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屍體被警察用擔架抬出來的場景，仍舊不停在我眼前浮現。
而可怕的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殺了他。
1
我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生活在一個普通的二線城市裡。
晚上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小區晚上黑暗的道路上。
腦子裡不斷閃爍著最近發生的怪事，我發現在我的生活中，經常會出現一大段空白的時間。
就是在那段時間裡，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不知道為什麼要去那個地方，醒來之後完全沒有絲毫記憶。
只覺得身體很是疲累。
想想這其實是很可怕的事情，每次醒來我都有一種恐懼的感覺，像是我做了什麼很不好的事情一樣。
但卻又完全沒有線索，恐懼如同附骨之疽般這些天一直跟隨著我。
“不好意思啊！”
我好像撞到了一個人，他搖搖晃晃地向後退去，我抬起頭來道歉。
只見在咖啡廳前的燈光下，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龐，出現在我的視線裡，像是將我帶回了過去的記憶。
“姜老師！”
“秦薇！”
我和他同時開口驚呼道，接著他將我迎了進去，很高興的樣子。
原來他已經不當老師了，這是他在這個小區開的咖啡廳，好像弄得還不錯。
坐在沙發上，我環顧四周的擺設，心裡一震。
不知怎的，好像對周圍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我曾很多次來過這裡一樣！
錯覺吧！我搖搖頭這樣告訴自己，明明是第一次來，最近的精神狀況實在太差了。
姜老師名叫姜毅，是我高中時候的語文老師，那時他對我就很照顧，每次我在班裡受了欺負，都是他幫我出頭。
這麼多年過去了，見到他有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就好像一切都沒有變過。
忽地姜老師的面色變得有些嚴肅，追問我道：“小薇，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能告訴我嗎？我一定會幫你的！”
原來是姜老師遠遠地看我像是丟了魂一般走在路上，面色蒼白的樣子，猜到我可能是出了什麼變故。
看著姜老師一臉關切的樣子，我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只覺得他就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這些天我已經被這個可怕的秘密，折磨得不成樣子了。
我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老……老師，我覺得自己好像患上了一種怪病！”
2
“怪病？”
“是的，幾天前我們小區外面那棟樓裡死了個人，你知道嗎？”
“我知道，附近幾乎都傳遍了，據說是旁邊那個超市的營業員，就死在自己家裡了。就是比較大的那個大家都經常去，我好像還見過那小夥子，二三十歲，真是可惜，還挺嚇人的，我都有點不太敢出門了。”
姜毅說著有點心悸的感覺，卻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奇怪起來，“怎麼了？你說的怪病難道跟這個有關？”
“實際上，那個營業員是我的朋友，他死之前的那天晚上，我本來是準備過去找他的，因為之前答應借給他一本書，然後那天晚上我洗好了頭，換了身衣服，拿上書就準備出門……”
姜毅敏銳地感覺到我要說的事情似乎和那個營業員的死亡有關。
看到我白得越來越透明的臉色，他脖頸上也不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但我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恐懼的神情中還透露著一絲茫然。
“接下來呢？”姜毅忍不住問道。
“沒有接下來了……”我轉過頭來，呆呆地望著他，“老師，我所有的記憶到此為止，好像就在我推開門的那一個瞬間，我的思維就停止了，然後就直接跳轉到第二天，我發現自己睡在家裡的床上，身上臉上都濺滿了血跡……”
“本來我還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在做噩夢，我去洗手間洗臉，看到自己滿臉是血，我嚇壞了，害怕極了，就像是有什麼極其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但是我卻完全不記得。我洗了個澡，然後把那些沾血的衣服藏了起來，就這樣……”
“我正常地去上班，下班，雖然心裡害怕，但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直到下班後我再次去找那個朋友，看到他那棟樓外面圍滿了警戒線，旁邊的一個警察告訴我，他的屍體就在家裡被發現，身上全是刀傷，一個個的血窟窿……”
隨著敘述，我的臉色漸漸平復下來。
只是姜老師應該能感覺到我心裡的那種恐懼而不安的陰霾揮之不去。
“但是你說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你完全是不知道……”姜毅好像背後泛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臉上閃過一絲迷惘，道：“老師，別說是記得，我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印象都沒有，如果不是我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時間，以及我想過去給他的那本書還在桌上，我都以為這些只是一場夢，但是我身上的那些血跡，還有他的死訊，都證明了這一切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你在那段失去神智的情況下，殺……殺害了你的朋友？”姜毅有些艱難地說道。
