢次升遷,加上一點意外的幸運,被破格提拔坐上了刑偵隊長的位置,也算是奇蹟。

死神這個稱號也不見得是個貶義詞,雖然這幾年他明察秋毫見微知著將很多看似無關緊要的小案挖掘成了驚天大案,他這看似一帆風順的升遷之路可謂屍骨累累,但對於身藏在這個不法之城的罪犯而言,死神卻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稱謂,他知道道上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在少數。

飛機緩緩降落在跑道上,經歷了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沈瀾已經感覺疲憊不堪。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將拉松的藍色條紋領帶重新系好,最後看了一眼手中羅靖城的檔案,緩緩合上,起身拂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西裝,取下小巧的行李箱,等人流所剩無幾,才緩緩走下飛機。

他整個人一絲不苟,略顯高挑的身體包裹在合體的藏青色西裝中,無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透過鏡片的目光被過濾掉了所有溫度,透著一股看破一切的犀利,薄薄的唇是一抹淺淡的若有若無的紅,給人一種禁慾系的美感。他刻意的和眾人保持著距離,離開了飛機。

十年時間,星海市的機場已經煥然一新,曾經的陳舊和破敗被一種浮誇的奢華所代替。金碧輝煌的裝飾和喜慶的浮雕帶著一種暴發戶式的炫耀,迎接著一波又一波國內外的客人。這座曾經的無主之城不法之地,正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沈瀾。

沈瀾目光略過人群,尋找簡歷上那個面孔,突聽男人的大聲吆喝聲從前方傳來,“小偷,小偷!別跑!”

人群自動散開又快速聚攏。沈瀾不想被牽扯到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之中,本能的想要避開,但一切發生的太快,他還不及撤退,已經被看熱鬧的人群裹挾著捲了進去。

透過攢動的人頭,沈瀾看到一個男人將所謂的小偷按到地上。男人長得很看起來挺平常,濃眉炯目,眉尖上那一抹褪色的傷痕給他增添了幾分不羈的色彩。沈瀾一眼就認出了這正是那份履歷上的刑偵隊羅隊長。

“你放開我!你什麼人啊!憑啥說我是小偷?”年輕的小偷在拼命掙扎,臉上因為憤怒而充血,變成了紅色。

“警察辦案。我剛才看到你偷錢包了,一路追著你過來的……”羅驍靖城說完這句話忽然意識到自己認錯人了,同樣灰色衛衣,身形也差不多,但這並不是剛才那個偷錢包的人,在人流中高速奔跑,認錯人很正常。雖然此刻有點騎虎難下,但他決定將計就計。

“你胡說,我明明剛剛從廁所出來。”小偷憤憤不平的辯解著,越來越多的圍觀者刺痛了他的自尊,他幾乎要哭了。

羅靖城將他拎起來按到了牆上,將他的手反剪到背後,作勢要搜身。“明明就是你,錢包藏到哪裡了,快點說!是不是還有同夥?”

小偷口不擇言的吆喝著警察草菅人命,看熱鬧的人卻越聚越多,圍了個水洩不通。沈瀾屢次想讓自己從人群中抽身而出,卻都失敗了,周圍濃重的體味讓他很不爽,而眼前的這位羅隊長看起來也不太聰明的樣子,讓他有一瞬間有點懷疑自己選擇回國是不是錯誤的。“他不是小偷!”他忍不住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