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妻為報復丈夫的仇,一人帶著孩子嫁給了小叔子,結果. . . .

大犁村裡有一對極不相配的夫妻,但凡人們聚在一起說起來,都要嘖嘖感嘆許久。

男的叫趙家興,長得眉清目秀,還是個讀書人,舉手投足都有一股書香氣;女的叫梅香,名字聽起來嬌滴滴的,人卻長得又黑又壯,大字不識一個。

這對夫妻為報復丈夫的仇,一人帶著孩子嫁給了小叔子,結果. . . .

要說這兩人為什麼能配成一對兒?一來,是因為梅香的爹對趙家興的爹曾有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正好你家有女我家有兒,就拿兒子的終身大事來報答恩情;二來,也是因為趙家貧窮,好一點的人家看不上,趙家興那時候讀書又沒讀出個名堂,又不會做莊稼活兒,沒人肯把女兒嫁到趙家吃苦;三來,梅香因為相貌不好,也難說親,因此兩家一拍即合,就這麼成了一家。

梅香得了這麼個丈夫,自然是高興的,她雖然目不識丁,卻打心眼裡敬佩讀書人,趙家興不會做農活就不會吧,她梅香能幹啊,養著丈夫,她願意!而趙家興呢,對梅香卻是一百個不滿意:哪個飽經詩書的男人心裡,不幻想著身邊有個紅袖添香的知己美人呢?再看看梅香,走起路來像颳風,說起話來像敲鑼,吃起飯來風捲殘雲,睡覺打呼嚕更是如打雷一般,實在醜陋、粗鄙、無知!

只是,他沒有能力違抗父母的命令,也找不到更好的選擇,梅香雖然配不上她,但是確實能幹,家裡、地裡的活都做得來,娶了她,他才可以安安心心地讀書,不用為生計發愁。

心裡厭惡卻無法捨棄,趙家興覺得自己憋屈極了,因此他對梅香總是淡淡的,梅香給他做衣裳他就穿,碗端過來他就吃,但是從來不跟梅香說一句話,到了晚上,梅香喊他休息,他常常以看書的藉口回絕。

這對夫妻為報復丈夫的仇,一人帶著孩子嫁給了小叔子,結果. . . .

這一過就是十年,梅香養了趙家興十年,趙家興也憋屈了十年。有村裡人跟梅香開玩笑:“梅香啊,你相公除了好看還有什麼用啊?你難不成要養他一輩子哦?”

梅香瞪著眼叉著腰:“誰說我相公就只有好看的?我家相公是做學問的人,出息在後頭呢!等以後考上了,你們就等著牙酸吧!”

對方促狹道:“趙家興要是考不上還好,你還能摟著他過一輩子,要是考上了,你這個糟糠妻就等著下堂吧!”

梅香唾了一口,和對方打了起來。回家見到趙家興在燈下讀書,越看他的側顏越迷人,她再看看自己,惴惴不安地問:“相公,你以後考上了,還會要我嗎?”

趙家興翻書的手一頓,皺了皺眉頭:“你出去,不要打擾我讀書。”

“哦。”梅香委委屈屈地走出去,轉念一想,相公是個正經人,他雖然對自己冷淡,但也沒見過他對別人熱情啊,就算村裡最好看的村花,他也沒看過一眼呢!

那一年秋天,梅香給趙家興打點好了行囊,她把家裡的布料都拿出來給趙家興做了厚厚的棉襖、襪子、靴子,給他烙了好幾斤的大餅,又把所有的餘錢都拿給了趙家興,翻來覆去地說著讓趙家興好好照顧自己的話,又在趙家興不耐煩的目光下閉了嘴,依依不捨地送趙家興進京趕考。

考試是在春天,然而梅香等到第二年秋天也沒有等到趙家興。到了秋末,來了幾個人說:趙家興考上了,就等著授官。

梅香歡天喜地地收拾行囊,要跟著去京城,來人卻攔住她,說還不確定老爺官授在哪裡,未免夫人奔波,等確定好了再接夫人去。

梅香指著趙家興的父母:“那爹孃也等等,到時候我再陪他們一起去吧。”

來人卻說:“老爺考中了,老太爺老太君也要受嘉獎的,因此這番先去了。”梅香不懂讀書人的事,人家怎麼說,她怎麼信。

又過了兩個秋天,趙家興還沒派人來接她。村裡人都笑說她被拋棄了,梅香鼓著臉頰大聲爭辯:“是哪個爛舌頭的嚼舌根?我們家興不是這樣人!當官的忙著呢,他肯定是被什麼事絆住了,你們懂什麼啊!今年,今年年底肯定就派人來接我了!”

眼見冬天快到了,梅香坐不住了,她收拾了行囊,準備上京城去。才到了縣城,被一個算命的攔住了:“哎呀夫人留步,我看你印堂暗淡,恐怕家裡是出了大事啊!”