“我想，應該沒有別的解釋了吧？”我的眼裡滿是那種墜入深淵的感覺。
“老師，你會告訴警察嗎？”我忽地抬起頭看他，美麗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驚恐。
姜毅愣了一下，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兩人還是師生，心裡油然而生一種憐惜。
“不，當然不會，事實上，到底是怎麼回事都還沒有搞清楚，說不定是發生了其他的什麼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呢？我會幫你想辦法的，這些天我都住店裡，你要是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吧！”姜毅認真地說道。
“那就謝謝姜老師了，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我老公這時候應該也回來了……”
“你已經結婚了呀？恭喜啊！對了，這件事情你跟你老公說過沒有？”
我搖搖頭，“他之前都在外地出差，今天才回來，我還來不及告訴他……”
“那你要跟他說嗎？”
“我……我不知道，我想應該要告訴他吧？畢竟如果真是我想的這樣，我有這種怪病，那他跟我住在一起，都是很危險的……”我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不，我覺得你先不要告訴他！”姜毅皺著眉想了想，嚴肅道：“你想，這件事本來就還沒徹底搞清楚，你告訴他，也只會白白增加一些恐慌，萬一他要是經不住恐懼，報警了的話，你……”
姜毅沒有把話說完，只是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自己的丈夫經受不住這樣的害怕，而自己又真的是殺人犯的話，等待自己的，只有無盡的牢獄……
“可是，那該怎麼辦？我現在根本不敢跟他住在一起，就怕……”我有些焦急地道。
姜毅思索了會兒，忽地眼睛一亮，道：“有了，這樣吧，你先回家一趟，拿些換洗的衣物，然後編個理由告訴你老公自己要外出幾天，實際上你就先住在我的咖啡廳裡，後面還有好幾間房，你可以隨便挑，直到我們找出你這怪病的真正原因……”
“可是……”我還在猶豫著。
“就說跟朋友外出了，或者說去旅遊，拜訪親友什麼的，總之都可以，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糾結太多，你先來我這裡住下，我們再慢慢想辦法！”
姜老師好像生怕我說出不同意的話。
我低下頭想了想，終於道：“好吧，姜老師，我聽你的，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對你造成危險？根據那一次的經驗來看，我發病的時候，是根本沒有自我意識的，我怕……”
“這個你就別擔心了……”姜毅卻好似不在意似地擺擺手，表情輕鬆地道：“我一個大男人，又是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難道還會被你傷到？”
我輕輕抿著杯中的咖啡，那溫暖的味道就好像姜毅帶給我的感覺。
在無盡的冰冷恐懼中，唯一傳過來的一點溫暖，本來我已經近乎完全奔潰了。
離開咖啡廳時，我還覺得有些奇怪。
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了，卻好似異常的熟悉一樣，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就把這麼重大的秘密告訴了他。
3
再次見到姜老師，大概是十點多鐘。
我拖著一個行李包，走進咖啡廳，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怎麼樣？你丈夫同意你出來了嗎？你怎麼說的？”姜毅一直在沙發上坐著等我，此刻站起來問道。
“還能怎麼樣？照你說的隨便編了個出去旅遊的藉口，他當然不同意，但是也沒辦法，我就直接收拾行李走出來了，他顯得很憤怒，又疑惑。但我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苦笑著搖頭，神色有些落寞。
覺得原本很親密的老公，現在卻無法在身邊幫助我，反而對我產生了誤會。
“別急，等這件事完了，你可以再去向他好好解釋，不過目前我們得先解決你身上的問題！”姜毅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對了，我先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吧。”姜毅在前面帶路。
繞過了中間一條走廊後，可以看到後邊還有一排房間。
我拖著行李箱，跟在後面，一路上忍不住打量周圍的模樣。
不知為何心裡總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包括這個咖啡廳，包括眼前這幾間房子。
怎麼回事？自己明明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啊？我暗自問道。
姜毅推開一個房間的門，笑道：“怎麼樣，還可以吧，你就住這間，我就住在你旁邊這間，有什麼事你過來找我也很方便。”
隨便瞄了一眼，我看到房間還挺大。
溫馨舒適的裝修，在這幾天擔驚受怕後，看到這樣一間屋子，心裡總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謝謝你，姜老師。”我轉過身，感激的看著他，“你不但不報警抓我，還想方設法幫助我……”
“當然，我是你的老師嘛，”姜毅說道，又指了指房間，“現在距離睡覺還有段時間，不如我們進去，我想還有幾個具體的問題要問你。”
我點點頭，走進房間，看到裡面大概呈淡綠色的風格。
桌椅被單看起來都是比較新的，不禁有些奇怪。
姜毅不是一個人住嗎？那這間房為什麼看起來都是嶄新的？
“這間房是給朋友住的，我習慣留一間客房，平時也都會打掃，所以東西都比較新……”姜毅像是知道我的想法般解釋道。
