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波:我不是詩人,但永遠不會停止寫詩

酈波:我不是詩人,但永遠不會停止寫詩

酈波:我不是詩人,但永遠不會停止寫詩

“我不是一個詩人,但永遠也不會停止寫詩。”在第30屆全國圖書交易博覽會上,南京師範大學教授、著名學者酈波,攜詩集《月光迷路 草木生長》到場,與讀者談中國詩、談自己的詩,談詩歌的意義。而這句看似有些矛盾的話,卻恰切地體現了酈波與詩歌的結緣。

“只要是儒家知識分子,

就沒有不寫詩的”

“只要是儒家知識分子,就沒有不寫詩的。”酈波語出驚人,卻也經得住推敲。他解讀:之所以《全唐詩》“只”收錄了兩千兩百多人的四萬八千多首詩,《全宋詞》“只”收錄了一千三百多人的兩萬多首詞,一是因為古代知識分子所佔人口比例極低,二是因為大浪淘沙,得以留存的都是少數的精品。但實際上,知識分子就沒有不寫詩的,這毋庸置疑。原因很簡單,在中國文人看來——“詩,緣情”“詩,言志”。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第一,寫詩是身份的象徵,中國的詩歌單獨產生了一套平仄格律系統,因而文字、詩詞,是整個社會脊樑掌握的,這是一個有別於其他階層的象徵。第二,透過寫詩,可以在詩裡面獲得一種永恆的人生,尋找一個永恆和不朽的自我。這是中國詩學的一個傳統,哪怕現實沉重、哪怕現實起起伏伏、迷茫困惑,可是因為詩,詩人的追求可以獲得一種獨立與永恆,這便是“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無用之用,方為大用’,看上去只能‘言志’‘緣情’的詩,卻是知識分子精神的根柢所在、歸宿所在,甚至,救贖所在。”酈波說。以“有用”為標準,可以解決世俗與眼前的需要,而“無用之用”可以為個體靈魂的根系注入營養,在“驀然回首”間枝繁葉茂,讓生命絢爛靜美。所以,中國的讀書人,只要還有紙筆,只要還能書寫,任現世風雨、人生坎坷,終究可以卓然屹立,九死不悔,甚至,鳳凰涅槃。

獲得母語(漢語)語感的最佳方式

便是詩詞的學習與創作

自2009年於央視百家講壇主講“大明名臣”系列、“曾國藩家訓”等節目以來,酈波逐漸為大眾所熟知。特別是從2016年開始參加央視“中國詩詞大會”欄目,擔任文化嘉賓,以其深厚的學養、儒雅的形象、風趣的點評,廣受觀眾推崇與喜愛。這麼說來,“中國知識分子沒有不寫詩的”,也算得上是他的夫子自道了。

對他來說,寫詩還有更特別的緣分。在學術專業中,他研究傳統文化與訓詁學、文字學,也兼及文明史,將母語文化的基礎、漢字教育作為研究的重點。十幾年來,他一直專注於漢字文化教育與中小學語文啟蒙,在實踐中發現,獲得母語(漢語)語感的最佳方式便是詩詞的學習、吟誦與詩歌的習練、創作。由此,酈波重拾當年在生命中偶然閃現的“文青夢”,著迷於詩詞創作,他的人生便與詩詞產生了交匯。

創造出自己的“小詩界”

《月光迷路 草木生長》是酈波的第二本詩集,也是他寫詩十載,數千首習作中的300首精選作品結集,可謂是他創造的“小詩界”。全書按春夏秋冬四時更迭的邏輯進行編排,分《我有一懷清澈》《滿天星斗月圓》《一棵樹扶住了微風》《漫天的我,落在雪花上》四輯。詩歌常以生活場景或自然景緻切入,闡發生命深意,富有哲思,韻味悠長。而由這些詩歌傳達給讀者的,正是酈波想要對這個世界的傾訴。

《月光迷路 草木生長》這個題目,實際上是來源於詩集中的兩首詩。一首是《月光》。詩中有這樣的句子——

要麼,你做我一種飄零兩處閒愁

的流水

要麼,我做你無所事事窗前迷路

的月光

一首是《石唱》:

當我執子之手,站立人間

聽見無數草木的生長

和堅硬石頭的歌唱

這兩首詩裡,有“窗前迷路的月光”和“無數草木的生長”兩種不同的意象。可以從中發現,詩歌中蘊含著特別的人生境遇——人生哪怕有再堅定的理想也沒有一帆風順,當月光都會迷路的時候,人生當然會迷路、會有迷惑。那麼,詩歌的意義就在於迷惑衝突掙扎中,走過千難萬險,九死其猶未悔。月光都會迷路,可我們這個微小的生命,像一棵草木一樣依然無時無刻不在生長。“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意象放在一起,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一個至大至高,還可以迷失;一個至小至微,卻有永不停息的生命。因為意象的提煉,使其回味無窮。”酈波解讀。

確實,在詩的國度裡,常常能獲得一種“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的片刻安寧,就像《月光迷路 草木生長》這本小巧精美的詩集所傳達給讀者的這份清澈明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