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景成 | 我與滕州一中

官景成 | 我與滕州一中

官景成先生

人老懷舊,也許是通病,可人世間的“緣”與“情”不容你不懷念,緣結何時,情生何因,也是說不清、道不明,在冥冥中萌生的這段情緣總也解不開,斬不斷。由於家庭變故,我離開了一中,但至今總覺得自己還是一中人,與滕州一中三十三年的情結牢牢地繫著我的這顆心。

1962年自山師物理系畢業時,正值國家為克服經濟困難,實施“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畢業分配推遲到9月底。公佈預分方案時我被分配到日照一中,可正式方案下達時,我卻被調整到濟寧地區,雖說“黨的需要就是我的志願”是我們這代人的共同心聲,可臨時變更,卻也使人感到突然。後經濟寧來到滕縣,開始讓我到滕縣四中工作。第二天去教育局拿派令,工作人員卻對我說:“對不起,官老師,按你的分配檔案,你應該到省重點中學工作,是我們搞錯了,你去一中報到吧。”到此,我才知道當年的滕縣一中已是省重點中學。儘管畢業分配一波三折,可命中註定的緣分遲早要結在一起的。

來到一中已是十月中旬,正逢總務處到各組分發柿子、核桃之類的果品,頓感一中校風淳樸無私。生長在人來人往的校園各處的果樹秋後尚有頗豐收獲,實屬不易。開始工作,接任初二物理課(新教師從起始年級教起,是一中良好的傳統,遺憾的是我沒有教過初三的課)。面對陌生的面孔,觀其嚴肅認真的表情,難免有點緊張,再加我青島方言頗重,常引起學生竊笑,初登課堂真不知如何處理才好。課後問及學生才知,原來學生笑我“人”“銀”不分。方言一時改不了,我就採取迴避策略,上課就不說“人”,改稱“觀察者”“旅行者”等,直到半年後才糾正了“人”的發音。初為人師就深感當教師不易,須處處用心,時時學習。此後就抱定了一個學習、學習、再學習的信念,學做人、學教學、學技能。

年輕時飯量頗大,同事們常主動地幫我買點糧食、飯票,還不時地邀我嚐嚐新煎餅,酥香的瓜幹煎餅,火辣辣的椒油,回味無窮,香辣在嘴裡,熱情在心裡。在教研組裡,研究教材、討論教法、改進實驗、創新教具總是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無所顧忌。我雖說有點傲氣,卻也能得到同事的諒解,原因很簡單,大家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儘管各人的性格不同,有的寡言內向,有的直言豪爽,有的機敏善斷,有的風趣幽默,這一切不僅沒有造成隔閡,倒成為人際關係的潤滑劑。在這個和諧的群體,讓你感到少了誰都是一種缺憾,總覺得有學不完的人生哲理。

說來慚愧,當了一輩子教師,卻沒有系統地學過心理學。在求學的年代,心理學被斥為是偽科學,雖突擊學了點教學法,也是紙上談兵難以實用。倒是在一中的講臺上學到了實用的教學法,從各有所長的同事那裡學到了教學的基本功。執教之初,我幾乎聽遍了各科老教師的課。開始還擔心聽課的請求會被拒絕,實際上老教師對我總是一路綠燈,課後還耐心地回答我所提出的諸多問題,他們在課堂上展現的風格風采各不相同,令人羨慕不已:莊重大方的教態,動情傳神的目光,嚴謹洗練的語言,惟妙惟肖的板書……樣樣都值得學習、仿效。可學來學去總也學不像,頗有邯鄲學步之憾。

彷徨之際,同事一席“寸有所長,尺有所短”的談話令我頓開茅塞,逐漸領悟到“教學貴在揚長避短,要時時心中裝著學生”的真諦。由初出茅廬的一介書生成長為尚算稱職的人民教師,凝聚著同事的扶持,領導的關懷。我自幼喜歡無線電製作,這個算不上特長的愛好,卻得到了同事們的信任和領導的器重,經常在教具製作、電器維修、生產裝置的製作安裝等方面委以重任。雖說技藝不精,可面對那份信任,那份器重,令我不能不動心,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任務。由於技術不熟練,也就要多費些時間,難免有時要通宵達旦,這些實踐的機會,促使我不斷地學習,廣泛地涉獵,特別是當任務完成時,除了一分喜悅,還感到生活的充實。在擔任領導幹部之後,這類的事務少了,反倒覺著增添了一份無奈的空虛。

說到當領導,總覺得是一場歷史的誤會。我不善交際,又不善做人的工作,自幼求學就沒當過幹部,卻在一中這方人才濟濟,催人奮進的沃土上,走過了教研副組長、組長、教導副主任、副校長、校長的一段歷程。擔任校長後,經常捫心自問:何德何能,能當此大任?無非是在一中工作的時間長點,在教職工隊伍中,除了老同事,就多為老學生,說錯了話大家能諒解,做錯了事大家給“補臺”。在我之前的各任領導,有著公正、廉潔、嚴謹、務實的優良傳統,在他們的帶領下,一中的師生創造了輝煌的歷史。在我任職期間,雖也力圖繼承這一傳統,但也許事與願違,給一中留下了諸多的缺憾,有待於後任去補正。

在新世紀到來之際,滕州一中將迎來五十年華誕。面對知識經濟的挑戰,滕州一中任重而道遠,深信一中的未來會更加燦爛輝煌。我人生歷程的一萬一千多個日子,在一中倏忽而過。我的心血,我的汗水,我的從青春到中年的一行行足跡,留在一中那塊熱土上了。而今我雖然離開了一中,依然思念一中的人,留戀一中的土,情緣依舊。

願滕州一中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