接著姜毅示意我坐下，過會兒才開口問道：“你之前說過的，在那段時間裡，你是處於一種完全喪失意識的狀態，對嗎？”
我點點頭。
姜毅想了想，又問：“你感覺這種喪失意識，是一種突然性的，還是漸漸的，比如說像是昏迷過去的那種感覺？”
我偏著頭琢磨了會兒，有些不確定道：“應該是突然性的吧？因為我完全都沒有感受到其他什麼的事情發生，也沒有絲毫印象。”
“好，那接下來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比較關鍵，你一定要慎重回答。我想問的是，在那段時間裡，你的這個意識主體，是一種什麼感受？好像是你本身還在身體裡，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還是說，像是另一個人強行控制了你？你只能在旁邊觀看？”
“都不是！”我很劇烈的搖頭，沉重的說：“這一點我很清楚，那是一種完全的喪失意識，我說過了，我對那段時間自己做了什麼，沒有任何印象……”
我面色上浮現出一抹苦澀，“事實上，我倒是希望有那麼點印象，即便是壞的，至少我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不是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這才是最煎熬的！”
姜毅沉默了會兒，小心地試探道：“你覺得，會不會是，精神……”
“精神分裂？”
我幾乎是緊接著他的話說，身體抖了一下，面色蒼白起來。
“我也曾很多次的設想過這種情況，還找了很多案例，但都跟我的狀況不太符合。如果說是人格分裂，那麼我作為主人格，應該會知道次人格所做出的事情。如果是偏執型精神分裂，那麼就是說我在殺人的時候是完全清醒的，只是我的思想出了問題，現在情況不是如此啊！”
我嘆了口氣。
不過姜毅不得不承認我所說的是正確的。
這些判斷跟他基本相符合，只不過他又說：“可是，如果你是完全喪失意識，為什麼你就認為是自己殺了那個營業員呢？”
我沉默了會兒，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
感覺？這也太玄乎了，姜毅好像愣了一下。
我這次臉上變得極其恐懼起來：“如果要我說自己的感受，就是好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入侵，強大到我根本無法抵抗，完全的覆蓋了我的意識……”
我渾身發抖。
這時姜毅也逐漸說不出話來，額頭滑落一滴冷汗！
4
半個小時後，我身子縮在床上，面朝著牆壁，已經換上了一套淡色的睡衣。
“把牛奶喝了吧，有利於你入睡，其他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姜毅把牛奶放在桌上，嘆了口氣。
可能我現在的狀態也實在不利於繼續詢問，到底患上了什麼怪病，只能再慢慢觀察。
我慢慢轉過身體，端起杯子。
骨碌骨碌的，很快將牛奶喝完了，只是神情依舊是那麼晦暗。
看到姜毅走出房間，帶上了門，漆黑的房間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慢慢躺回到床上，濃稠的黑暗反而給我一種安全感，好像在這裡，沒有東西能傷害我。
我用被子籠罩住身體，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不用再去痛苦，不用再害怕，只希望這樣能一直持續下去。
就這樣很快過去了三天，白天姜毅在外面經營咖啡廳。
我則躲在走廊後面的房間裡，感覺很安全，吃喝都由姜毅給我送過來，我也極少出去。
不過我的身體好像一切正常，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我開始慢慢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一直在嚇唬自己？或許那天的事情只是個意外？發生了什麼巧合而已？
恐懼感似乎在逐漸淡去，而且手機上丈夫的未接來電越來越多，我根本不敢接，因為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姜老師不讓自己把真相告訴丈夫，那麼就只能繼續編造一個個謊言。
對於我的身體沒出現所說的怪病症狀，姜毅也表現得很高興。
於是我向他提出了不如自己先回家住幾天試試的想法，我覺得自己也不能一直賴在姜老師這裡。
說完這句話我馬上就有後悔的感覺，離開這個讓自己覺得無比安定的地方，讓我有一種不捨的割離感，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短短几天，我好像對這個地方產生了依戀。
姜毅沉默了會兒，勸道：“現在回去還是太危險，不如你再多住兩天，如果確實你身上還是沒有問題出現，那時候再回家，你也能安心了。”
我習慣性的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立刻點點頭，心裡想著，既然這樣，那就再多住兩天，到時候再去向老公好好解釋吧。
這時已經到了晚上九十點，幾乎沒有什麼客人會再來。
姜毅鎖上了大廳的門，跟往常一樣與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的是一部很老的情景喜劇，沒多久我就有些困了，打了兩個哈欠。
“累了就先去睡覺吧！”姜毅轉頭對她笑道。
“那好，你也早點休息。”我點點頭，說了句晚安，起身慢慢朝房間裡走去。
大廳裡的燈光慢慢削弱，等走到走廊那裡時已經只剩下了模糊的光影。
我的身體忽地呆在了那裡，耳朵裡好像不停的聽到什麼聲音，好像是什麼響動？
可到底是什麼聲音？我覺得好像有一股強大的漩渦將自己吞噬了。
身邊是無盡的亂流，亂流旋轉著將我吸入，不斷下沉，最終徹底消失。
我好像徹底喪失了意識般，臉上閃爍著從未有過陰狠的光。
一步步走到廚房，從桌子裡抽出一把鋒利尖銳的餐刀，慢慢朝沙發上那人逼近著。
姜毅好像還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危險，電視裡依然傳來情景劇歡樂的笑聲。
忽然他好像瞄到什麼影子往廚房那邊去了，轉過頭笑道：“怎麼小薇，大晚上又餓了……”
