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玄幻勢入圍,趕緊收藏熬夜追!文大比拼,《劍來》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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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玄幻勢入圍,趕緊收藏熬夜追!文大比拼,《劍來》強

第一本:

《劍來》

簡介: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我陳平安,唯有一劍,可搬山,倒海,降妖,鎮魔,敕神,摘星,斷江,摧城,開天! 我叫陳平安,平平安安的平安。我是一名劍客。

精彩片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砌下落梅如堆雪。

高君聞言,不覺得對方是在危言聳聽,故意誆騙自己,她只得幽幽嘆息一聲。

她這些年修習仙家術法,不可謂不勤勉用心,不曾想對上這位重返福地的謫仙人,還是隻有一成勝算。

對方既然膽敢孤身來到湖山派,必然有所依仗,或自身實力足夠強悍,或是在暗處隱藏有援手,何況當初南苑國京城那場各方勢力粉墨登場的圍剿中,這位少年姿容的劍仙身陷重圍,最終仍是脫穎而出,登城頭殺丁嬰,坐鎮京城,使得俞祖師不敢踏入京城一步,經此一役,名動天下。

高君以心聲下令道:“撤陣。”

俞祖師飛昇之前,為湖山派留下了一幅親筆手繪的仙人陣圖,只是俞祖師明確交待過高君,這座護山大陣暫時只能是一個空想,必須靜待天時變化,等來一場天降甘露的異象,才有機會付諸實施。一向尊師重道的高君謹遵法旨,之後閉關再出關,便獨自外出,遊歷數年,遍覽天下五嶽,獨自入山訪仙,希冀著找到同道中人,與此同時,結合俞真意遺留陣圖,登天下五嶽小天下,在那中嶽,高君一路攀高,險峻無路,雲中浮現天下脊,才知此山第一尊,在好似孤懸雲海中的山巔,高君竟然發現了一處結茅修行的仙人遺蹟,不過只能算是遺蹟,而非古蹟,因為茅屋內諸多器物精巧,但是年月不久,火盆內有殘留松柏,高君完全可以想象一位前輩“仙人”的焚柏吟道篇,在那北嶽,山花異人間,山外酷暑蒸騰時節,山中猶是積雪深重,高君夜觀天象,在拂曉時分,見到了一位騎白鹿的羽客,自稱是此山神靈,神色倨傲,將高君視為“下國人”,不過對方大概是看出了高君的道法不淺,雖然不喜她的擅闖山門,卻並未惡語相向,只是提醒高君身在此山中,不可恃力取物奪寶。在那天氣晴朗時分便可看見大海的東嶽之巔,石罅生紫雲,海光浮紅日,驀然雷電交加,風雨大作,白晝晦暗如夜,親眼見到山腰深潭內騰空躍起一條作祟毒龍,青冥結精氣,磅礴動地脈,身軀長達百丈,蜿蜒登山,擠碎山石無數,幾個眨眼功夫,繞峰遊走的毒龍,便徑直造就出一條山間好似蛇行十八盤的嶄新石道,卻被一位雙眼淡金色的高冠男子,手持一方古字如鳥篆的白玉法印,不但成功阻攔毒龍登頂,再將驀然大如山峰的法印砸在毒龍額頭,其重新打落龍潭內,隨後水面浮現出一篇詰屈聱牙的道訣,數以千計的金色文字,宛若一道法旨仙陣,將鎮壓在潭底,手託法印的金甲神人口含天憲,罰它在深潭中潛靈脩真三百載才能重見天日。在那諸峰危似冠、殺氣見稜角的西嶽,高君見到了一位年輕容貌的文士,滿身道氣縹緲,盛情邀請一身杏黃道袍的高君去那洞府做客,高君神色自若,只是縮手在袖捻符籙,跟隨那位年輕文士,只見府邸堂皇,矗立於赤黃兩色雲堆裡,如同一座營建在天上的帝王宮闕,門房老人似是山野精怪,朱門開啟,宮女成群,皆非活人,行走其間,微風拂面,帶著蘭草香氣,文士笑言此為薰風,世間罕見,為吾山獨有,既可以入人面門七竅裨益修道根骨,也可以為凡俗女子滋養容顏,正堂內懸掛一幅神女圖畫像,立即有侍女取來香筒,文士先為高君捻出三炷香,說人間香火分山水,隨後他帶著高君一起焚香禱靈嶽,稽首恭上玄,各自落座後,文士詢問高君有無婚配,是否願意結成道侶……

