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宋朝,我們腦海當中所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印象便是繁榮
。雖然同漢唐那般在軍事、政治等各個方面都幾乎達到封建歷史巔峰的王朝相比起來,宋朝要顯得遠遠不足,但如果僅僅從經濟對比來看,宋朝卻又無疑是相當出色的。
另外,由於宋朝歷來實施的重文輕武國策,也使其文化繁榮興盛一時,塑造了另外一片盛世景象。但令人奇怪的是
,在宋朝這樣一個經濟發展如此發達的國家,當時卻普遍流行著“保富貴”觀念,其背後的原因不得不令人心生探索之心。
一、時代的劇烈變化催生了保富貴思想的興起
1、門閥士族的消亡帶給人極大的心理衝擊
關於中國門閥士族的發展,最早可以追溯到離宋朝有一千多年的西漢中後期。
在當時漢武帝過分強調經濟的政策之下,一大批地主豪強應運而生,成為在地方上極具影響力的勢力。之後隨著東漢的建立,地主豪強的勢力進一步的增強,即便是滅亡了西晉的八王之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由這些地主豪強在暗中推波助瀾才發生。
而當東晉建立後,門閥士族的影響力達到巔峰,成為整個社會的主導者,並且構建了一個“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門閥政治時代。
即便是之後唐朝建立,這一現象也並未得到徹底消除,這些世家大族在整個中國內的社會地位依然相當之高,
《氏族志》的編撰過程之坎坷便是最好的證明。
需要注意的是,雖然科舉制在隋唐時期得到了創立,
但這一取士途徑在很大程度上依然受到了世家大族的壟斷,直到宋朝時才真正發揮出其設想之初的作用。
可以說,從西漢末年至唐朝中後期,不同的世家大族才在中國社會當中佔據了主流地位,這一思想已經深深浸潤到了時人的思想當中。
但是,隨著唐朝逐步進入衰亡期,這一維持了長達千年的格局卻得到了徹底的改變。黃巢之亂當中,由於農民起義軍領導者黃巢本人對士族官僚持相當憤恨的態度,
這導致他在造反的過程當中,基本上是看到一個官員就殺一個,看到一群就殺一群
,從而對當時計程車族勢力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此後在朱玫攻襄王熅之亂以及朱溫所發動的“白馬驛之禍”當中,世家大族又相繼遭到了大規模屠殺
,直接從肉體上就快消滅完了,他們的影響力自然也隨著他們的死亡而隨風消散。
不僅如此,朱溫在確立自己的霸權地位後,還注重於改善陳舊的社會思想,從選官制度上入手消除了人們之前對於世家大族與寒門的認知差異,這又加速了世家大族消亡衰微的速度。
因此,直到宋朝初年,在中國社會持續綿延了一千多年的世家大族終於走向了末路。
作為這一過程的親歷者與見證者,這一現象帶給宋初統治者的震撼無與倫比,讓他們深刻意識到了權勢的重要性,也因此對富貴懷有更加強烈的保留和爭取意識
。
2、唐末五代以來長期混戰所引發的社會現象
自唐朝滅亡以來,整個中原大地再度陷入持續不斷的戰火當中,這便是歷史上著名的分裂時期——五代十國。
其中,五代分別為後梁、後唐、後晉、後漢以及後周,後梁的建立者便是前文所提到的朱溫。
十國則分別是前蜀、後蜀、南吳、南唐、吳越、閩國、南楚、南漢、南平、北漢,各自割據於福建、四川等地。在這種政權並立、軍閥混戰的政治格局當中,
戰爭的爆發猶如家常便飯,政變的發生更是屢見不鮮
,讓人生出半點奇怪。
值得一提的是,後唐是五代時期最為強盛的政權,同時它也一直以唐朝正朔自居,若是它能夠完成統一大業,說不定中國歷史上便要出現一個西唐東唐的稱呼。
常年的戰亂帶來的不僅僅是人口、財富等資源的急速流失與消耗,被戰爭破壞的同時還有著中國自古以來就極為強調的君臣綱常、倫理秩序
。
在原本的思想當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才應該是主流,也才符合統治者的需要,但隨著戰爭的頻發,人們逐漸撕開了君主身上那層虛偽的光環,發現所謂神聖的君主也不過是肉體凡胎。
正如後晉安重榮所說:“天子寧有種乎?兵強馬壯者為之爾!”