話還沒說完，他的神情就變成了極度的駭然。
只見我雙手抄起餐刀，尖叫一聲，惡狠狠地劈下！
姜毅只來得及一躲，只覺渾身冰涼。
一刀砍在沙發上，露出裡面裹藏著的棉花。
我一刀沒中，有些疑惑的樣子，雙手握著餐刀。
瞳孔裡別說是神情，好像連焦點都消失了，就這麼來回走動著。
姜毅還沒從之前的驚駭中回過神來，此刻看著我詭異的行為，心中只覺得無比恐懼。
同時心中冒出一個想法，要把這個景象錄下來，說不定後面會有用。
他開啟手機，調出錄影功能。
只見畫面裡的我，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雙手握著刀來回走動，不時還惡狠狠的劈砍一下。
這真不是個容易的活，只是站在旁邊看，姜毅就快要被我那不似人類的陰狠表情嚇得全身冒汗。
約十多分鐘後，我身子一軟，摔倒在了地上。
過了會兒，姜毅才敢慢慢上前，臉色陰晴不定。
他終於明白，看來我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殺死了自己的那個朋友，醒來後該怎麼跟她說呢？
姜毅還在思索著，半點也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沒等他想好。
終於我捂著頭慢慢坐了起來，有些迷茫地問道：“怎麼了？我怎麼會躺在地上？”
5
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驚悚，姜毅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
我並不愚笨，看到姜毅眼中殘留的驚恐，以及地上那把明晃晃的餐刀。
很快明白髮生了什麼，頓時臉上失去了全部的血色。
“不，不……”我叫喊著向後退去，痛苦地撕扯著頭髮。
“小薇，你不要這樣，你看，我不是還沒事嗎？你並沒有傷到我！”為了不讓我太過於自責與害怕，姜毅安慰著。
“你只是拿著刀在這裡來回走動而已！”姜毅低聲說道。
“走動？我沒有傷害你嗎？”我呆呆地看著他。
“你看，我這裡還有影片……”姜毅說著將手機遞過來。
雖然那錄影上的場景也十分嚇人，但是總比讓我在無盡的自責與恐懼中度過要好。
“天吶，我竟然，絲毫都不記得……”看到錄影裡的自己，我奔潰地搖著頭，簡直無法接受。
“你好好想想，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我記得你準備回房間睡覺，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姜毅急於想要知道這個問題。
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著。
但只能無力地搖頭，帶著泣音說：“我真的不知道，甚至我連自己要去睡覺都忘了，只記得跟你在沙發上看電視，之後的事情就是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姜毅難以置信地道，也許這實在超出了他的理解。
“我知道你不信，我自己都覺得難以相信，但這就是事實……”我的神色忽然變得冰冷起來，說：“看來，沒有人能幫到我，我只會一次次的害死你們……”
看到我好像要完全失去希望一般，眼中的色彩逐漸消失。
姜毅急忙抓住了我的手掌，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中，沉聲道：“小薇，不要胡思亂想，就算你真的患上了這種怪病，我也一定會在你身邊的，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你的！”
“姜老師，你真的，不用對我這麼好……我是一個充滿厄運的人……”我臉上流下兩行淚水，悲哀的說道。
臥室裡。
我蓋著半邊被子，我們開始慢慢交談，我驚恐的情緒總算是漸漸平復了下來。
“看來你的情況還是很不穩定，最好還是在我這裡多留一段時間，我看能不能想辦法幫你把病治好……”姜毅勸說道。
我點點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別說姜毅不讓了，就是我自己也根本不敢回去，萬一在家裡突然發病，那後果……
“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我想，既然是病，就自然有它治療的辦法，只不過我們要花一些時間，相信我，不要放棄對自己的希望，好嗎？”姜毅伸出一隻手，用溫暖的手掌，磨挲著我的面頰。
兩人又說了些話，直到我臉上泛起一絲倦意。
姜毅才慢慢地退出了房間，藉著昏暗的燈光，將房門拉上了。
我在黑暗的臥室裡躺了會兒。
錄影裡那個陰森恐怖的女人，竟然就是自己，實在無法接受，不由得發出低聲抽泣。
為什麼會突然這樣？明明這幾天的生活安寧而美好，我幾乎都要以為那恐怖的猜想是自己的錯覺，看來不是，患上了這種怪病，今後該怎麼辦？
姜老師會怎麼做？他會不會報警？應該不會，我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特別的關心，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姜毅流露出的那種關切的真情是做不了假的。
我不禁更加感激他，尤其是在這種絕望無助的時候，那樣的感激就更加明顯。
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的丈夫，在這種時候，能像姜老師這樣對自己不離不棄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也不敢保證。
老公平時對我也不錯，兩人的感情好像也很好，但是好像從沒有經受過什麼考驗。
昏昏沉沉中，我臉上猶自掛著淚痕，就這樣睡了過去。
夢中一會兒出現自己持刀兇狠劈砍的樣子。
一會兒又看到姜老師的屍體，地上淌滿了血液……
6
直到第二天明媚的陽光射到我臉上，我頓時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
第一時間打量自己的衣服，雖然有些皺亂，但是上面並沒有血跡。
我不禁出了口氣，心裡一鬆，又有些悲哀，難道自己後半生都要和這樣的恐懼互相陪伴嗎？
