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引語

1870年8月9日。帝國在六天之內的三次會戰中都被打敗了。杜埃、弗羅薩爾、麥克馬洪已經被分隔,遭到襲擊和殲滅。亞爾薩斯淪陷了,摩塞爾河暴露在敵人面前。驚慌失措的內閣召集議會開會,奧利維耶由於害怕人民的示威運動而預先說摩塞爾河已經是“普魯士的”了。可是,從上午11點鐘起,大批激動的人群就擠滿了協和廣場、濱河街,包圍了立法院的所在地。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

巴黎在等待著左派議員們的口號,因為自從戰敗的訊息傳來以後,只有左派議員們享有道義上的威信。資產階級和工人都追隨著他們。工人群眾從工廠裡湧到大街上,,許多夙著能力的人物站在隊伍的最前列。

帝國一切環節都發出破裂的響聲,即將崩潰。排列在立法院前邊的軍隊十分激昂,不顧那帶金絲肩章的巴拉蓋-狄利埃元帥的咆哮,迫切要求向後轉。民眾向軍隊喊道:“到邊境去!”連軍官們也高聲表示:“我們的崗位不在這裡!”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一些著名的共和主義者和俱樂部成員設法進入了巴倍都大廳(Saal des Pas-Perdus),當面斥責帝國的議員,並且高聲談到宣佈成立共和國的問題。嚇得面如土色的馬木留克們躲到人群后邊去了。梯也爾出頭喊道:“好吧,就成立你們的共和國吧!”當施奈德爾走向他的議長席位的時候,響起了“廢除帝制!”的口號。代表們從外邊爭相擁到左派議員的周圍。“你們到底等待什麼呢?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到柱廊裡或柵欄前面去呀!”這些可敬的老爺們驚慌狼狽地回答說:“你們的人數夠多嗎?等到明天不更好嗎?”實際上,行動起來的只有十萬人。一個人剛朝著甘必大說:“我們在波旁廣場上就有好幾千人。”我自己說:“你們今天要掌握住局勢,局勢還是可以挽救的,明天就沒有希望了。”迷惘的人們不再能考慮什麼,他們一句話沒有說。

開會了。茹爾·法夫爾向可惡的立法院--這個造成災禍的共犯,帝國的殘餘--建議:要掌握政權。馬木留克們發起火來,同時茹爾。西蒙蓬頭散發跑回巴倍都大廳來。他尖叫道,“他們要槍斃我們,我走進會議廳,並且大聲對他們說:“好吧,就槍斃我們吧!””人們向他喊道:“收場吧!”他回答說:“對,我們不得不收場了。”說到這裡他就跑回議會去了。

議會中的裝腔作勢這時是收場了。瞭解議會中左派議員的那些馬木留克們現在又表明了態度,拋開了奧利維耶,組成了一個非常內閣。為了讓群眾離開,施奈德爾匆匆結束了會議。慢慢被軍隊擠回來的民眾重又向橋頭湧來,跟在從議院裡走出來的人們後邊,他們認為隨時都會宣佈成立共和國。茹爾·西蒙在和刺刀保持相當距離的地方發表了一篇勇敢的演說,他號召民眾明天到協和廣場上去。然而,第二天警察卻把所有的大街都封鎖了。

這樣,左派就把我們最後的兩支軍隊交給了拿破崙第三。其實,當時只要一擊,就可以把這個腐朽的帝國推翻。人民群眾為了民族覺醒,本能地盡他們的力量給予支援,但是,左派拒絕這種支援。

左派不肯發動起義來拯救祖國,而把自己的一切努力侷限於一個可笑的提案上,將拯救法國的使命交給了一批馬木留克。甚至1876年的土耳其人也表現得比他們有眼光和毅力。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整個拜占庭帝國似乎又復活了三個星期之久。統治階級沉默地、麻木地眼看著被捆綁的民族墜入深淵。全歐洲都在大聲疾呼:“當心!”只有他們仍然充耳不聞。群眾受了那些大吹大擂、被人收買的報紙的欺騙,或許看不到危險,而沉浸於希望之中,但是那些掌握著絕對事實真相的議員們卻不聲不響。

左派把精力消耗在驚慌的喊叫中。12日,甘必大宣稱:“我們一定要為共和制而戰鬥”,說了這話就坐下了。

13日,茹爾·法夫爾要求建立一個防務委員會。他這個提案被否決以後,他就不再發一言了。20日,內閣宣佈巴贊已把三個軍投入約蒙的採石場。可是第二天全歐洲的報紙的報道卻恰恰相反:巴贊連吃了三次敗仗以後,已被二十萬普軍趕回麥茨。對此竟沒有一個議員站起來要求說謊者說明理由!

