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拳一頭北極熊
圖文：審稿-蟹黃撈飯、製作-木昜
封面圖：壹圖網
9月21日，俄羅斯總統發表電視講話，宣佈對俄羅斯進行部分動員，
至少要動員20萬以上的預備役。
動員令發出以後，出國機票一度售罄，陸地邊境上汽車則排起了長隊。
其後就有《福布斯》雜誌俄語版發文稱部分動員以後
俄羅斯已外流70萬人
。
紛紛湧向中亞
對此，俄發言人佩斯科夫專門怒斥《福布斯》完全是想搞個大新聞。他說：“我認為這些數字不該當真。”“我不掌握確切的數字，但毫無疑問，
這一數字和報道所宣稱的相差甚遠。
”
但即使《福布斯》這個數字是一派胡言，佩斯科夫的公關也顯示，對俄方來說，
人口外流
已經是一個要擺在桌面上，迫切需要回應的問題。即使根據俄統計局截至動員前的統計資料，今年上半年也已經有超過41萬名俄羅斯人離開該國，這一資料是往年的兩倍。
軍事動員令導致俄羅斯人出境也要堵車排隊，
也要想盡辦法地拖家帶口逃離。
圖：Shutterstock
確有其事的人流
俄羅斯人在離開俄羅斯。
從“特別軍事行動”開始以來，因不確定的前景和制裁的負面影響，這種情況其實一直都在發生。之前媒體雖多有報道，但還不值得佩斯科夫這樣層級的人進行反駁或安撫人心。
而如今各方資訊的確證明，
無論具體數量多少，但確實存在一股比之前大得多的人流在遷出俄羅斯。
軍事動員後，應徵的年輕人提著行李
在徵兵辦公處前排隊等候。
親人依依不捨地和他們告別
圖：Shutterstock
歐盟
邊境機構統計，動員後第一週就有6。6萬俄羅斯人進入歐盟，比前一週增加30%。
喬治亞
內政部則報告稱，一週內5。3萬俄羅斯人抵達該國，每天有1萬人過境，比9月21日之前增加了40-45%。而到
蒙古
的俄羅斯人到10月2日為止，也超過1200人。
哈薩克
內政部報告稱，自動員開始以來，約有20萬俄羅斯人抵達。
如果要去
土耳其
的話，機票價格也已經漲了3-4倍，9月21日之後每天約有2。5萬名遊客，而之前約為每天1萬人。此外去
亞美尼亞
和
亞塞拜然
的俄羅斯人，因為免籤政策，幾乎無法統計到確切數字。
人滿為患的聖彼得堡機場
圖：Shutterstock
在俄羅斯-喬治亞邊境檢查站，人們得在那裡排4-5天的隊，還經常會缺少食物和水。在機場，想出境的俄羅斯遊客會帶上儘可能少的行李，因為
邊境人員會仔細盤查他們購買機票的意圖。
而他們則要儘可能地說服盤問者，自己只是為了商務或者探親進行一次短途旅行。
特殊時期，邊境工作人員十分警覺。
圖：《幸福終點站》
俗話說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
，佩斯科夫大方地表示俄羅斯人有權出境，政府是管不了的，
但是那些在動員名單上的人國防部應該管一管。
於是，俄軍迅速在通往喬治亞和哈薩克的邊境檢查站上設立了徵兵點。
湧入中亞
雖然在今年2月以後移民潮就開始了，但在動員之前還不存在一種
特別的迫切性
。之前選擇來中亞的往往是一些可以遠端工作，併為出國做好準備的人。此外許多俄羅斯中產階級則選擇在土耳其
購房置業
。
而宣佈動員之後，驚慌失措的
人群的主力則落在了中亞國家，這主要還是因為簽證方便和陸地接壤。
軍事動員後出俄機票瞬間賣光
圖：路透社
如上文提到，截至2022年10月4日，已有超過20萬俄羅斯人進入哈薩克。但這其中有14萬俄羅斯人只是
藉此過境
，他們會繼續前往烏茲別克、吉爾吉斯斯坦等其他中亞國家或別國。
而
吉爾吉斯斯坦
官方則宣佈在過去兩週內共登記了兩萬名俄羅斯公民入境，但觀察家們懷疑這個數字是偏低的，因為
兩國之間也實行免簽證制度，很難登記所有入境的俄公民。
一些逃到比什凱克的俄羅斯人
參加了志願者組織的社交活動
圖：紐約時報
哈薩克