接著房門被推開了，姜毅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端進來一個餐盤，一杯牛奶和兩個麵包。
“來，先吃點東西，不然哪有力氣去治你的怪病！”
我也確實餓了，就沒有再客氣，杯中的牛奶化作一股熱流。
好似盪漾至五臟六腑，讓我發出一聲深切的滿足。
看到姜毅臉上促狹的笑意。
我臉紅了一下，道：“姜老師，你的這牛奶也泡的太好喝了，是怎麼做出來的？”
“獨家秘料。”姜毅眨眨眼睛，說道：“快點吃吧，吃完我們去大廳裡商量一下，接下來要怎麼治你的怪病。”
“大廳？你今天不營業嗎？”我有些奇怪道。
“鑑於你的病情應該是到了比較嚴重的階段，我決定咖啡廳暫時歇業，先全力幫助你治病，至於開業的事情，後面再說。”
“姜老師，你真的不用……”我感動道。
“好了，小薇，想感謝我，就讓自己快點好起來吧！”姜毅看著我道。
因為沒有開張，咖啡廳裡很空曠，我們在沙發上坐著，商量接下來的治療方法。
我提出自己要不要去看醫生，但是姜毅覺得去看醫生就得把情況如實說明，如果驚動警方，事情就麻煩大了。
而且我的病情很是怪異，如果只是找一般的精神科醫生，恐怕沒有辦法奏效。
甚至我又認為自己是被一種外來的邪異力量侵入了，並不是精神方面的問題。
討論了許久，也沒有商量出一種切實可行的好辦法。
“如果實在沒辦法，就把我交給警察，關起來吧，至少我不會再傷害到別人……”我望著窗外定定的說。
“說了不要再說這種傻話，我絕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的……”姜老師沉著臉色，有些生氣地說道。
就在這時，咖啡廳門口傳來一個巨大的聲響，將我們都嚇了一跳。
姜毅過去的時候，那邊的玻璃門已經碎裂了一半，鎖也被砸爛在地上。
7
一個穿著休閒服裝的男人走進來，瞄到我們，神色更加的陰沉暴躁，直接衝著我走了過來。
“他媽的，之前朋友跟我說在這看見你了，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躲在這裡，話也不說清楚就離家出走？你跟這個狗男人幹了什麼好事？”
“不，老公，你誤會了，不是這樣的……”我立刻帶著哭腔說，同時又有些害怕，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如此兇惡的樣子。
這男人就是我的老公，叫戴立，以前對我一直都很好。
“戴先生，我想你是弄錯了，小薇之所以在我這裡，是因為她患上的一種怪病，避免你受到傷害罷了！”
姜毅忍不住站起來，擋在了我面前，卻看到戴立冷哼了一下，滿臉不屑道：“怪病？偷男人得病了？你還好意思說出口，真是不要臉！”
“戴立，你在胡說什麼？”受到這樣的侮辱，我也是直接站起來，臉色氣的發青，“他是我的高中老師，你對他尊重一點。”
“高中老師？”戴立懷疑地打量了姜老師一眼。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將一切都告訴你，這裡還有我錄下的影片，你看看就明白了，我們並沒有騙你，之前不讓小薇告訴你，也是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
接著姜毅將事情簡單的敘述了一遍，包括之前我那個朋友死亡的事情，甚至將手機影片打開了給他看。
看了會兒影片後，戴立明顯也被嚇到了，但那嘲諷的神情依舊沒有變，直接將手機丟還給了過去。
“就算像你說的，我老婆得了怪病，可能會殺人，我先不論這是不是你們編來騙我的，可她出了事，第一時間難道不該告訴我這個老公？為什麼要來找你？一個這麼多年沒見過的人？你敢說你們倆之間沒問題？”戴立斜著眼睛道。
“姜老師他，只想幫我！”我紅著眼睛辯解道。
“你個賤人，我先不管這個賤男人，走，你先跟我回家！這些年我也沒虧待你，你竟然這麼對我……”戴立說著模樣變得惡狠狠的，就去拉我。
我立刻害怕起來，像是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老公的真面目，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就因為我得了這種病嗎？
姜毅卻擋在了那男人面前，嚴肅地說道：“你不能帶她走，她的病……”
“你還想阻止我帶我老婆回家？你還想把事情鬧大嗎？”戴立的表情一下變得憤恨起來，抄起旁邊的椅子就朝桌子上亂砸著，碎裂的玻璃四下橫飛，一時間整潔的咖啡廳就變得亂七八糟。
“夠了，我跟你回去，停手。”我終於道，姜毅還想說什麼，但我卻搶先開口了：“姜老師，他說的也並沒有錯，畢竟我還是他的妻子，我應該跟他回家。”
姜毅也不能再多說什麼，面對戴立得意的眼神，只得攥緊了拳頭站在那裡。
我回頭望了一眼，他眼裡似乎透著濃濃的不捨。
一路上都沒什麼話，穿過狹窄的小區通道。
面前是熟悉的樓道。
發洩了一通之後的戴立，又像是回覆了一點往常的影子，“你？之前那傢伙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得了他說的那種怪病？”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淡淡道。
“是麼？可我看你倒是好得很……”戴立冷哼了一聲，神色中還是透著濃濃的懷疑。
回到家中，直到我從衣櫃裡將那天藏起來帶血的衣物都扔到地上給他看。
終於，戴立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驚恐，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麼怪物。
“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應該報警，或者，去看醫生？”戴立臉色有些發白。
我走到視窗，只覺得空中好像有無數道黑影在亂飛，神色更冷了，“報警？你是想讓我趕快被抓起來嗎？”
“不，不是，可是……”戴立站在門口，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狠狠地砸了一下門，走出去了。
入睡的時候，我沒有像以前一樣去洗澡換衣服，只是蜷縮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包裹起來。