對當時的人來說,只有在手中握有足夠強大的權力和軍隊的情況下,才能夠充分保障自己的地位。
在這種心理因素的影響下,人們對於富貴的追求之心變得更加強烈。
3、地方藩鎮長期割據的政治態勢也發揮了一定影響
眾所周知,如果從文化的包容性這個層面來看,唐朝無疑能夠在其中名列前茅
。或許是由於自身就帶有一定異族血統的原因,唐朝統治者對於少數民族將領抱有更少的戒心,各方少數民族也得以在唐朝境內居住生活,從而推動了唐朝偏向野蠻尚武的社會風氣的形成
。
而在安史之亂當中,這種尚武風氣爆發得極為徹底,
唐朝中央政府自此失去了對地方藩鎮的完全掌控。尤其是以范陽、成德以及魏博為首的河朔三鎮,更是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獨立政權。即便之後的唐朝統治者竭盡全力,也只是與地方藩鎮之間達成了政治上的平衡,這才得以延續自己的存在。
而唐朝之所以能夠在承受如此巨大的打擊下仍然延續,就與地方藩鎮上的野蠻風氣有關
。一方面,唐朝中央政府給予了河朔三鎮相當寬厚的待遇,認可了他們的地位,但同時要求他們必須與自己合作以鎮壓其他地方藩鎮,防止出現更多的藩鎮分裂自立局面。
另一方面,河朔三鎮從實際情況來看,並非是將領掌控士兵,而是士兵掌控將領。
一旦地方節度使無法滿足他們的要求,這些驕橫野蠻計程車兵便會選擇將其殺害並再立一位領導者
,這導致河朔地區的節度使一般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都會選擇與唐朝政府維持良好關係。
但是,隨著黃巢之亂的發生,這一各方平衡的政治格局被徹底打破。黃巢之亂後,唐朝中央政府所仰仗的最大軍事力量——神策軍被消耗得一乾二淨,
而部分節度使則在平叛的過程當中發展壯大起來,逐步成長為比河朔三鎮更為強大的存在
,其中尤以李克用與朱溫為代表。
在這樣的情況下,唐朝中央政府開始變得名存實亡,地方藩鎮之間則開始為了爭霸不斷髮動吞併戰爭,並最終造成了整個中國的混亂。在這一過程當中,
不僅藩鎮與藩鎮之間的戰爭造成了節度使得大量死亡,節度使手下的驕兵悍將同樣是殺死他們的重要因素。
身處其中,趙匡胤以及眾多宋朝將領對這種變化有著更為深刻的體會,心中的不安也因此變得更為強烈,富貴觀念便是如此興起。
二、保富貴觀念的存在鞏固了宋朝政權
1、保富貴成為宋朝統治者駕馭將領的重要手段
前文已經說到,自唐末五代以來,中國社會經歷了一個相當深刻且徹底的變化。
其中不僅包括戰爭對人們帶來的直接影響,思想觀念上的變革更是重中之重
。對此時的人來說,竭盡全力以保全自身的富貴才是他們的普遍看法,至於其他事情則還是先放在一邊。
另外,也正是由於尚武之風的形成,導致宋朝初年的將領雖然在行軍打仗上頗有心得,但在治國理政方面卻稍顯不足,對政治鬥爭的認識因此也較為粗陋。
在這種情況下
,趙匡胤緊緊抓住這些將領心中的富貴觀念
,不僅使他們成為了自己能夠登上寶座、成功篡位的最大幫手,同時也透過“杯酒釋兵權”極大穩固了自己的統治,這是宋朝能夠建立並延續的基礎。
2、地方割據政權也有著較為強烈的富貴思想
對於除了五代以外的十國政權來說,他們之所以能夠在如此一個混亂的時期存在如此之久,
並非是因為他們本身有多麼強大,而是在於之前中原地區的軍事鬥爭太過激烈,以致於無暇顧及他們
,“承唐亂,居此五十年,幸中國多故,干戈不及”。
但是,當宋朝建立後,宋朝統治者首先就將統一大業作為了自己的目標,並發動了對於他們的攻伐。雖然他們當中也有著不願就此束手就擒之人,但
面對國力之間的巨大差距,以及他們在長期生活當中所養成的奢侈享受觀念,終究使這種抵抗顯得如此無力
,並最終覆滅。
三、總結
總的來說,
宋朝初年之所以會存在如此強烈的富貴觀念,很大程度上與那個時代的特殊環境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在唐末五代這樣一個社會變革的大時代,人們的思想深受其中所發生的事件的影響,而無論是門閥士族的消亡、常年的戰亂還是地方節度使的接連死去,
都共同促使人們在內心當中產生了極大的不安,這種不安體系在人們的具體行為之上,便是保富貴。對他們來說,
保全自身的富貴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也才是他們奮鬥的目標和願景。
參考資料:
聞軒軒.宋初“保富貴”觀念的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