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晾物牆頂邊緣正對他人窗戶是否欠妥?

一覺醒來,發現對面樓棟頂樓的牆頂上放著一個圓形鋁合金盆子-抓把拆下來了的那種,兩個螺栓還留在螺孔裡-用一塊殘缺蓬鬆多孔的水泥塊斜墊著,和吾家窗戶對映。

我家住七樓,頂層,對面樓頂,料必也是七樓,女兒牆裡面,還建有一層,不知道是不是作水塔用,上面裝有訊號接收天線。非常考究的長條形紅磚砌成的清水女兒牆牆體用同樣非常講究凹凸有致的灰色文化石塊裝飾牆頂,這個用破水泥磚塊斜墊著的破盆子就擱在這堵考究和講究上面,擱在這窄窄的頂樓女兒牆牆頂。

如此晾物牆頂邊緣正對他人窗戶是否欠妥?

忽然就很生氣,什麼地方不好使,非要在我窗戶面前添堵?不是常年拉著窗簾的正對面,而是常年窗簾沒有拉到、推窗時常推開的正對面,作為一方小小的個人天地與世界對接、觀風賞水的唯一視窗,同時也意味著向世界坦呈自己、暴露個人生活起居隱私的唯一視窗,全部被一個破盆子給破壞和沾惹!

我可不敢暗自懷揣心機,由此揣度了人的故意藉此停留之機窺去了我生活的動靜,也不可執著一個大男人在家徒四壁下大熱天裡的疏曠放鬆怕人檢視的嬌情!況窗戶正對著的不是床鋪,是書桌的一角和對門灰白牆壁外的虛空,與戶外人呼車響匯成一片入窗混沌隱隱,整個一個世界的寂靜清明,寂寞裡有我醉且眠萬事不問酣然入睡夢裡的精彩紛呈,又何曾在乎窗戶外的日昏昏月朦朧人影晃動!若破盆子隔窗正對著窗鋪,又說明什麼?說明它正對著的不是我的窗戶,而是窗戶一側與鄰戶共用的領土,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兀自矜持牽強斷定?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我就是一個卑鄙又高尚的俗人!

那我還在乎什麼?我在乎的是我這個俗人一丁點不俗的高趣慘遭無趣的踩門,原來的關門一個人的世界,推戶白雲悠悠長空萬里納我入懷的世界,只剩下,不須推窗,直視,眼前一地雞毛的噁心,我與世界的距離,隔著一個大破盆,高天雲淡的背景塗上一個破窗而入突如其來的銀灰色幻影!

如此晾物牆頂邊緣正對他人窗戶是否欠妥?

以小者觀之,我所在乎者,隻影響到我個人的心境,以大者觀之,我所在乎者,有關乎他人生命安全的大事情!此等顯而易見的情形,我若沒有意識到,是不是有點麻木不仁?會不會牽涉到關門睡覺太久思維遲鈍導致神志不清?我若意識到而沒有及時止損、起碼在虛擬空間沒有知會可能看到的諸位關注到類似危險發生的情景,會不會在危害不期而至發生後也有逃避不掉的責任以至難免在午夜夢迴摸摸自己的良心覺得難以自清?

不知哪位先生、還是女士,我想總不會是頑童,有沒有意識到我們是在七層?一棟樓房的最高層,另一棟樓房的最高層,只因為握手比肩對峙,就這樣聯絡在一起揪扯不盡!我住在七層,你們的破盆子也擺在七層!我住樓裡面,四壁圍堵容我身,只留窗戶一方洞與外私通,窗框鋼筋橫挑豎立嚴肅,逃生門另上銅頭大鎖,謹防個人落體自由與大地親吻,更防人放飛自我置他人意願不問,只有天空是唯一沒有設限的門!你們的破啥玩藝擱樓外面,樓頂層的牆頂層邊緣,看似人畜無害不動絲紋,實則擾人驚,危機重重!

初驚圍牆內人的心緒紛紛,自由不是不懂,只因身陷牢籠,心鎖宮城,更兼牆外魅影頻閃,翻覆無端,瞎折騰,讓人不屑戳穿!再驚三百餘年前一個偉大靈魂的出世橫空,坐在蘋果樹下的思考結論,至今還有人囫圇吞噬懵懂不明。

如此晾物牆頂邊緣正對他人窗戶是否欠妥?

不管是那風濤滾滾,還是孩童的彈指神功,導致的盆摔石傾,總不會幼稚地以為,它們的自由,會如我心的自由,通四極達八荒,自由地飛向深空外的天境,以至於無窮,還是天真地認為,如我身的自由,無動於衷,抖幾抖掙脫不了牆身的錮禁!縱使樓下往來不斷的行人,度其微身,不足以有能力吸引,又豈能忽視我們腳踩的這顆藍色星球六十萬億億噸之重,有使我們站得穩立得正仰臥行坐隨人意自由之能,亦有吸人納物以自由的形式行使不以人意為移的不自由之力的向心又不遂人心-說到這裡,不禁有一個小小疑問-萬一有一個萬一,當算拋物高空?還是算意外的發生?

悲劇時有耳聞,只是人心的荒漠與人性的健忘自私,不輪到自己,總是熟視無睹充耳不聞無所用心!猛吸一口尼古丁,煙霧繚繞心飄如絮片片飛散著的是我脆弱敏感又駑鈍無感的自尊,我以審視著他人的嚴苛再次檢點審視自己的放鬆,在他人的不堪中又一次發現自己的影蹤,莫名恨憐相續心酸萬分悲不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