開始流淚，我開始懷念，在姜毅那裡的時候，好像只有在那間小臥室裡，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戴立，自己的老公，他會去報警嗎？自己會不會被抓起來？
難道餘生就要在監獄裡度過了嗎？我忍不住去想，渾身害怕的發抖。
8
一夜，甚至我都沒有睡著，戴立也沒有進來，很明顯是被嚇怕了，不敢再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
我站在床邊，冷笑了一下，走出房門，明亮的光線射進眼眸，甚至我覺得有些刺眼。
客廳裡沒有戴立的身影，廚房，廁所，都沒有，以往來說戴立不可能出去這麼早的。
我開始慌亂了，難道，他真的去找警察了？
這麼多年的夫妻，為什麼，他要這樣害我？為什麼，他不能像姜老師一樣照顧我？
我忍不住痛苦的叫了一聲，蹲在了地上。
腦子裡開始一陣陣的生疼，就在這時門開了，走進來的卻是一個扎著雙馬尾辮的女生。
女生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黑色的夾克，滿臉的淡漠，“喲，你還知道回家？要我說，我哥怎麼就找了你這種女人？大半夜的離家出走，居然還跟個男人在一起……”
這女生是戴立的妹妹，學校裡經常跟一些混混在一起，平時跟我關係就不好。
女生走進屋裡，晃了幾眼，嘲諷似的問道：“怎麼？還在這裝病呢？你可騙不了我，我就在這等我哥回來，看我怎麼揭穿你！”
說著女生隨意的坐在沙發上，一邊拿起茶几上一個蘋果來吃，一邊玩著手機。
不好，不好！
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蹲在地上，滿臉的汗珠，好像聽到了，一陣一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徹底將我的意識驅逐了。
我痴痴的站起來，眼睛裡已經完全看不到神彩，就這麼走到女生面前，站了會兒。
“裝，還在這……”
女生的話沒說完，我快速地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臉上掛著陰冷的表情。
瞬間女生臉上就捱了一下。
她幾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直到那刻骨銘心的疼痛傳來，頓時發出恐怖的尖叫。
黑紅的血液灑滿了整張臉，還落了滿地，我似乎很厭煩她這種叫聲。
又是一刀劃在她脖子上，這下直接血液浸溼了半邊身子，女生嘴裡也噴出血沫來，眼中佈滿了驚恐和怨恨。
接著像是有快感一般，我朝她肚子裡連續捅了幾下。
女生的身體終於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血液像顏料一樣塗滿了地板。
看著這淒厲的慘狀，我還覺得有些好玩似的笑了笑，然後神色慢慢變得呆滯，最終好像徹底回過神來。
哐噹一聲，手裡的水果刀掉在地上。
我感覺大腦一陣陣的眩暈，向後退去，癱坐在了牆角那裡，眼前這一切，是自己做的？
無比的駭然讓我幾乎呆滯了，無法做出任何的動作，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咔嚓一下門又開了，只見戴立提著一個塑膠袋的饅頭包子走進來，第一時間還沒注意到這一切，“我給你們買了早……”
手裡的包子滾落到地上，沾了點血跡。
戴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剛還活生生的妹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
他可能想起昨天我說過的話，馬上明白了什麼，啞著嗓子吼道：“你這個賤人，怪胎，你竟敢殺了我妹妹，我要你死！”
說著戴立惡狠狠地撲上來，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感覺血液的供給好像停止了，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擠壓著，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條件反射般在地上摸索著，摸到了那把水果刀，尖叫著朝前方亂捅著，不知捅了多少下。
只看到戴立滿臉驚懼，仍然保持著那個表情，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被噴了滿臉的血液，努力擦了幾下眼睛才勉強睜開。
眼前的客廳已經變成了地獄，兩具新鮮的屍體噴灑出來的鮮血，幾乎濺滿了整個地面。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們為什麼都死了？我並不想殺死他們的，現在怎麼辦？
想著我看到了手中血跡斑斑的刀子，慘然一笑，朝自己的脖子慢慢比劃著。
砰地一下，門被驟然推開，是姜老師。
他看到面前的一切，忍住心中的駭然，輕輕將門帶上。
“小薇，你在做什麼？放下刀子！”他走到我面前，沉著臉道。
“姜老師，我是個殺人怪物，我不該活著，讓我死去吧！”我痛苦地說，就要朝自己的脖子上劃去。
“停下！”姜毅喝道，同時蹲下身體，聲音也慢慢溫柔起來，“他們都想要害死你，殺了就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責怪自己，老師會幫你處理這一切的，老師永遠在你身邊。”
“真的嗎？姜老師，你不害怕我？”
我的眼睛慢慢亮了，像是在無盡的黑暗裡，找到了唯一的那點溫暖。
“當然了，小薇，我怎麼會害怕你呢？我們回家好不好？”姜毅微微笑道，伸出手慢慢抹乾淨我臉上的血汙。
露出我原本美麗的面容。
9
這件事之後，我幾乎每天都在無邊的恐懼之中度過。
老公和他妹妹，甚至於之前那個死去的朋友，他們沾滿血汙的臉龐不停地在我面前出現。
怎麼會？怎麼可能？自己為什麼要殺死他們？
我簡直無法相信，無比茫然，難道自己的內心裡真的隱藏著一隻殺人怪物嗎？
不過好在姜老師並不嫌棄我，也不害怕我，將我帶到了他的咖啡廳悉心照料。