26日,人們已經知道麥克馬洪荒謬地向麥茨進軍,把法國最後的軍隊-一支被打敗的九萬新兵隊伍孤注一擲地帶到二十萬打了勝仗的普軍中間去了。自從國家遭受沉重的致命打擊以來,梯也爾又受到人們的愛戴,他在各委員會和議院的迴廊中證實說,這次進軍意味著完蛋。極端左派分子散佈著一切都完了的論調。那些對國家應負責任的人員,眼看著這隻船向礁石撞去,卻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掌舵。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從1813年以來,法國的統治階級還沒有經歷過象這樣的崩潰。就連“百日”那種無法形容的怯懦,比起這次更嚴重得多的可恥行為來也要大為減色,因為在這裡塔爾求夫改扮成特里馬爾西奧的角色。十三個月以後,我在凡爾賽的狂熱的鼓掌聲中聽到了向帝國發出這樣的喊聲;“法魯斯,把我們的軍團還給我們!”這樣說的是誰?鼓掌的又是誰?就是十八年間毫無異議地、拜倒塵地把自己的軍團交給了“法魯斯”的大資產階級。

他們由於害怕社會主義而接受了第二帝國,正象以前他們的父輩為了結束革命而歸順第一帝國一樣。波拿巴曾兩度為資產階級效勞,資產階級用尊他為神來報答他,代價並不算太高。波拿巴建立了鐵的中央集權,把一百五十萬還充滿革命熱情的、可能在最有利的時機索回他們那一份國家財富的無產者送進了墳墓。但是,波拿巴把資產階級留給每一個統治者駕馭。資產階級在米拉波想一下子使他們得到的議會制政府到來的時候,表現出他們完全沒有治理國家的能力。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資產階級1830年的叛亂,由於人民的參加才變成了革命,他們這次叛亂的目的只是為了經濟問題。1830年的大資產階級和1789年的大資產階級完全一樣,也一心想塞滿自己的腰包,鞏固自己的特權堡壘,要使無產階級永遠存在。只要能夠發財致富,他們就不顧什麼國家命運。議會制的國王擁有同波拿巴一樣可以領導和危害法國的自由。當人民運動的新高漲使大資產階級不得不又自掌政權的時候,儘管多方迫害和大批屠殺,可是三年以後政權還是從大資產階級麻木的手裡滑掉了,落到隨便碰到的人的手裡。

從1851年到1869年,大資產階級重溫了霧月事變。他們的特權得到保證以後,他們就聽任拿破崙第三蹂躪法國,給羅馬教皇以領地,喪失聲譽於墨西哥,財政混亂,一切逾越了常軌。他們由於有錢有勢而成為萬能,並不表示任何抗議。1869年,人民的壓力使權力落到他們手裡,只要稍微有一些意志力量,他們是可以掌握統治權的。但是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無能的統治者剛一指點,他們就去吻12月2日曾經踐踏過他們的靴子,同意進行全民投票,從而第二次承認了帝國。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俾斯麥在準備戰爭,拿破崙第三也希望戰爭,大資產階級則對一切都聽其自然。本來,只要大資產階級略一示意就可以制止戰爭,但是,梯也爾先生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他看清我們在這次戰爭中必遭毀滅,他知道我們在一切事物上多麼落後。他本來應該召集左派、中間黨派和新聞記者,讓他們看清發動進攻是荒謬的,並且依靠輿論的力量,

必要時,可以在土伊勒裡宮,甚至在巴黎的大街,從講臺上向群眾講清:“不能進行戰爭,我們必須把戰爭當作叛國行為來反對。”他只想挽救自己,他不說明實際情況而只簡單地利用電報說:“請勿有所行動”.

