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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黃曉軍
燕窩行業是非多。
繼辛巴燕窩被市場監管局立案調查之後，網紅鮮燉燕窩小仙燉也被統計局處罰。
處罰決定書顯示，小仙燉上報的2019年營業利潤是3293。9萬，但根據營收成本比對，這家公司實際則是虧損3293。4萬元，差錯率200。02%。
訊息甫一傳出，關於小仙燉“財務造假”“有意瞞報”的質疑在全網熱議。事後，小仙燉CEO苗樹迴應稱，“因初次填報，填報人員疏忽造成。”
可惜大眾不認賬，填錯了還有主動交稅的？自己虧沒虧錢不知道嗎？在本就備受質疑的燕窩行業裡，小仙燉人設快要崩了。
除開人設問題，小仙燉年虧3200萬已成事實。要知道，這個品牌可是宣稱連續三年全國銷量第一，2019年營收更是攀升至8億。
全國銷量第一的品牌都賺不到錢，燕窩行業的水到底有多深？
1
網紅燕窩怎麼來的？
明星安利
直播帶貨
電梯廣告掃樓
小仙燉成立於2014年。當時燕窩市場還沒有出現足以影響整個行業的龍頭企業，整個行業依舊是“小散亂”生意態勢。
如何在這個行業打造出一個響噹噹的品牌？小仙燉的玩法是內容傳播，打消顧慮。
首先，創始人品質背書。
小仙燉創始人林芙蓉，後更名為林小仙。在對外的宣傳中，林小仙出身於中醫世家，畢業於第一軍醫大學，還是國家一級健康管理師。
這意思很明顯，老闆本身就是幹這行的，其專業水準毋庸置疑。
其次，邀請明星背書。
2016年，小仙燉獲得千萬元級別Pre-A輪融資後，開始提出“明星們都在吃的鮮燉燕窩”口號。期間，這個品牌與演員陳數頻密接觸，並於2017年獲得後者領投的小仙燉2000萬元A輪融資。
打入明星的圈子後，不少大咖為小仙燉站臺。佟麗婭、那英、張歆藝、張天愛、謝娜、馬伊琍、宋佳、朱亞文、周海媚、李湘、楊樂等，多位明星使用者陸續點贊小仙燉。
到今年5月，小仙燉甚至還獲得了章子怡的投資。
明星的“安利”，直接影響了大眾對於這款“鮮燉燕窩”的第一印象。大多數人心裡會想，明星都在吃的東西，那一定很不錯。
最後，全覆蓋式放大明星勢能。
為放大明星支撐起的品牌效應，小仙燉開始線上線下多渠道向大眾人群中滲透。
線上主要攻破小紅書、抖音等年輕人聚集的空間。資料顯示，在小紅書APP上，小仙燉相關筆記突破了1萬篇。
而在抖音上，張柏芝同款小仙燉、寧靜同款小仙燉、唐藝昕同款小仙燉等多條明星安利影片刷屏，相關話題播放超過6。6億次。
為了收割更多流量，線上直播電商中也不時出現小仙燉的身影。據稱，在一場與張大奕的直播中，小仙燉賣出了560萬。
線下主要佈局分眾電梯廣告。2019年2月開始，小仙燉投放分眾電梯媒體，打透北京、杭州、上海，聚焦分眾電梯海報智慧屏。
而當年3月8日女王節活動，小仙燉透過分眾電梯媒體掀起了一場全城掃樓尋寶熱潮。
這一年小仙燉快速爆發，2019雙十一全網銷售1。3億，打敗了有20多年曆史的燕窩品牌燕之屋，成為天貓燕窩銷量第一單品，首個進入天貓億元俱樂部的滋補品牌。
2
明星都掩蓋不住的行業亂象
以次充好
雙氧水漂白
鳥糞燻血燕
在小仙燉快速出圈之後，外部的質疑從來沒有停歇過。
2020年618前夕，小仙燉燕窩瓶身上的被委託方佳明佳公司表示，自己從未幫小仙燉生產過燕窩。
而在小仙燉2018年9月版網頁上還曾寫道：“林小仙做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決定——自建工廠”，但網頁配圖卻是被P上了“小仙燉”三個字的佳明佳公司廠房。
在之後的迴應中，小仙燉也並非提出“燕窩到底是誰生產的”。
2020年11月，職業打假人王海發微博表示，小仙燉“燕窩固形物含量不低於90%”“0新增”“幹燕窩含量5克以上”這些都是虛假宣傳。
經過檢測，小仙燉鮮燉燕窩100克裝所含唾液酸僅0。06克，總價值6975元的25瓶小仙燉所含唾液酸相當於一個雞蛋。
不只是小仙燉，快手網紅辛巴銷售的燕窩產品，在此之前也被戳破了謊言。
據SGS產品檢測報告結果顯示，辛巴所售燕窩只有74毫克/公斤的唾液酸，即0。0074%/公斤。而真正的特級燕窩每公斤的唾液酸含量應該不低於10%。
此外，該產品蛋白質含量為零，不符合燕窩各等級質量規定中“燕窩中的蛋白質含量約在30%-50%之間”的標準。