他將現場的錢財都拿走了，帶上手套和腳套，將屋子弄得凌亂不堪，偽裝成入室搶劫殺人的場面，並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因為我平常和丈夫的關係還不錯，周圍居民可以作證，我也沒有理由去殺害他。
姜老師只說因為我因為害怕才在他家裡借住，警方盤問後也只能無奈離開。
因為我全程表現得支支吾吾，一個姓林的男警官在詢問中不停地用目光掃我。
極度的恐慌讓我腦門冒汗，但是姜老師很沉著。
只是將我描述成了一個經歷恐怖事件的女人，精神受到了刺激。
姜老師臉色有些陰沉的站在門口，那個林警官盯了我一眼後轉身離開，背影逐漸遠去。我有些擔心的過去拉住了他的衣服。
“他不會發現吧？”我問。
“應該不會，你的這個怪病除了我們倆之外沒人知道，只要這一點不暴露出去，你就永遠沒有殺人的動機！放心，一切有我！”姜老師安慰似的摸了摸我的頭。
“謝謝，您對我真好！”我感動的將頭靠在了姜老師的肩膀上。
不知為何，姜老師似乎對我的這種怪病毫不介意，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害怕。
這一點讓我感覺舒服了不少，畢竟他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怪物去對待。
但同時我也感覺到有些奇怪，就算姜老師對自己憐惜。
但是畢竟自己不知何時可能會變成殺人怪物，他難道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事實上，就連我自己，有時候睡覺都會驟然驚醒，在噩夢裡，自己殺掉了視線範圍內的一切人，包括他……
每當我半夜崩潰大哭的時候，他總會跑過來，用被子抱緊我，輕聲安慰，直到我慢慢再次進入睡眠。
半個月過去了，令我感覺到驚喜的是，那可怕的怪病沒有再次發作。
除了那個林警官又來過幾次之外，一切都好像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姜老師的咖啡廳又開業了。
我就在他的店裡幫忙，大家看向我的目光裡都帶了一些同情，似乎沒有人發覺我是兇手這件事。
我漸漸安心了不少，這些日子給我帶來一種虛幻的快樂。
如果沒有那件事的發生，也許我跟姜老師會這樣一直過下去也說不定。
10
那天下午，姜老師出去採買原料了，我在咖啡廳招待客人。
有一桌上坐著一個熟悉的女孩，叫小梅。
我記起來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在超市當售貨員。
“真為你感到不幸，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情呢？”小梅將咖啡放在一旁，有些難過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勉強的一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小梅眼神一亮，又說：“不過我看這咖啡店的姜老闆好像對你有意思，上次我來的時候，還撞見他拿杯子喂牛奶給你喝呢！”
我頓時就有些奇怪，這些天根本就沒有見過小梅，而且姜老師什麼時候用杯子給自己喂牛奶了？
“你還抵賴，那天晚上就在這個位置，我還跟你說了幾句話呢當時，不過你那時候看起來不太清醒似的……”小梅指著一個位置說。
接著小梅說出了那天的具體時間，因為那天被老闆罵了，所以晚上來咖啡廳想放鬆一下，剛好撞見了這一幕。
而我頓時臉色變得雪白，小梅所說的那個時間。
根本就在我那天撞見姜老師之前，難道說在那之前，姜老師跟自己就見過？
可為什麼自己絲毫不記得呢？
我腦袋裡嗡的一下，天吶！這些天姜老師的各種模樣不停在眼前浮現，那會讓自己失去記憶的怪病！難道會跟姜老師有關？
晚上，姜老師照樣在電視裡播放著他最愛看的情景喜劇，然後給我端過來一大杯濃香的牛奶。
而我腦子裡不斷回想著下午小梅跟我說的話，不由對姜老師多了一絲畏懼，那一瞬間的顫抖，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來。
之前不覺得，但這次喝牛奶的時候。
我明顯感覺到了牛奶裡的一絲異味，那是一種似乎能讓自己深陷進去的味道。
為什麼姜老師總要讓我喝這樣一杯牛奶？我心裡不由得升起疑惑。
電視裡那重複機械的笑聲似乎起到了一定安眠的作用。
姜老師看著不由得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而我則有些緊張的望向了走廊後的一扇房門，那是姜老師的房間，他平時都不許任何人進去。
我心裡忽然升起一股詭異的感覺，好像一切的秘密，就藏在那扇門後面。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痛苦地呻吟了一下，終於再也忍受不了內心強烈的折磨，顫抖著將手摸向了他的腰間。
取下鑰匙，我已經緊張的滿身冷汗。
咔噠一聲，我推開房門，開燈，在房間裡走了一圈，似乎沒發現什麼。
直到我在他床上的枕頭後看到一本半掩著的藍皮書。
一頁頁的翻下去，我腦海裡的驚悚越來越甚，幾乎震驚的無法呼吸。
這是一本講述深度催眠的書。
而姜老師無疑深研過這本書，我的怪病，其實並不是什麼真正的病，而是姜老師對我進行了深度催眠。
他用催眠控制我殺人，而後又抹掉那些記憶，讓我在那些空白處感受到茫然和恐懼。
他便可以從中介入進來，操縱我的一切。
牛奶裡其實下了特殊的藥物，可以讓我的身體更好的被催眠。
小梅看到的沒錯，姜老師在那次撞見我之前便已經對我嘗試了多次催眠。
所以我才見到他，便那麼依賴他，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這個地方我來過很多次，只不過被他抹掉了記憶。
所以我當時來到那個房間的時候，才會感覺到那麼熟悉。
房間之所以嶄新，是因為姜老師常常使用那房間對我進行催眠。
控制我殺了那麼多人，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我毛骨悚然的想。
身後響起一個聲音，我扭頭。
“你終究還是發現了！”姜老師手裡拿著個鈴鐺，臉色陰沉。
女子突患怪病，間歇失去記憶，她身邊三起命案揭開背後秘密
11
“不！”
我意識到了什麼，恐懼的朝他撲了過去。
他殘酷的舉起手中的鈴鐺，叮鈴鈴的聲音突然響起！
