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悼亡詞，哪首堪稱第一？估計很多人都會想到蘇軾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痛失摯愛的悲哀，被蘇東坡寫得感人至深。同樣是在宋代，還有一位詞人，也寫下一首悼亡詞，意境與蘇東坡《江城子》十分接近，但卻更加令人感慨傷懷。這就是賀鑄的《鷓鴣天·重過閶門萬事非》。

賀鑄長相奇醜，面色青黑，人稱“賀鬼頭”。由於性格剛直，一直鬱郁不得志，但幸運的是他有一個共患難的妻子趙氏。趙氏出身名門，卻甘與他過著清貧的生活，在她死後賀鑄重回兩人共同生活過的故居，寫下此作。全詞感情真摯，句句令人斷腸，也成為文壇不朽的名篇。

《鷓鴣天·重過閶門萬事非》

宋代：賀鑄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壠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如果說，蘇東坡著意渲染的是陰陽兩隔，那麼賀鑄著力點則在於物是人非，滄桑鉅變！全詞大意：再次從蘇州閶門入城，一切都不同以往了。當年我與你一同從這裡出去，為什麼卻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回來呢？我就像被風霜摧折的梧桐，半死不活；又恰似那失去了伴侶的白頭鴛鴦，孤獨高飛。原野的孤墳荒草，露珠晶瑩剔透，很快被曬乾。一邊是我們同甘共苦一起生活的老房子，一邊是你的新墳。舊屋望著新墳，新墳連著舊屋。只剩下我，在空床上靜靜聽著雨打南窗的聲音，心裡暗自思量著：誰又來為我挑燈縫補衣服呢？

和蘇東坡的詞一樣，這首詞的畫面感極強，都抓住了最深刻生動的細節。首句“重過閶門萬事非”，一語道破物是人非之感。“同來何事不同歸”，無盡的孤獨之感，油然而生。當年我們一起離開的，為什麼不能一起回來呢？這是多麼傷悲和不堪的哀愁啊。詞人接著以梧桐，鴛鴦自比。“梧桐半死清霜後”，短短7個字意境全出；“頭白鴛鴦失伴飛”更堪稱神來之筆，鴛鴦本是愛情鳥，頭上有白色斑點。詞人抓住這個細節，以鳥比人，那白頭的鴛鴦不正是眼前詞人白髮蒼蒼的真實寫照嗎？

詞的下片，將視野拉到“舊棲新壠”。那是詞人與妻子同甘共苦的地方，也是妻子死後安葬的地方。這裡有無盡的回憶，也有無盡的悲傷。詞人徘徊在舊居和新墳之間，一方面，在舊居，詞人想去尋找妻子的影子，而行至新墳，又只能面對愛人已逝的絕境！最後詞人回到老屋，孤孤單單睡下，迷濛的眼睛中，似乎看見自己的妻子還在為自己縫補衣服。“誰復挑燈夜補衣”，哀切深沉，催人淚下。

賀鑄這首詩無論是情感和境界，都可媲美蘇軾《江城子》，大家認為呢？歡迎一起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