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故事:《宣室志》兩則(火盆成妖,鐵杵成妖)

我個人理解,妖和鬼不同,妖是普通物體日久有了靈氣,有了思想語言,能夠變幻形體。妖是有實質的,鬼是沒有實質的。唐代《宣室志》裡記載了幾則物久成妖的故事,現把較長的兩則摘錄如下。

其一:

進士盧鬱是河朔人,後來搬家到長安。他曾北遊燕趙之地,在一個郡守家做客。郡守把他安排在一個空房子里居住。這所房子已經很久沒人住了,盧鬱剛到住所,就看到一個矮矮胖胖的老太太,頭髮都白了,穿著一件舊衣服來到屋子裡。老太太說:“我僑居這裡已經好多年了,聽說你要來,所以在這迎接。”寒暄過後,老太太離去。

古代志怪故事:《宣室志》兩則(火盆成妖,鐵杵成妖)

當天晚上,盧鬱獨自坐在堂屋裡,當時是冬天,外邊風雪漫天。盧鬱正在火爐旁烤火,老太太又來了,她對盧鬱說道:“貴客寂寞獨坐,很孤單吧?”盧鬱請她坐下,老太太自我介紹說:“老身姓石,家住華陰郡,後來跟著呂御史來到這裡,已經四十年了。家裡貧寒,希望客人能同情我。”

於是盧鬱讓人安排吃的,老太太並不吃。盧鬱問她為什麼不吃,老太太說:“我很餓,但是不吃穀物,所以能夠長壽。”盧鬱喜歡道家理論,聽到老婦人這麼說就很好奇,認為對方是個有道術的人,因此問道:“你不吃穀物,難道是吃仙藥維持生命嗎?”

老婦人說:“老身住在華陰的時候,先人喜歡道術,帶著我隱居在華山裡,跟著道士學習長生的法術。道士教我吞火,從此就不再吃別的東西。現在已經過去九十年,從來沒得過疾病。”盧鬱說道:“我在早年間也遇到過異人,教我吐納的方法,非常奇妙。後來,我為了名利奔走,把修煉的方法擱置了。今天遇到您真是太好了,不知道吞火修煉是個什麼道理?”

老太太說:“你沒聽人說嗎,道術高的人水火都無法傷害他,吞火也是修煉道術的一種方法。”盧鬱請她演示一下,老婦就伸手從爐子裡拿出紅彤彤的炭火吞了下去。爐子裡的火炭都被她吞盡了,神色絲毫沒有改變。

盧鬱非常驚訝,整理衣冠跪倒,恭敬地說:“我是個粗淺的人,沒有遇到過神仙。今天看到您吞火的演示,真是曠古未有。”老太太說:“這只是小術,沒什麼。”說完告辭,盧鬱把她送下臺階。然後自己回前面的臥室躺下。

到了半夜,僕人忽然來報告:“西廂房著火了!”盧鬱急忙起來,這時鄉民們已經趕到,紛紛潑水,火被澆滅。尋找起火的根源,原來西面走廊角落裡有個石頭火盆,長年累月上面堆積了些枯枝敗葉。今天裡面多了些炭火,所以蔓延到屋舍把西廂房燒掉了。

盧鬱醒悟到老婦人是火盆成了精,所以說自己姓石。又打聽呂御史是誰,郡裡的老吏說是前朝的御史,四十年前曾在這裡住過。

古代志怪故事:《宣室志》兩則(火盆成妖,鐵杵成妖)

其二:

建中末年,有個叫獨孤彥的人曾客遊淮地。某天起了大風,小船不能前行,就停泊在岸邊。晚上,他獨自上岸走到一座寺廟中。當時廟裡的僧人都去民間做法事了,獨孤彥就在院子裡散步。

片刻後來了兩個男子,其中一個高而瘦,穿著黑色的衣服,自稱名叫甲侵訐。另外一個胖而矮,穿著青色的衣服,自稱曾元。二人和獨孤彥見禮後交談,談吐非常玄妙。獨孤彥平時經常和道士僧人來往,對道家佛家的理論非常瞭解,但是這兩個人比他接觸的任何人更加高深。獨孤彥很佩服,打算拜這二人為師,二人推辭道:“不敢!”

詢問他們的出身,黑衣人說道:“我本來姓盧,年輕的時候以鋼勁聞名,凡是有東西堵塞不通,我會讓他暢通醒悟。後來被仇家擊斷,就把姓氏改為甲。我精通藥理,曾經在宮裡協助醫官,但我研磨藥材需要別人幫助才能行動。後來年老力衰,皇上想賜我一個小官,我極力推辭,隱居鄉下。我舅舅也在宮裡,以前起居都在一起,現在分開了,我非常想念他。今天能對您傾吐這些事,真是非常幸運。”

青衣人接著說道:“我的祖先是陶氏,應為姚曾的原因改了姓氏。早些年我跟隨萊侯,身居要職。但是我氣量狹小,經常頂撞上司,又遭到下屬如沸騰一般地誹謗,因此被解職丟棄。流落在這塵土之間已經很多年了。和瓦礫石塊沒什麼區別,不敢有其他指望了。我父親還在萊侯府上供職,他性格剛強,像鐵鍋銅鼎般的硬物也不害怕,只要別人需要,就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因此人們很重視他。現在我父親還在做他的老工作,像囚徒一樣被牢牢綁在職位上。我和他分開也好多年了。今天您問,我不敢隱瞞。”

剛說到這裡,廟裡的僧人回來了。這二人看到僧人們好像很害怕,快速離開,走了幾十步就不見了。獨孤彥向僧人們打聽,僧人說:“我住在這座廟裡很多年了,從沒見過你說的兩個人,恐怕是妖怪。”獨孤彥思索了好久,終於醒悟到曾元是“甑”(蒸飯用的瓦罐,中間有格)。甲侵訐是鐵杵。

第二天,他帶人尋找,果然在坍塌的牆中找到一根鐵杵,一個甑。

(從名字想的是甑我勉強能夠理解,但是由甲侵訐想到是鐵杵我百思不得其解。摘錄有關的那段原文大家看看是怎麼回事!)

古代志怪故事:《宣室志》兩則(火盆成妖,鐵杵成妖)

【原文】彥訊僧,僧曰:“吾居此寺且久,未嘗見焉。懼為怪爾。”彥奇其才,且異之。因祈其名氏,久而悟曰:“所謂曾元者,豈非『甑』乎?夫文,以瓦附曾,是『甑』字也。名元者,蓋以瓦中之畫,致瓦字之上,其義在矣。甲侵訐者,豈非鐵杵乎?且以午木是『杵』字。姓甲者,東方甲乙木也。第五者,亦假午字也。推是而辯,其『杵』字乎?名侵訐者,蓋反其語為金截。以截附金,是『鐵』字也。總而辯焉,得非甑及鐵杵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