為時已晚，這鈴鐺的聲音，原來就是催眠的訊號，也是我每次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聲音。
無盡的亂流吞沒了我的意識，無法抵抗，無力改變。
“小薇，你是我的，哪怕是用催眠將你變成怪物，老師也要永遠跟你在一起，好嗎？”姜老師望著我有些迷醉的說，同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我的神色重新變得呆呆的，像是忘記了一切，什麼都不記得了似的。
“老師？我怎麼在你房間裡？我是不是又……”我有些惶恐的向後退去。
“沒事，小薇，你沒有傷害我，可能是輕微的病情發作，回去好好休息就好了……”姜老師拉著我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我送到了床上。
一夜過去了，第二天我醒來後，跟往常一樣招待咖啡廳裡的客人。
有幾次我注意到姜老師站在走廊裡緊緊的盯著我，不過很快他的神色也放鬆了下去，一切就好像跟平常一樣。
下午我找了個機會跑出咖啡廳，回來的時候天已經見黑了。
姜老師坐在沙發上，臉色很是陰翳。
“你去哪裡了？”他起身問道，語氣有些生硬。
我瞥了一眼桌上給我準備的那一大杯白色牛奶，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恨意，冷冷地道：“我去警局了，你乾的所有事情，我都告訴了那位林警官，姜老師，你要完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小薇，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姜老師滿是不敢相信的道。
“你不用再裝了，昨晚上在猜到你可能會有讓我喪失記憶的手段後，我就在你房間裡偷偷安裝了針孔攝像機。你雖然透過深度催眠清洗掉了我在你房間裡看到的所有記憶，但是你沒辦法清除掉手機上的錄影，我在床上翻看了錄影，馬上明白了一切。”
“而現在，這份錄影已經被我提交給了警方，很快會有警察過來抓你走，然後調查你的所有，包括你是如何透過催眠控制我殺人的！”我眼裡閃爍著刻骨的恨意。
“不，你不明白，小薇，我那是太愛你了，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你……你竟然這麼對我，你是不是瘋了！小薇，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人，你去報警的話，別忘記是你親手殺的人，難道你能脫離干係？”
姜老師終於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擺著手不停向後退去，而我已經按捺不住仇恨，抄起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
“那又怎麼樣？你愛我，就是透過把我變成殺人的怪物嗎？你把我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姜老師，你忘了我不是個怪物，我是個人！就算被判死刑，我也要親手殺了你報仇！”
我眼中流下淚水，不停逼近著。
就在這時，姜老師臉上忽地露出得意的神色，一隻手在衣服口袋裡摸索著掏出一顆鈴鐺來，慢慢地晃動了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
那可怕的聲音似乎迴盪在耳邊，但這次我沒有被捲入無盡的亂流，而是往前兩步，用力一刺！
滿腔的鮮血濺了我一身，姜老師倒下去的身體仍舊覆蓋著那層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手裡的鈴鐺滾落在旁邊的血泊裡，“這……這怎麼可能！”
“白天我趁你不注意，把鈴鐺掉包了，鈴鐺是假的！”
看著姜老師的表情逐漸定格在臉上。
我有些疲憊的往後倒去，只聽到耳邊的警笛聲接連不斷，一個個警察從咖啡店門口闖入了進來，給我帶上了手銬。
12
“你既然都知道了一切，為什麼要非要親手殺死他？”
半個月後。
看守所裡，林警官站在柵欄外，望著我身上的囚服，嘆了口氣。
“只有讓他親手死在我手裡，我才覺得安心，他把我害成這樣，這是他要付出的代價！”這些天來，我臉上的恨意淡了不少，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一切。
“對了警官，我上次拜託你的事情？”我嘗試著問道。
雖然一切基本上已經水落石出，但有些事情我仍舊覺得不解，於是請了這位警官幫我做一些調查。
可是為什麼呢？我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他費盡心機，殺死了我身邊的所有人，只是為了和我在一起嗎？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並不是什麼天香國色，這究竟是為什麼？
林警官點了點頭，說他去調查了姜老師之前的事情，找到了他已經離婚的妻子，接著他遞給我一疊照片，我看著不由呆住了。
照片上都是曾經的我，穿著各種衣服，坐在椅子上笑容甜美的樣子，應該是姜老師趁我在他家補課時候偷拍的。
林警官面色沉重，說那個妻子告訴他。
姜毅這個人，是極其偏執的，他在那個時候，就對你有不正常的感情。
只是那時候因為你們的關係、還有已經存在的婚姻、輿論壓力這些東西，他將這感情壓抑在了心裡。
只是隨著時間的過去，這份情感並沒有消失，反而在他心裡變得更加扭曲怪異，直到某一天徹底的爆發出來。
或許他竟然變態到這樣想，只有殺掉你身邊所有親近的人，讓你陷入最絕望的恐懼，這時你才會完完全全的屬於他。
（原標題：《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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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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