這個本來沒有最可靠的保證決不肯拿出一個錢來冒險的大資產階級,憑著賴勃夫的一句話和格臘蒙的暖昧態度,就斷送了法國幾十萬人的性命和數十億的金錢。

可是,小資產階級在做什麼呢?這個衰落的階級擠入了各行各業:商業、工業和行政管理機關,它遍佈在人民中間,什麼都能做,在我們的出奔日③的初期,它那樣英勇,那樣準備戰鬥,現在這個階級不會象在1792年那樣起來援助我們嗎?唉,它在帝國那令人窒息的腐化下崩潰了。

小資產階級幾年以來,糊糊塗塗度日,脫離了無產階級;而它正是從無產階級來,並且明天又將被工業大王拋回無產階級去。它已經喪失了兄弟般的熱情,喪失了導致1848年革命的那種改革銳氣。它雖然具有勇敢的主動性和革命精神,它卻意識不到自己的力量。這些本來能夠很好地代表自己的小產業者、家庭工人和半奴隸,卻在自由主義的政黨中尋找他們的代表。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如果是一位人民之友寫法國自由主義史,那麼他可以使我們減少許多不安。嚴格地說,在上層階級拒絕作任何讓步,因而把每個正直人都趕到革命方面的國家裡,自由主義是一種愚蠢的東西。但是實際上,自由主義和自由的耶穌會並沒有什麼區別,它是資產階級用來孤立工人的工具。從巴伊到茹爾·法夫爾,溫和派一直遮掩專制政治的陰謀,埋葬我們的革命,主持對無產者的大屠殺。因此,他們在眼睛雪亮的老巴黎各區也比公開的反動分子更加可恨。帝制的壓迫兩次使溫和派享有威信,而小資產階級很快忘掉了自己的真正作用,卻聚集在這些跟它一樣自命為失敗者的人們周圍。因此,在以後的暗無天日的歷史時期,那些曾使1848年的運動遭到失敗、併為12月2日鋪平道路的人,似乎是可嘉的、討回被剝奪的自由的人。然而,在第一道曙光重照之下,他們就現了原形:勞動階級的敵人。

左派在帝國時期,從來不肯降低自己來維護工人的利益。這些自由主義者從來沒有替工人說過一句話,從來沒有為工人提出過一個象1830年和1848年的議會隨時經歷到的抗議。被吸收在他們隊伍裡的那些年輕的律師們,很快就暴露出他們的真正意圖,他們擁護自由主義的帝國,有些人公開擁護,例如奧利維耶和達裡蒙,有些人慎重地擁護,例如皮卡爾。人們給懦夫和野心家建立了“公開的左派”,給熱衷於立憲的人安排了候選者的席位,1870年,已有大批的自由主義者在政府中謀得了位置。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但是,對那些不願聽到妥協的人來說,卻有“秘密的左派”,象甘必大、克萊米約、阿拉戈、貝爾當這樣不調和的人物在其中維護著純潔的原則。最上層的人們採取中間立場。因此,這兩個占卜官集團中包括資產階級反對派的一切黨派,既有偷聽者又有報警人。在全民投票以後,他們變成了保護神,變成了小資產階級的無可爭辯的領導者,小資產階級日益表明自己不能領導自己,並且被左派向他們炫示有波拿巴暗中支援的社會主義運動所嚇退。

因此,小資產階級就把代理全權交給左派,閉起眼睛,慢慢地轉向立憲的帝國,這個帝國為它的保護人濫設大臣職位。戰敗的霹靂略略驚動了小資產階級,可是隻是一時戰慄了一下。小資產階級的議員說:“完蛋了!”,8月10日的母親馴順地低下頭,讓普魯士人把整個匕首刺進去。可憐的法國,誰肯救你呢?那就是六年來一直在為你而對帝國進行鬥爭的窮人和賤民。在上層階級為了片刻的安寧而出賣民族,在自由主義者為自已在帝國裡營築巢穴的同時,少數沒有武器沒有保護的人起來反抗萬能的暴君,

他們是從資產階級方面轉到人民方面來的青年人,是想要繼續革命的1789年的忠實子孫,是為了學習和爭取勞動權利而團結起來的工人。帝國想要分裂工人力量,想要把工人拉過來,結果是枉費心機。

工人們看出這種情況,用噓聲來斥責那些“皇帝社會主義”的博士們;工人們沒有報紙,也沒有講臺,他們從1863年以來就堅持自己是一個階級,從而引起專事諂媚的自由派的極大憤怒,按照這些諂媚者的說法,從1789年階級就不再存在了。1867年,工人們集合在大街上,在馬寧的墓前舉行示威,並且在市警備隊的殺人打手的威脅下提出了反對門塔納的抗議。當革命的社會主義政黨作這次行動的時候,左派咬牙切齒,工人由於不瞭解自己的歷史,有一天向茹爾,法夫爾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在爭取建立共和國的鬥爭中自由主義的資產階級是否會支援他們?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這位左派領袖竟恬不知恥地回答說:“我的工人先生們,你們一手造成了帝國,要推翻帝國也在你們。”皮卡爾說:“社會主義是不存在的,至少我們不想同社會主義打交道。”於是,工人們知道了自己處於什麼地位,就單獨地繼續進行鬥爭。當開始舉行公開大會的時候,他們擠滿了所有的大廳,並且不顧迫害和逮捕而去騷擾和摧毀帝國,利用每個機會給它以打擊。1869年10月26日,他們準備向立法院進軍,11月,他們要求羅什弗爾在土伊勒裡宮前面發表演說,12月,他們把《馬賽曲報》貼在政府的牆壁上,好象側翼的火炬。

