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與朦朧心動的人在一起旅行，去哪裡都行！而且要趁早！

高考最後一天，大家都聚在教室裡，連平時不怎麼說話的人都很興奮，教室也不關門，學校也不管，大家就那樣聊著，有幾堆人買了西瓜，有幾個人是外地復讀的買了香腸飲料還有其它飲料，喝得都哭了，我搬著凳子坐在班上最喜歡的女同學旁邊，畢業了，感覺都不那麼拘謹了。

她家裡有好幾個姐妹，家境也不太好，我讓她在我的筆記本上留言的那天，鼓起好大的勇氣，那是在操場上，她推著腳踏車在學校裡走過去，她梳著短髮，臉特別的白，我攔住她在一刻，她有點慌亂，害羞，她把我本子拿過去了，說寫好給我，那一刻的表情就象一張黑白照片，淡掉了所有的風，塵，噪音，和皺紋，只留下那一張白白的臉，短髮和受驚的小鹿一樣的神情。

在教室那天，大家就暢想將來去幹啥？報考的哪裡？如果將來在社會上，大家苟成材，定相攜等等，然後有人提議出去玩吧，去北京！應聲雲集，還發了誓，誰不去誰就是！結果真走那天，只有我和另外一個練健美的男生，還有三個女生，包括那個女同學（她在我筆記本上的留言，保留了好久，不過最後還是丟了）。

火車開到哪裡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了！那繁亂的車廂裡因為有了她而變得芬芳了，我們為了躲過人群，很早就下了鋪去洗涮，她在那頭，我在這頭，那塊小小的邊緣骯髒的玻璃鏡子裡，是她那羞怯的一瞥。在過道的小桌板上，她在那頭，我在這頭，著腮望著窗外，一截粉臂，我們有時什麼都聊，有時也什麼都不聊，好像車廂裡只有我倆，只有別的同學叫我們時，才知道還有別人的存在，聊學校的老師，聊我們之前借過腳踏車，聊我注意她，但不敢說話（有一次班上另一位女同學在課堂上忽地站起來，指著某個膽大的男生，上交班主任一封情書），聊學校的飯菜，聊她報的哪所大學，早餐時，我們不買餐車的飯，就到站臺上去買，跳著下車，嘻嘻哈哈，好像沒有了學校的束縛，便露出那青年的本質來，我感覺她其實很俏皮。

那一段旅程在哪裡結束的，我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那張臉，和在火車上轟隆隆的前行中，她遞給我剝得晶瑩的桔子，那手指，那笑。

多年以後，我實際還見過她一次，她在另外一個城市，我剛開始工作，跟車去送電路板，那個開車的是個過來人，他說我在樓下等你多長時間都沒關係，是那種廂式貨車，我上樓，她在家裡等我，新家，她結婚了，那是一個冬天，樓道里冰冷陰暗，我下樓時，覺得天氣很涼，鼻子特別不舒服，司機道，走吧？我說，走吧，車子開出那個小區，便都結束了，那是在旅行之後的大約數年之後，青年都成熟了，當時落的果自有其落的地方，沒有落的果結了蒂然後又萎了。

“我覺得生活就是這樣，有美妙的那一部分，有痛苦的一部分，還有特煩瑣的，不痛不癢的一部分，一切都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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