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詩人吳偉業這首題為《東北風》的古詩，是他的《八風詩》之一，單從題目上看，似乎與秦始皇無關，實際上全篇詠秦始皇尋仙，封禪，巡海的故事，既切合史實，又語含諷刺之意，發人深思，值得一讀。

01

飛廉熛（音彪）怒向人間，徐福求仙恨未還。

萬乘（音勝）雨休封禪樹，八神波斷羨門山。

蕭蕭班馬東巡海，發發嚴旌距北關。

錯認祖龍噫氣盛，蓬萊咫尺竟誰攀

。

——（清）吳偉業《東北風》

賞析：

飛廉：傳說中的風神。熛怒：比喻風聲。萬乘：萬輛車子。此指秦始皇。

徐福：秦方士，齊人。曾上書秦始皇，說海中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神山，仙人居之。於是秦始皇派遣徐福率數千童男女入海求仙。

羨門山：指仙山。蕭蕭：馬鳴聲。發發（音波）：風吹迅疾貌。祖龍：指秦始皇。

東北風肆虐呼嘯著吹向人間，好像憤恨那徐福替秦始皇入海尋訪仙山卻沒有如約返回。

秦始皇封禪泰山途中，在泰山中坡遭遇暴風雨，不得已在大樹下面躲避；他派遣出去的方士，因為入海尋仙山求長生不老藥卻尋求不著，於是就以被風波所阻斷作為推脫責任的理由。

蕭蕭馬鳴聲中，秦始皇曾經多次向東巡行直達海邊，並刻石記頌；疾風吹拂著隘口武關，嚴整的旌旗簇擁著巡行南郡的秦始皇透過這裡返回都城咸陽。

誰說秦始皇的氣象盛大，那蓬萊仙山雖只有咫尺之遙，他卻直到去世也沒能攀上去求得長生不老之藥。

“

徐福求仙恨未還

”詠的是秦始皇為尋求長生不老藥而派遣徐福尋仙的故事，一個“

恨

”字點出秦始皇對徐福去而不返的極度失望，同時也反應了他極度渴求能夠長生不老。

“

萬乘雨休封禪樹

”詠秦始皇封禪泰山之事，其目的很可能是希望秦朝江山永固，惠澤萬代，可惜偌大的秦朝只存續兩代就覆滅了，真是枉費了秦始皇的良苦用心。

“

蕭蕭班馬東巡海

”說的是秦始皇向東巡行到了海邊，而且是多次東巡至海，這麼做一則能瞭解各地的政情民意，倒是務實的行動。二來也可以藉機尋訪有關長生不老的資訊。

“錯認祖龍噫氣盛

”這句指出秦始皇的氣象也就是秦朝的氣象看似盛大，實則不然，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你秦始皇“

蓬萊咫尺竟誰攀“

，到去世都沒能登上仙山求得仙藥，怎能說“

噫氣盛

”呢！言語中諷刺意味濃厚。

02

秦始皇統一六國，平定天下，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其豐功偉績，足以和“

千古一帝”

的大名相稱。

但就是如此“

噫氣盛

”的“

千古一帝

”，當面對怎麼永保江山的問題時，他想到了長生不老，覺得自己要是能永遠活著，就可以永遠當皇帝，江山不就能永固了嗎？於是派徐福以及別的方士四處尋求長生不老藥，不料形形色色的“徐福”們求藥是假，求你秦始皇的名利是真，結果秦始皇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到去世也沒能吃上長生不老藥。

魯迅說：“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不管合適不合適，暫且借用一下就是：世界上本沒有長生不老藥，尋求的方士多了也就有了長生不老藥。”如果這是真的，九泉之下的秦始皇是否會懊喪沒有派出更多的方士呢？當然，這又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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