1870年1月,他們發動了二十多萬人為維克多·努瓦爾送葬,而且只要有正確的領導,真可以推翻拿破崙。左派害怕那淹沒了他們的群眾,大罵瘋人和煽動家。但是,群眾卻毫不躊躇地前進,揭穿左派的假面具,要求他們進行討論,,同時向帝國發動了連續進攻。工人群眾站在反對全民投票的最前列,當發出最初的戰鬥號角的時候,他們是第一批到場的。腐朽的沙文主義渣滓受波拿巴主義者的煽動,把他們的汙濁洪水氾濫國。

自由主義者有的一動不動,有的鼓掌喝采,但是,工人們封鎖了道路。7月15日,奧利維耶在講臺上以輕鬆的心情要求戰爭,與此同時,社會主義者卻在林蔭道上游行,並高呼“和平萬歲!”的口號,唱著和平的歌曲:各國人民都是我們的弟兄,我們的敵人是暴君政治。從沙託得奧廣場到聖丹尼林蔭道,人們向遊行者鼓掌喝采,但是在佳音和蒙馬特爾林蔭道,他們卻遭到噓聲的嘲諷,並和好戰集團發生肉搏戰。第二天,他們又集合在巴士底獄附近並舉行遊行,伯利維爾的一個很著名的瓷器畫家朗維耶舉著旗子走在前邊。但是,在蒙馬特爾區,他們遭到了市警備隊的白刃攻擊。他們不能左右資產階級,於是就象在1869年曾經作過的那樣,向德國工人呼籲:“弟兄們,我們反對戰爭,我們嚮往和平、勞動和自由!弟兄們,不要聽那些被收買者的話,他們企圖使你們誤解法國的真正精神!”他們這個豪爽的呼籲,得到了應有的回答。

1869年柏林的大學生曾經無禮地回答了法國大學生的和平宣言,而1870年柏林的工人卻這樣回答了法國弟兄:“我們也希望和平、勞動和自由。我們知道居住在萊茵河兩岸的是兄弟,我們準備同他們為建立共和國而犧牲。”希望能把這幾句偉大的預言擺在工人剛剛揭開的“金書”的第一頁!

普魯士人侵佔巴黎,左派開始秘密出現,分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這樣,在帝國即將完結的時候,除了無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中的少數青年外,別的地方沒有表現出生命力和行動力;只有他們顯示出一些政治勇氣。當1870年7月人們普遍麻木不仁的時候,只有他們有敢作救國嘗試的力量。

如果說他們無力帶動他們也為之鬥爭的小資產階級,那就應該歸咎於他們完全缺乏經驗。但是,工人們又從哪裡去積累經驗呢?因為經過八十年之久,第三等級不僅沒有給予工人們啟蒙,而且甚至不許他們獲得啟蒙的權利。第三等級利用耶穌會的陰謀,迫使他們盲目徘徊,以便把他們交到夢想家和宗派主義者的手裡。在帝國統治下,一些可笑的秘密活動浪費了寶貴的精力,妨礙了許多工人可以獲得解放的理論研究。

結語

當公開的大會和報紙重又活躍起來的時候,工人們仍然一切都很缺乏。有許多人為不正派的人所迷誤,認為自己的解放取決於突擊,聽信一切向他們宣傳推翻帝國的說教。但是,另有一些人則確信甚至資產階級中的激進分子也是和社會主義相敵對的,這些激進分子只是出於野心才討好人民,他們要求工人建立不依靠任何監護的獨立團體。

這些不同的傾向相互衝突,顯然可見,當時行動的政黨處於如何混亂的狀態。他們的機關報《馬賽曲報》證明了這一點,這個報是各種矛盾學說和意見紛然雜陳的刊物,只是對帝制的憎恨才把這些學說和意見聯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