更甚者，人們使用該產品時會看到燕窩狀的東西，其實是海藻酸鈉與乳酸鈣反應形成的新固體，這種新增劑合成的固體物佔了產品大約50%。
以次充好，已經成為燕窩行業的普遍行為。而從內部人士來看，燕窩行業的骯髒交易裡，以次充好已經是業界良心。
據介紹，燕窩在手工挑毛的過程中會落很多碎片，為補上這些碎片，一些商家會透過刷膠的方式貼上次品，這樣下來每克成本能夠降4-5元。
此外，由於人工挑揀效率極地，熟練工人一天也就幾盞。為此，一些商家索性不再挑揀，而是直接用雙氧水去毛漂白。
而2017年世衛組織國際癌症研究機構公佈，雙氧水其實屬於3類致癌物。
早在2011年，燕窩行業就曾爆出與白酒塑化劑事件同等影響力的醜聞——血燕騙局。
市場宣稱，血燕由金絲燕吐血而成，價值千金。為賺取更高的利潤，大量所謂的“血燕”產品從馬來西亞、印尼等地進入中國，一舉助推這個行業增長至200億規模。
但最終爆出的事實是，“血燕”其實是人工染制而成，並且會將燕窩原本的異色、雜質遮掩住。所以用於染血燕的原料，往往是質量比較低劣、無法以原來面目銷售的燕窩原料。
不止如此，血燕染色服務已經滲透到這個燕窩加工產業鏈中。
在印尼當地，燕窩染色工期一般為 7-10天，加工費一般為每公斤50-100美元。至於染色工業，多位印尼與馬來西亞的燕窩商證實，最主要的方法是“鳥糞薰染法”。
大概就和農村燻臘肉一樣，將鳥糞堆積加熱氧化，將白色的燕窩燻成紅色的“血燕”。那場景，腦補一下都是高能畫面。
不只噁心，金絲燕的鳥糞含有大量的亞硝酸鹽，人工熏製的血燕更是亞硝酸鹽超標。浙江省工商局當年抽檢發現，3萬多盞血燕亞硝酸鹽含量最高超標350倍，血燕產品不合格率高達100%。
而人類食入0。3-0。5克的亞硝酸鹽即可引起中毒，3克導致死亡，屬於世衛組織定義的2A類致癌物。
3
不收智商稅的燕窩註定苦逼
吃燕窩不如吃雞蛋
正經燕窩人利潤不過10%
割的就是中產智商稅
燕窩行業裡的水如此之深，為什麼還有大量的有錢人到處買燕窩？
主要是燕窩一直被認為營養豐富，甚至為誤傳含有特有的營養物質。
但科學家們曾對燕窩的成分進行了化驗： 幹燕窩中含有約50%的蛋白質，30%的碳水化合物，10%左右的水分以及一些礦物質。
但中國第四軍醫大學營養與食品衛生教研室主任王楓均就表示，以蛋白質為例，燕窩不如雞蛋、牛奶“優質”。
此外，燕窩中最為人推崇的是是唾液酸。商家反覆營銷的是，燕窩酸有促進神經發育、提高免疫力的功能。
但對比發現，一個普通雞蛋含唾液酸1。5g，按國家規定唾液酸含量至少5%的燕窩正品計算，要想攝入1。5g唾液酸，得吃30g幹燕窩。
現在的燕窩市場上，哪怕是最次等品質的燕條，也得賣20元/g，30g幹燕窩，合計600元。
也即是說，你600塊錢買到的唾液酸，和一個2塊錢的茶葉蛋差不多。
更何況，這600塊錢，你買的並不是單獨的燕窩，這裡面可能包含了多層級經銷環節的加價，追溯到馬來西亞原產地，並沒有多少錢。
馬來西亞一位燕窩生產商就表示，生產正規燕窩的商家利潤並不高，因為成本真的太高了。
僅僅為了挑燕窩中的毛，這位生產商就僱傭了40多人，每人每天的工作成果可能只有幾個完整的燕盞。
顯微故事就曾報道，“天然燕窩本身原材料稀少，再加上生產的時間成本、成品耗損、人工挑毛成本和國際運輸費，算下來利潤最多隻有10%。”
總而言之，燕窩生意大多都是智商稅的生意。
作為中國自明代以來開始被食用的傳統名貴食品之一，燕窩一定程度上已經成為社交貨幣。誰要是天天在朋友圈發牢騷說燉燕窩麻煩，那他就是年度最尊貴凡爾賽。
這就像九朝貢品阿膠一樣，被營銷號賦予了太多營養價值和社交影響力。
到最後，國家衛生計生委12320官方微博表示，阿膠只是“水煮驢皮”主要成分是膠原蛋白，而這種蛋白質缺乏人體必需的色氨酸，並不是一種好的蛋白質來源。
@全國衛生12320甚至表示，補充蛋白質方面，阿膠、海參、燕窩都沒什麼用，基本不如吃雞蛋強。
只可惜就算這些常識為大眾所熟知，地鐵口廉價的茶葉蛋，也並沒有得到那些中產的關注。
原因很簡單，當完成今天的蛋白質目標時，拍一張雞蛋的照片，和拍一張燕窩、阿膠、海參的照片相比，很明顯後者更能顯現身份。
智商稅慢慢不再是智商稅，不過是有錢人為社交充的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