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離京

大宋天聖二年（公元1024年）甲子科考試，誕生了一段在中國科舉史上流傳久遠的佳話——“二宋”的殿試排名之議。

在本科考試中，安州安陸（今湖北安陸）人氏宋郊、宋祁兩兄弟同榜進士及第。他家祖籍原為開封雍丘，後來遷居安陸。

宋氏兄弟以有才而聞名鄉里，人稱“二宋”或“大小宋”。在本科解試、省試中，宋郊連拿兩個第一。殿試結束之後，宋祁的答卷更勝一籌，被初定為第一。但在最後確定錄取名次時，垂簾聽政的劉太后認為，弟弟名次排在哥哥的前邊，不符合“長幼有序”的傳統價值觀，因而把哥哥宋郊提拔為第一，弟弟宋祁則被排在了第十的位次上。原本就已經“兩元”在身的宋郊，因此便成為了大宋的又一位“三元”得主。

因為這段插曲，“二宋”的段子便流傳開來，影響久遠。此後的讀書人，大約沒人不知道這個段子。清代有位名叫莊培因的狀元，在他哥哥莊存與獲得榜眼之後，曾賦詩一首以明志，其中有這樣的句子：“他年令弟魁天下，始信人間有小宋！”“小宋”，指的就是宋祁。

在為政初期，宋郊表現不錯，進步也很快，中狀元只有十四年，便登上了副宰相級高位（參知政事）。宋郊做事勤勉，是非分明，頗得朝野好評。後來，因為與宰相呂夷簡不和，又加上彈劾范仲淹不當，宋郊被降職出任揚州知州。也許是仕途的兇險跌宕，消磨了他的銳氣，宋郊開始變得四平八穩起來。以至於東山再起出任宰相後，“久居相位，終無建樹”。

宋郊被任命為宰相之時，因為名字跟朝廷犯忌，宋仁宗讓他改名為宋庠。在蔡絛編著的《西清詩話》中，有關於宋庠的一段有趣記載。說是宋庠做了宰相之後，有人寫詩祝賀，其中有這樣的句子：“皇朝四十三龍首，身到黃扉止四人。”意思是，截止到宋庠做宰相之時，在大宋科舉誕生的狀元中，有呂蒙正、王曾、李迪、宋庠四位做了宰相。比宋庠晚一屆的狀元、時任樞密副使的王堯臣看了這首詩以後，連道可惜，說為啥不用“已四人”而偏偏用“止四人”呢？這不是說就此打住了嗎？不料一語成讖，王堯臣在距宰相一步之遙時病亡。此後，北宋狀元再無人能做宰相。

在宰相任上，宋庠因為家法不嚴，弟子多有犯錯。而他又有默許縱容之嫌，因而便遭到了以鐵面無私著稱的包拯的彈劾。這樣一來，宋庠就丟掉了宰相烏紗，被貶為了河南府知府。

宋庠的弟弟宋祁，在官場上也有不錯的發展。他先後做過工部員外郎、亳州知州等官職，最後官至工部尚書。宋祁博學多才，著述頗豐。他曾奉命編修《新唐書》，完成列傳一百五十卷。宋祁對這項任務十分上心，所需參考資料從不離身，即使參加完宴會，也要秉燭工作許久。

宋祁是個性情豁達之人。他跟宋庠在科舉成名之前，家境十分窘迫。有一年冬至，兄弟二人要請客喝酒，家裡沒錢了，宋庠拿出家裡祖傳的一把寶劍說，“咱要請客，可又沒錢買酒肉。這把劍鞘上鑲著點銀子，正好拿去換酒肉。”宋祁一聽就笑了：“冬至吃劍鞘，過年就只能吃劍了。”這種瀟灑豁達，非常人可及。時人評價，宋祁的風雅程度，遠在大才子蘇軾之上。宋祁詩詞多有佳作，“紅杏枝頭春意鬧”就是他的名句，他也因此被冠以“紅杏尚書”雅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