由於與俄羅斯擁有漫長的邊境，承接了主要的流動人口。該國與俄羅斯共有50多個邊境關卡。因為這一輪移民很多是在得到訊息後快速出走的，有些移民的處境十分困難，於是一些北部城市的哈薩克志願者為移民提供食物並幫助尋找住房。
俄羅斯人在當地的公共服務中心排起長隊等候登記。
大量俄羅斯公民聚集在
阿拉木圖的一家公共服務中心
圖：路透社
在這一供求關係下，
俄羅斯到哈薩克的
機票價格上漲
4-5倍，從600美元到1200美元都有。而從莫斯科到阿斯塔納的長途車票價格則幾乎相當於一輛廉價汽車的售價。
根據俄羅斯酒店預訂網站Ostrovok。ru的資料，哈薩克
酒店
的搜尋量同比增長了8倍。
酒店床位不足，房租也跟著上漲。
在阿拉木圖租房的成本從每月600美元上升到1200美元。
很快就要住不起酒店了
圖：Shutterstock
在
吉爾吉斯斯坦
，年初以來已有超過18萬俄羅斯人口入境。從俄羅斯各個城市到吉爾吉斯都
加開了航班
。在該國南部的奧什，酒店完全沒有客房。而在天氣已經開始惡劣起來的伊塞克湖畔，
許多俄羅斯人選擇繼續延長自己的度假季。
按照傳統，秋季本來遊客流量下降的時候，但現在吉爾吉斯斯坦的旅店主們可以繼續躺賺了。
素有“上帝遺落的明珠”之稱的
伊塞克湖，一直備受國外遊客的青睞。
圖：Shutterstock
烏茲別克
因為近些時候和俄羅斯有一系列摩擦，而選擇不公佈比較敏感的俄羅斯移民人數。但可以肯定，與中亞其他國家情況類似，
俄羅斯人也在大量湧入
，塔什干住房需求增加，租金也在飆漲。
11月底，俄方還在倡導建立俄哈烏的
天然氣聯盟（gas union）
圖：Russia VS World
在最貧困且離俄羅斯最遠的
塔吉克
，也來了不少俄羅斯人。莫斯科-杜尚別的大巴車票從150美元漲到2000美元，而最近據說機票已經達到1萬美元。
杜尚別某五星級酒店的員工表示，確實有很多俄羅斯遊客，以至於空房不多。顧客中有些是小夥子，有些則是新婚夫婦。
經濟型酒店更是需求旺盛，幾乎是人滿為患。
一個叫“搬到塔吉克”的網際網路群組已經有超過5000名訂閱者，其可以為俄羅斯人提供在塔生活的必要資訊。
穆爾加布的一家旅館
圖：Shutterstock
只有相對封閉的——
土庫曼
，
免受了俄羅斯這一輪人口流動之擾。
對中亞的影響
社會是由人組成的
，大量陌生人的湧入一定會造成社會問題。突如其來的移民潮對中亞社會的影響也是方方面面的。
首先，許多中亞國家多年來是把提高主體民族比例當作戰略目標的。
而大量俄羅斯訪客的到來，無疑喚起了當地人對重回俄羅斯化的憂慮。
2014年，普京還在公開場合說哈薩克
是“從來不曾建立過國家的土地”。
圖：莫斯科時報
因此，
哈薩克內務部
公佈訪客人數，絕不僅僅是為了透明公開，
更是因為想要安撫本國公民
，告訴他們大部分俄羅斯移民不過只是過客而已。就有一位從喀山跑到哈薩克的程式設計師表示，出境時俄羅斯的海關對他倒是毫無盤問，反而哈薩克海關詢問得非常仔細，包括他入境的目的、計劃和待多久。
作為多年的老鄰居，中亞各國需要綜合考慮移民帶來的各種問題。
一方面其需要對兄弟國家的人民展現出善意和友誼。
託卡耶夫在與公眾會面時表示，俄公民的滯留問題將與俄方商討進行解決，但要求人民向來訪者展示團結和人道。
託卡耶夫也承諾，會保障俄公民的安全。
圖：Shutterstock
另一方面，這些國家又面對著某種政治壓力
，畢竟有些人可能被俄方認為是“逃兵”，關於是否要遣返、如何標題，都是個麻煩事，畢竟中亞國家基本都和俄羅斯有引渡協議。
比較弱的塔吉克就表態很軟，認為是否遣返完全看俄方是否認定其屬於犯罪行為；而哈薩克則表示，如果僅僅涉及徵兵問題，則沒有法律依據可以觸發引渡。
在經濟方面，大量俄羅斯人的到來雖然帶動了消費和租金
，讓旅遊從業者和房東大賺一筆。
但是對於大部分的當地普通人，這些好處與其無關
，很多人還要承受更高的房價。
喬治亞首都第比利斯的房產交易量