遊覽過天下名山大川,高君終於完善了俞祖師留下的那幅仙圖,設定陣法樞紐,再加上依循道書煉物篇的指示,高君精心揀選出幾件能夠天然蘊藉天地靈氣的寶物,與湖山派山根水脈緊密銜接,以俞祖師留下的那把仙劍為主,最終打造出一座攻守兼備的護山大陣。

如果說俞真意是第一位得道之人,終究只是獨善其身,那麼高君就是湖山派真正意義上的開山祖師,親手建立陣法,傳授道書仙訣,為門中弟子指點修行,既傳道又護道,就此開枝散葉。陳平安在現身之前,有過一番粗略的山水勘探,看得出來,湖山派經過這些年的妥善經營,若是高君有朝一日能夠成就元嬰境,坐穩天下第一人的位置,再找到一個合適的繼任者,能夠再結金丹,那麼未來三五百年內,門內弟子,人才薈萃,人練武仙修真靈,兩不耽誤,湖山派山上第一仙府的寶座,極難撼動。

高君問道:“能不能再問一句陳劍仙的山上道齡?”

陳平安笑著搖頭,言語委婉道:“山中客不言壽。”

高君又問道:“在那浩然天下,如陳劍仙這般通玄境界的得道之士,數量多嗎?”

陳平安又只得點頭說道:“很多。但是還談不上‘通玄’和‘得道’。”

元嬰境練氣士,確實多。

高君便難免有幾分傷感神色,抬頭望天,“山中修行何其不易,終究只是井底之蛙。”

若是不知曉外邊的風景壯闊,天上高風,也就罷了。恰好是高君這般瞭解天外人事的山頂練氣士,憂心忡忡,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些年高君一直有個最壞的設想,有朝一日,像陳平安這種外鄉謫仙人,眼紅這座福地的天材地寶,因利而聚,聯袂造訪,如雨落人間,只憑她高君如何抵擋外敵?可要說讓她現在就暗中謀劃,合縱連橫,與各國練氣士和大宗師未雨綢繆,再與那些山水神靈締結盟約,又實在是讓高君覺得力所不逮,怕就怕擋得住一兩撥謫仙人,之後陳平安這些天外仙真亦是抱團,整座人間,豈不是要生靈塗炭?仙人鬥法,各顯神通,可不比以往歷史上的宗師廝殺,至多是殃及一城,練氣士人數一多,再徹底放開手腳,祭出層出不窮的攻伐法寶,動輒方圓百里之內皆是白骨累累的慘事。

所以高君內心深處,有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

她逐漸有點明白丁嬰的所作所為了,當然她並非認可,但是理解。

高君想要見一見那個在幕後執掌大道運轉的“老天爺”,日月作道場,山川為庭院。

高君想要親口問一問對方,能否護住這座天下,如何才能夠不成為那些外鄉謫仙人的歷練之地。

陳平安說道:“高掌門不用小覷自己,歷史上所有能夠打破福地瓶頸約束的修道之人,到了浩然天下,幾乎無一例外,依舊是當之無愧的山上天才。”

刑官豪素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只說自家落魄山,畫卷四人,再加上種夫子,離開福地三十年,其中朱斂已經是武夫山巔境圓滿,隋右邊也是一位元嬰境劍修。

高君試探性問道:“陳劍仙,我帶你走走看看?”

陳平安笑著點頭道:“有勞。”

湖光旖旎,荷花萬柄,清風鑑水,兩岸桃柳爛漫,山色鏡中看。

雙方走上一座跨湖長橋,高君忍不住問道:“敢問陳劍仙,俞祖師如今如何了,身在何處?”

