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房屋千千萬,家和鄰睦最溫暖

前幾日朋友寫了一篇《閒說房子》的美文,以古人對房子的許多論述為題,娓娓敘來,令人耳目一新。寫得很有見地,讀著極有意思,讓人也不由生出一些感悟來。

循著這個話題,我最先想到了秦始皇和阿房宮。這不也是房子嘛!且非一般人住的、極不普通的一種房子。

秦王變成了始皇,逐漸志得意滿,不再居安思危,不搞戒奢以儉,而是不滿“先王之宮廷小”。他蓋的這棟豪宅,“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其中包含了多少人民的血汗,又葬送了多少人民的生命,著實難以想象。

始皇大概永遠想不到,統治者高屋大廈,從來只有建在人民心坎上,被命一般地擁著護著,才能穩如泰山,否則,水翻舟覆,就在遲早。“把名字刻入石頭的,名字比屍首爛得更早。”

阿房宮既沒有成為秦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之見證,也沒有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將下去,“楚人一炬,可憐焦土。”讓後人無限感慨地告誡後人,如果“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晉朝南北朝的劉伶,竟然認為“天地就是我的房屋,房屋就是我的衣服褲子。”桀驁不馴又狂妄至極。

從《世說新語》中他騙取酒肉的事情看,別說在意世人的眼光,恐怕他連鬼神也不放在眼中。但要將其與敢於“非湯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稽康比,雖都是對傳統“禮法”充滿蔑視,他可以說就低了不止一個檔次。

這個縱酒放達的人,看似無拘無束地活著,更多的是以荒誕避禍,借酒澆愁。所以劉伶對房子這種理解只能當作醉話,瘋話。

以天當房地當床的,真有其人,卻不是古人。

上世紀60年代,新中國的石油工人王進喜和他的英雄團隊,為了使年輕的共和國早日甩掉貧油國的帽子,確實以這樣的豪邁激情,把自己的一腔熱血灑在了大慶。

柳宗元仕途波折,貶來謫去,居無定所,想必住過各式各樣房子,所以對此看法不同於一般。

在這個失意人眼中,建房子不僅是打造遮風避雨的港灣,更不亞於一項“量棟宇之任”的浩大工程,其中有治理國家和人民的大義。建造房子用的椽、梁、磚、瓦,分明一個個待選之才,只有胸懷大局,知人善任的人,才能夠“委群材,會眾工”。

他借“梓人”楊潛告誡執政者,要“盈尺而曲盡其制,計其毫釐而構大廈”,選人用人才不會黑白混淆、良莠顛倒,仁人志士才能施展才華,濟世安民。可惜,沒有好的體制與機制作“伯樂”,他這些想法,永遠都只能一廂情願。

有房才有家,有家才會有溫暖。擁有一座大庇寒士的房子,既是杜甫的夢想,也是蘇轍的夢想。“我生髮半白,四海無尺椽”、“我老未有宅,諸子以為言”套用今天的話就是“說多了都是淚啊”。

蘇轍的前18年是在眉山來家度過的,來京後竟靠租房的流浪生活直到宋元符三年。退居許昌後,蘇轍看到鄰居家蓋新房,羨慕不已,“我年七十無住宅,斤斧登登亂朝夕……不如君家得眾力,咄嗟便了三十間”。

蘇轍最後傾其所有,才蓋了三間新房。搬進新房那天,他忍不住高興地說:“平生未有三間屋,今歲初成百步廊。”話裡話外都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可見,無論什麼時代,房子在人們心目中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其實,最感動我的,是清朝張英和“六尺巷”的故事。這好像是關於“讓地”的佳話,但,起因難道不是因為建房子嗎?

在這個宰相看來,宅基再大,總大不過人的胸懷,房子再高,總高不過眾人的口碑。高樓大廈不應該成為欺壓鄉鄰,漁肉百姓的見證,而應該成為主人的靈魂、節操的外在表現。多麼珍貴的一份良知、一種追求。

所以他那近似於打油詩的“千里傳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尤在,不見當年秦始皇”詩句才能千古流傳。而“六尺巷”所包含的謙和禮讓精神,追求和諧的傳統美德,才有著超越時空的光輝。

像始皇那樣“獨夫之心”,我一介草民,實不敢有;劉伶拋開凡塵俗世,很純粹地活著,我等凡夫俗子雖然欣賞,卻學之不來。蝸居於城市的我,和蘇轍一樣正做著房奴,卻每每幻想“有一所房子”,能“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至於誰是誰不是人才,自有組織部門“伯樂”來相,我用不著為柳子厚操“擇天下之士,使稱其職”的心。

倒是張英“讓他幾尺又何妨”的寬廣胸襟,讓我欽佩至極,且見賢思齊。同樣地,我不但真誠祈願天下人“居者有其屋”,也鄭重下定了決心,鄰里和睦,禮讓為先,當從我做起,當從現在做起。

世上房屋千千萬,家和鄰睦最溫暖

居者有其屋

世上房屋千千萬,家和鄰睦最溫暖

萬丈高樓平地起

世上房屋千千萬,家和鄰睦最溫暖

鄰里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