同比上漲30%，平均成交價增長20%，
平均租金飆升74%，這暴利啊！
圖：TBC Capital
今年9月份，土耳其的海外房產成交量
有五分之一都是俄羅斯貢獻的
（沒錯，就是最長的那一條）
圖：土耳其政府部門
阿斯塔納高漲的租金，就讓當地的
學生群體
叫苦不迭。這些都非常容易激起本地人對外來者的對立情緒，不過就目前為止，中亞人總體上還是隻展現了熱情好客的一面。
另一方面，俄羅斯人湧入也可能帶來就業競爭的問題。
這個問題主要針對收入較高的哈薩克。面對這種擔憂，哈薩克政府向民眾保證，俄羅斯人必須獲得相應的就業資格，才能在這裡參與就業。
哈薩克勞動和社會保護部部長：
不必擔心俄國人會將本國人擠出勞動力市場。
圖：inform buro
但是，對中亞各國而言，這也是一個機會。
過去的情況往往是，中亞各國自己的醫生、技術人員、程式設計師等中產收入群體流向俄羅斯，而
當前局面其實是彌補本國人才短缺的好機會。
對哈薩克而言，斯柯達、通用電氣醫療、飛利浦等跨國公司正在把它們的辦公室轉移到哈薩克，其中就有許多俄羅斯籍的IT人員和技術人員要搬家。同樣的，蘋果公司也宣佈已安排一些為其工作的俄羅斯專家遷往吉爾吉斯斯坦。
而在俄務工的中亞人往往做著
最辛苦、收入最少的體力勞動型工作。
圖：Shutterstock
還有一些人，
他們出生在中亞，但已經獲得俄羅斯國籍，他們的處境就頗為弔詭了。
如果他們逃避兵役回到家鄉，居住往往不成問題，但很可能會失去奮鬥了很久才得到的俄羅斯國籍。有人就表示：“雖然沒有人想上前線，但是回塔吉克賺那麼點錢的話，我又要怎麼生活呢？”
同時這些人如果返回家鄉，對於經濟薄弱的幾個中亞小國，
也意味著僑匯的減少和失業人口的增多。
這無疑也增加了中亞國家的不穩定性。
俄羅斯已經開始反向操作：
在莫斯科公交車投放呼籲在俄的
眾斯坦務工人員移民徵兵的廣告，
並承諾能讓他們快速便捷地拿到俄國身份。
圖：Twitter
總的來說，西方自然樂得搞個大新聞，看俄羅斯出糗。雖然具體人數還無從知曉。但
俄羅斯人的日子越來越困難了，這也的確是實情。
參考資料：
1 。‘С начала мобилизации в РФ больше россиян сбежали из страны， чем попали в армию https：//news。liga。net/politics/news/s-nachala-mobilizatsii-v-rf-bolshe-rossiyan-sbejali-iz-strany-chem-popali-v-armiyu-bloomberg
2 。Россию после 21 сентября покинули около 700 000 граждан https：//www。forbes。ru/society/478827-rossiu-posle-21-sentabra-pokinuli-okolo-700-000-grazdan
3 。Влияние частичной мобилизации в России на страны Центральной Азии https：//cabar。asia/ru/vliyanie-chastichnoj-mobilizatsii-v-rossii-na-strany-tsentralnoj-azii
4 。МВД Казахстана сообщило о 200 тыс。 прибывших россиян с начала мобилизации https：//www。kommersant。ru/doc/5594283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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