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做夢夢到家裡老人。

想起長輩去世的時候，當時我正在和兩個好朋友旅遊，當時大家馬上就要天各一方，好不容易湊了個假期出來玩。我們剛剛經歷過旅程中最難熬的趕路部分，正要認真體悟山水之樂的時候，我接到報喪的電話。之後匆匆趕回，一連幾天辦喪事，偶爾熬夜守靈，下大雨的時候祭風，極熱的天氣中送靈……

當時的我，詫異於自己的涼薄。我看人哭看人鬧，偶爾自己哭，偶爾冷漠不語。老人看顧我不少，我卻沒有那種悲傷欲絕的感覺，彷彿這還是不是真實的，哭泣更多的是被人或被氣氛感染。站在承載我半個童年的院子裡，十幾年前就熟悉的傢俱和擺設竟全然未變，物是人非莫過於此，我卻沒有欲語淚先流的感覺，傷心，難過，茫然，感傷。

當時，我問我的表弟你奶奶死了你傷心不。他說嗯，卻又說爺爺在就好。因為爺爺護著他，奶奶總教育他。我只覺心中傷感，長輩生前最看重的就是這個表弟，竟然得到這樣的評語。人皆如此，就算人家真是為你好，傷害了你你還是心存怨恨的。

所以有時候我看小說，男主人公因為身患絕症，故意逼走女主人公，我恨不得那女主一走了之去過幸福快樂的生活。為什麼憑藉“為你好”的名義，就可以光明正大傷害別人？

老人去世很久，才會在突然特定的某個時刻覺得感傷。比如節假日時候，準備打個電話過去，去年還是和兩個老人問好，現在卻只有一個聲音了。忍不住對那個孑孑獨立的老人抱有憐憫。

於是反思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有時候感傷得要命，傷春悲秋，有時候心如鐵石毫不動搖。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看不透世上眾生。有時候人性如此善良，有時候如此邪惡，實在不容易把握。直到有一次看到一句俗話說，人生境界真善美。

仔細想來，人們當然不可能這麼完美，但是確實有很多人讓我感到他們具有其中某方面的特點。我想了一下，用一個圖來表示就是：

這樣一來，世界上大部分人，只佔了其中一部分，有的人很真：說話直來直往、心直口快、不願意文縐縐的、看不慣說話拐彎抹角的等；有的人很善，考慮別人的感受、寧可委屈自己也希望大家都好、覺得吃虧是福、看每個人都像是好人等；有的人很美，說話讓人開心、喜歡誇獎別人、看重外在的表現等。

大部分情況下，這三者是不可共存的。當我們要真誠一點、少一點套路，就容易傷害到他人、容易讓別人覺得不舒服（不善），就會扯開皇帝的新衣、展示出醜陋的實際（不美）。如果我們想美一些，就要掩蓋一些醜惡，比如慶祝國慶的時候，我們不喜歡把貪官汙吏的事情拿出來說，就要傷害一些人。如果一味善良，為了讓別人好受，掩飾真相，還缺少了精雕細琢的美麗。

這只是大部分情況下的低階狀態，因為如果一味求“真”，就給人以抬槓、情商低的感覺；如果只知道求“善”，就會變得偽善；如果只追求“美”，會變得虛偽、徒有其表。因此，有的人，就可以做到兼具其中二者，更高階的人，可以達到“真善美”的完美境界。

從這樣的角度去看世界的人，分析各類事情，就會少很多煩惱。長輩去世了，並沒有哭泣的感覺的時候，在家人面前哭，那是善良；不哭，那是真；哭給別人看，那是美。大家各有所求，無所謂高低對錯，人各有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