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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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疆翻出記錄：“哪，我現在就報給你。死者叫翠花，是癸未年、乙卯月、甲午日春分第二天出生，是邛崍人。”

嚴君平掐指一算，又拿出羅盤一看：“李大官人，根據揆度奇門術，死者的神明之位在羅盤正東75度。”

李疆趕緊問：“既然現在已知曉死者的神明之位，又如何判斷死者是否自殺？”

嚴君平嘿嘿一笑：“《黃帝內經》記載：心主神明，意思就是每一個人的神明之位在心竅，受天時、地利、人和的影響。一切邪犯者，皆是神明失位。得位者生，失位者死。得神明者昌，失神明者亡。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死者神明沒有失位，因此不是自殺。”

李疆迷惑不解：“何謂神明失位，請嚴老莊不吝賜教？”

嚴君平摸著鬍鬚道：“《黃帝內經》曰：乘年之衰，逢月之空，失時之和，為天時三虛，因而三虛，神明失位。心為群主之官，神明出焉，神明失位，神光不聚，即神光不圓也。鬼邪之氣就會趁虛而入。死者死亡流年為丑牛年，不是衰年；死亡月份為寅虎月，也不是空月；死亡日子又是昨天卯兔日，也不是失時之和。故不構成神明失位的天時三虛。換一個角度解讀，三虛就是三個劫數。由此可以判斷，死者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李疆頻頻點頭若有所悟，突然又想起什麼：“死者因為還沒有找到家人認領，屍體暫時放在原來睡過的房間。今天一早，桃紅院的鴇母就來找我，說是屋裡鬧鬼，聽到有一個女人在哭，開啟門一看，什麼都沒有，嚴老莊，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嚴君平沉思片刻道：“《黃帝內經》有一個核心理念，故天運當以日光明，只要太陽不滅，人的神命就不死，神命就會透過神明之位出竅轉世。孔夫子為什麼要對每個死者立神明牌位，就是這個原因。如果人是冤死的，神命就會守住肉體顯靈哭泣喊冤，由此可以判斷，死者是被冤死的，只有抓住兇手，死者神命才會離去轉世。明天你可以在卯時進入死者的房間，這樣，死者的神命就可能顯靈，你就可能找到想要的證據。”

李疆眼睛一亮：“哪，我不妨一試。”

他合掌致謝後，又朝支磯石拜了三拜轉身離去。

翌日五更時分，李疆帶著兩個隨從來到桃紅院，鴇母早已在大堂等候，一見他們趕緊泡茶讓座：“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們官人盼來了，自從昨天一鬧鬼，我生意就沒得做了，我養了一大堆女兒，都要張嘴吃飯，我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李疆坐下喝了一口茶，埋怨道：“你埋怨我，我又埋怨哪個？要不是你喊鬧鬼，我現在還在被窩睡回籠覺。”

鴇母吞吞吐吐：“李大官人，那個屍體還要放好久嘛？”

李疆嘿嘿一笑：“告訴你一個好訊息，死者的家人已經找到，估計今天中午就趕到！”

鴇母一聽馬上作揖：“謝謝李大官人，我得給你燒高香了！”

李疆站起身：“我看卯時快到了，你帶我們先到死者房間去。”

鴇母嚇得躲在一邊：“我不敢去，要去你們去，我把鑰匙給你們。你們把蓋碗帶到房間頭，慢慢喝茶等到鬼出來。”

李疆接過鑰匙帶著兩個隨從走上樓去。他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似乎聽到屋裡有“嗚嗚”的哭聲，趕緊開啟門進去，發現聲音是風從窗子縫隙裡吹過來發出的叫聲，便罵將起來：“這個鴇母也是，鬧啥子鬼嘛。現在是春風季節，把風聲當成鬼叫聲了。”

李疆和兩個隨從坐在凳子上邊喝茶邊靜靜等候，卯時，窗外驟然颳起大風，穿過窗子縫隙，聲音就像鬼哭狼嚎，突然，風把窗子吹開，只見一物飄將進來。兩個隨從趕緊點燃火燭尋找，結果在床底下找到一截繩索，撿起來遞給李疆。

他看著繩索思量片刻，一股糞臭味撲鼻而來，他把繩索放在腰上比了比，感覺還短了一截，便走到窗前朝下一看，吩咐隨從：“你們兩個到後面去找一找，看是不是還有一截繩索。”

兩個隨從趕緊下樓走到窗子後面轉了轉，結果又找到一截繩索，便拿上來交給李疆。

他把兩截草索搓成一根，放在褲腰上一比，頓時“哈哈”大笑：“嚴老莊說準了，死者的神明顯靈了，把殺人兇手的證據送來了。”

鴇母等在大堂裡，見李疆帶著兩個隨從走下樓趕緊問：“李大官人，看到鬼沒有？”

李疆輕蔑一笑：“鬼已經被本官收了，你和死者好歹母女一場，你就去棺材鋪買副棺材，再去買塊墳地，先叫人拉到墳地去，等仟作把死者家人帶來認領後再下葬。”

鴇母看著李疆和隨從走出大門，嘴巴噘起一陣埋怨：“我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黴！”

上午，李疆帶著兩個隨從來到東大門。此時正值上百輛糞車拉出東門，上千個糞夫正在排隊裝糞，然後挑起裝滿的兩桶糞朝柿子園飛奔。

李疆找了一個路邊茶館邊喝茶邊看熱鬧。他把小桃紅的畫像遞給隨從：“你們順到柿子園路兩邊的茅棚一家一家的辨認，看哪個認識。”

隨從躬身退下：“卑職現在就去辦。”

李疆袖子一撈：“莫慌，先把茶喝了再辦。”

兩個隨從匆忙把茶喝完起身離去。他們走在柿子園的小街上，只見整條街都是來回穿梭奔跑的糞夫，並且臭氣熏天，兩邊的茅棚全都緊閉門窗，他們走到第一家茅棚開始敲門。

門裡一個女人嗲聲嗲氣的聲音：“我的哥，糞都還沒挑完，就等不急了嗦？妹兒還沒起床。”

隨從吼道：“快開門，少說這些，我們是官府來查案的官差！”

女人趕緊回答：“是官人嗦，對不起。”

一個女人捂著鼻子把門開啟，邊扣衣服辦問：“屋頭髒，不好請官人進來，有啥子事，儘管問。”

兩個隨從把小桃紅的畫像拿給她看：“認不認得到這個人？”

那個女人一眼就認出：“我們柿子園的沒得哪個認不到翠花，她是我們所有姐妹中最漂亮的一個。”

隨從問：“她住在哪個地方？”

那個女人指著對面中間那個茅棚：“翠花就住在那裡，但是好幾個月都沒見到過她了。”

隨從問：“你對她瞭解嗎？”

女人回答：“我們這一行都是隻管自己，對其她人一概不過問。”

隨從問：“你們有哪些姐妹對她瞭解？”

女人回答：“只有她隔壁的李姐和她比較好。”

隨從一聲：“謝了！”

兩個隨從又開始敲李姐的門。當她聽說是官差，馬上把門開啟，看過畫像後立馬問：“翠花是不是出啥子事了？”

隨從回答：“被殺死啦！”

李姐一聽，眼淚一下冒了出來。

隨從手一招：“你跟我們走一趟，我們官大人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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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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