這對夫妻為報復丈夫的仇,一人帶著孩子嫁給了小叔子,結果. . . .

梅香倒回來就要掀了他的桌子:“放你的屁,我相公高中了做官了,明明是鴻運當頭。”

算命的嚴肅地捋了捋鬍鬚:“鄙人遊歷天下二十載,向來算無遺策。”又說了一番命理的話,問:“我剛從京城來,你相公叫什麼名字,既然高中進士,說不定我也曾聽聞過一二。”

梅香大喜,把趙家興的姓名和相貌說了,算命的大驚:“不好不好,原來是京城有名的趙進士!你不知道,他還沒等到授官就得罪了權貴,背叛滿門抄斬,連他父母也被關進了大牢了!”

梅香嚇得滿臉煞白:“當真?”

“當真!當真!今天我就當沒見過你,你快走吧。”算命的說完,連忙收拾東西。

梅香渾身發抖,失魂落魄地往村裡走,走著走著,她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了一陣,她想了想,使勁擦了擦鼻涕眼淚,心裡發狠地想道:她和趙家興做了十年夫妻,一輩子就是他們趙家的人,相公公婆都要死了,她還憐惜這條命幹什麼?不如上京城去,說不定還來得及給他們收屍,要是那京城裡的權貴也要砍她的頭,那就砍吧,不過就是伸頭一刀,下了黃泉,她還和相公做夫妻,怕什麼!

想完,背起行囊,扭頭就走。

梅香花了四個月才走到京城,一路上的辛苦言語難以描述,日夜兼程、風餐露宿是常事,大多時候她是靠腳走;有時候在半路攔住人家的牛車、驢車求人家載她一程;有時候遇到好心的商隊,她幫人家搬貨物、做苦力,人家也能帶她走好遠;中途路過一個縣城,她沒盤纏了,還給城裡的人倒了半個月的夜香,洗了半個月的衣服,才重新出發。

到了京城,滿街的繁華都不在她眼裡,她終於見到趙家興了。也真是巧,一到京城,就遇到趙家興扶著一個滿身綾羅的美婦人從一家酒樓裡走出來,那女人的肚子微微凸起。

梅香渾身都僵硬了,她跟趙家興成婚十年,都沒能得到一個孩子,因為趙家興不樂意親近她。

趙家興正要上馬車,一扭頭看到梅香,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他沒想到梅香能自己走到京城來,在他的認知裡,梅香是個粗淺無知、貪生怕死的村婦,容易受挑唆,也很信命理之說,所以他找了個算命的,以為輕鬆就能打發她。

美婦人也看到了梅香,質問的眼神看向趙家興,趙家興回頭溫柔地對她說:“是我老家的一個親戚,不知怎麼就上京城來了,風大,你先上車。”

其實他心裡是很忐忑的,像梅香這樣粗鄙的村婦,平常在村子裡,和人撒潑打滾、當街打架都是尋常,他很怕她和以前一樣突然嚎一嗓子揭了他的老底,更怕她不管不顧上前去找新娶的妻子打架。

可是梅香卻出乎他的意料,這次她沒撒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等他走近,說道:“你給我寫封休書吧,我回去。。。也好再嫁。”

趙家興頓時鬆了口氣,看來她還有些自知之明,於是大方地說:“你先去附近的客棧住著,晚上我差人送給你,這是五十兩銀子,你回鄉下去,也能好好過下半輩子了。”說完掏出銀子。

美婦人隔著簾子見梅香收了銀子,沒哭更沒鬧,也鬆了一口氣。

當晚梅香就離開了京城,回去的路程比來時輕鬆,她僱了個馬車。

後來,梅香嫁給了鎮上一個殺豬的屠戶。那屠戶本來一人養豬殺豬,頗有些吃力,娶了梅香,梅香力氣大,又能幹,百十來斤的豬也殺得,攤子上的生意也做得,稀罕的不得了,常常在酒後摟著她:“他們都說你還想著那個趙家興,他有什麼好,負心漢一個,咱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梅香一口唾在他臉上:“喝了兩口黃湯就放屁!再胡咧咧,我撕爛你的嘴!”屠戶也不惱,依舊親熱地摟著她。

又過了十年,一個夏日的午後,梅香躺在攤子後的藤椅上,看著她的幾個孩子在路上打鬧。遠遠地,看到一個人揹著行囊走來,那人衣衫襤褸、面容滄桑憔悴,梅香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是趙家興!他怎麼這副樣子回來了?

梅香沒喊出聲,趙家興也沒注意,低著頭走過去了。

後來聽人說,趙家興為了錢財誤判了一樁案子,哪知道被陷害的人家也是有來頭的,把趙家興告了上去。趙家興被奪了官職,妻子也帶著兒子回了孃家。

梅香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