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都是種地的農民，沒上過學，啥生意都不會做，也不會什麼技術，以前上學的時候家裡所有收入都來自一頭牛、一頭豬和幾畝莊稼。

父親他有30多年煙齡，癮很大，記得高中之前基本一天一包煙，一兩塊錢一包的。

後來上了高中，我發現他不再買一包一包的煙了，而是改買菸片自己用紙卷著抽，幾塊錢就可以抽一個月。

後來我高中畢業了準備上大學，開學前忽然發現好多天沒見他捲菸抽了，才知道他悄悄把煙給戒了，我問他怎麼戒菸了，他說是因為抽菸經常咳嗽不舒服，就戒了。

大一寒假回家的時候，家裡每噸飯都是炒白菜，我當時受不了，抱怨怎麼每噸都是炒白菜啊，跟餵豬似的。他說春節的肉已經定了，過年前幾天就送來。

大四前，放假回家快開學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半夜醒來，聽到隔壁爸媽在小聲說話，聽到他們正在商量怎麼湊齊我的學費，還能向哪個親戚借點。

我幡然醒悟，第一次意識到我的學費和花銷給這樣一個家庭造成的壓力有多大！回想父親戒菸、回想自己抱怨在家沒肉吃、回想自己在學校打電話回家要錢買電腦買手機，我當時真想抽死自己。

大四開學時候我沒從家裡要錢，給他們編了個謊，說自己之前兼職攢夠了學費和生活費，然後自己想辦法借錢交了學費。那一年在學校我好像一次也沒敢敞開來在學校食堂吃過一頓好飯。

畢業後我又才知道，大二時候，他出過一次車禍手腕斷掉，直到畢業都不讓家裡人告訴我。之後他因為壓力巨大出現了精神症狀，竟然去過精神科，而且連續幾年每天都要吃頭疼粉才能睡覺。

前幾天看見一條文章標題“男到中年不如狗”，我直接淚奔，不是因為自己，而是想到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