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壘磊
1
做專案是什麼？是做局。
投資是什麼？是參與做局。
任何可投資的專案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搭起一個臺子，試圖讓唱戲的人儘可能的多。
這其中還會有一些人來參與搭這個臺子。如果在他們參與的時候，唱戲的人越來越多了，那麼臺子就看起來更大了，就會吸引到更多人來一起搭臺子，於是之前參與搭臺子的人，就能以更高的價格，把自己佔的搭臺位賣給了其他人。
這是一個遊戲，幾乎沒有一個搭臺子的人，會希望自己的收益來自於唱戲者交的場租。大家都會把能收到的未來場租，折現到當下應有的市值，在一個合適的位置，把收場租的權利交給下一個人。
未來能收到的租預期越來越多，折現的時候就會把這部分考慮進去，於是當下的價格就會奇高，因為每個人都不想把一個看起來會非常龐大的夢想以低價出售，於是就有了所謂的市夢率。
而如果未來場租能收多久看起來都很不穩定，那麼當下的價格就會很低。比如那些一年就能回本的，就有更大可能撐不到一年，因為否則人家為什麼自己不回本要把這個機會賣給你呢？所以未來收租預期越不穩定，摺合到現價就越低。
巴菲特說他不喜歡投網際網路公司，就是因為這些公司很不穩定，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再大的巨無霸也很容易隨著新技術的誕生被立刻淘汰，所以他喜歡更成熟穩定的需求，預期能穩收幾百年租都不會變的臺子。
然而他最終還是屈服了，因為穩定和夢想是兩條腿，只選其中一條就叫固執，重點在於價效比。
2
每個搭臺子的人，都希望把自己的臺子搭得又大又漂亮。他們的目的是吸引人來唱戲嗎？是的，但更本質的是，吸引那些一起來參與搭臺子的人。
我們經常說明星火鍋店、明星奶茶店，割的就是加盟商，就是這個道理。
吸引更多人來唱戲的目的也是為了吸引更多來參與搭臺的人，所以就算沒什麼人來唱戲，但如果可以包裝得像有很多人，或者有什麼宣傳方式可以讓人相信馬上就會有很多人，他們也會不遺餘力地去做，因為他們的終極目標，就不是那些真正來唱戲的人。
那那些來搭臺子的人呢？他們的終極目標也不是那些唱戲的人。唱戲的人都是資料，都是工具，是用來展示給其他人看的——你看我這裡有那麼多唱戲的人，未來會有更多，所以快來用更高的價格接走我手裡的收租權。
他們從決定參與搭臺的那一刻起，就等同於判斷未來會有人用更高的價格收走自己的收租權，同理，過來收走的人也同樣判斷未來還會有人繼續以更高的價格收走。
但任何遊戲顯然都是有終點的，總有一批人會站在山頂，不是你就是他。
好的臺子不過是讓遊戲持續得久一點，但無法改變任意一批參與搭臺的人都有可能隨時變成最後一批的事實。
從這個角度來講，只要你開始建臺子，你就已經髒了，無論你在過程中有多麼風光，有多少人捧你，最終總有一部分人會成為你的敵人。就算你再努力，也註定會辜負一些相信你的人，這是由遊戲的規則決定的，跟你努不努力沒有關係。
當這個臺子終有一天不再有新人來搭的時候，最後跑進來撐著臺子的人就會跟著臺子一起葬身灰土之下。
你可以提前喊一聲“臺子快倒了，大家快跑啊”嗎？
聽起來很有良心，但這不過是把原本要壓在下面的這批人，換成了上一批而已。換了一批人記恨你，沒有任何差別。
最早建臺子的人從開始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幹淨。
而參與搭臺的人呢？
也一樣不乾淨，所有投資者的目的不就是賺了錢然後把風險留給下一個嗎？對於最後壓在臺子下面的人而言，每一個曾經參與建設臺子的人都不無辜，鏈條上的每一環都沾了他們的血。
但被埋的人就無辜嗎？一點兒也不。這裡就沒有無辜二字，因為這就是一個遊戲，不管你是最早建起臺子的還是半路參與搭臺子的，你進入了這個遊戲就得明白你的身份和它的規則。賺錢離場是你的本事，天經地義，被壓死在下面也是你的問題，與人無尤。要麼就乾脆不玩。
這叫玩遊戲的品德。
3
前兩天我接觸了一個群，群裡是一堆購買了數字藏品的人，買得都不多，幾百幾千的，但可能最近行情很差，幾天前還是大家一起衝，幾天後就成了維權家人。大家情緒都很差，群裡也罵得很難聽。
罵久了，臺子方也就出來跟他們對罵。突然有人幽幽地說了一句：我們不會是最後一棒了吧？
見專案方並不出來否認，群裡的空氣頓時凝重了起來。
這裡誰無辜？
仔細想想，你催促臺子方趕緊做事，催促臺子方趕緊花錢宣傳，不過是希望下面壓的是別人而不是你而已。只要你自己能跑，你不會管下面壓的是誰，從你手裡接走籌碼的，沒準還得被你嘲諷一番。可如果每個人都這麼想，為什麼壓的一定要是別人呢？
還有一些人，我稱之為有“被壓體質”。
在臺子沒有吸引力的時候，他們會拼命地罵，拼命地抱怨，並立下誓言“只要讓我解套我立刻就走，絕不回頭”。但當臺子開始人潮湧動，無數人都想接他們手裡的搭臺權的時候，他們又開始轉為貪婪：前景這麼好，我為什麼要走呢？
被壓體質的人永遠想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好”一定只是某段時間的一種中間狀態而已。如果它沒有顯示出好的前景，你是走不掉的，之所以你能走掉，一定是在它前景很好的時候，沒有人會傻到在前景不好的時候花高價接走你的東西。
被壓體質的問題在於被套著不走，賺了錢也不走。我經常教育那些說比特幣打死不賣的，買本來就是為了賣，只是選擇什麼時候賣的問題，打死不賣的就是被壓體質，忘了遊戲的本質，那就是從古至今，所有臺子的宿命都是倒塌，如果你是被壓體質，其實你什麼時間點進入完全不重要，因為結果已經在那裡了。
當然如果你的這番話只是想騙其他人，那並沒有問題。
4
每一個建立了臺子的人都得清楚，你不是救世主，你就是開了一個遊戲。
而每一個參與搭臺子的人也得清楚，你不是主人，你只是過客，你沒有義務和它共存亡。
但沒有義務共存亡不代表你就該什麼都不做。Web3裡特別喜歡說一個詞，叫build，意思是建設。你既然參與搭臺了，在你能走之前，想拿到收益就得一起建設，一起出力，一起吆喝。臺子好了，前景好了，想參與的人多了，你才有機會選擇繼續還是抽身。
所以不僅建臺子的人很重要，參與搭臺子的是什麼人也很重要。尤其是初期，越是由懂得這個道理的人組成的，臺子搭起來的可能性越大，早期參與者賺錢離去的機率也越大。什麼時候新進來的一批是完全不懂這個道理的，個個都試圖白嫖其他人的build貢獻坐享其成的，往往就是最後一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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