說到這裡,高君自顧自啞然失笑,好像與這位陳劍仙見面之後,自己就一直在問這問那。

在俞祖師離去之後,這座天下還是發生了不少大事,比如有個橫空出世的怪人,魔教新教主陸臺,很輕鬆就歸攏了丁嬰留下的殘餘舊部,卻無心圖謀更大,反而一門心思盯上了湖山派,俞祖師成為陸地神仙之後,曾經有過三次閉關,其中兩次都被陸臺抓住時機硬闖山門,強行打斷閉關,兩場生死廝殺,都未能分出勝負,使得俞祖師耽擱了多年歲月,未能

雙方的御風虛蹈,大打出手,也讓大地之上遙遙觀戰的天下武夫,真正領略到了什麼叫做山上的仙人鬥法,可教日月失色,山川震動。

在這尊魔道巨擘無緣無故消失之後,陸臺卻教出了一個不修行仙法卻劍術卓絕的少年天才,一樣喜歡與湖山派作對。

這個不知姓名的少年,山中練劍數年而已,就已經劍術通神,此人下山時,俞祖師剛好羽化飛昇,初出茅廬的少年劍客,第一戰,便是一人問劍湖山派。接劍之人,正是當代掌門高君,她小勝對方半籌,雙方約好了十年之後再比試一場。但是等到了十年期限,少年劍客卻失約了,杳無音信,高君此後訪仙,亦有尋找此人的意圖。

陳平安說道:“他已經在別座天下,境界更進一步。”

高君如釋重負,心中大石落地。因為那個心思叵測、行事詭譎的魔教教主陸臺,曾經偷摸進入湖山派,找到高君後,說了一個極其誅心的比喻,說此地第一人,位列仙班後,就要墊底了,所以別看你們家俞祖師在這裡如何威風,到了天上,就是個在仙君宮闕里邊打掃庭院的小童子,運氣再差點,就只能當個挑糞工澆菜園子,所以你趕緊勸一勸俞真意,寧做雞頭別當鳳尾,

“俞真意很有來歷,有那‘小住人間千年,常如童子顏色’的讖語,說這句讖語的人,就是……反正道法高無可高了。”

陳平安說道:“高掌門將來離開此地,再作遠遊,是有機會與你家俞祖師重逢的。”

在陳平安看來,只以功績論,與天下人對湖山派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俞真意與高君,一個是湖山派的開山鼻祖,一個其實完全可以稱為力挽頹勢的中興宗主,如果不是高君繼承俞真意的衣缽,一躍成為蓮藕福地的天下第一人,那麼湖山派就會一步慢,步步慢,最終失去先手優勢,被南苑國魏良在內的練氣士甩在身後。

因為朱斂打造的“臉皮”,明顯帶著一份符籙真意,所以如今陳平安也在好奇一事,既然朱斂明明已經摸到了修行仙法的門檻,又為何淺嘗輒止,雖說那會兒藕花福地的天地靈氣還是稀薄,可越是如此,修行登仙的門檻越高,一旦有人率先修道,如走獨木橋,就更容易獨自一人佔盡天時。

同樣是說天外事,高君當然更願意相信這個陳劍仙,那個故意用言語亂人道心的陸臺,可惡至極!

陳平安緩緩說道:“修道一途,在層層破境攀高,也在修心養性,兩者缺一不可,飛鳥窄青冥,會當凌絕頂,山無路時我為峰,或是水窮處看雲起,萬一禪關砉然破,便聞平地起驚雷。”

高君細細思量一番,點頭道:“陳劍仙此言精妙,如雲中神人語。”

陳平安啞然失笑。

高君自認不是一個如何精通庶務、人情世故的人,之所以能夠擔任湖山派掌門,除了是俞祖師降下一道法旨,同時在暗中幫她掃除了一切障礙,再就是她確實天生適宜修行仙家術法,破境最快。對高君來說,就像天地間突然多出了一道天門,曾經世間想要成為傲視王侯的人上人,就只能習武練拳,成為武學大宗師, 結果人間突然多出了一條道路可走,昔年天下神魔志怪書籍上邊的陸地常駐真人、神靈精怪,都不再是遙不可及的縹緲存在,變成了觸手可及的身邊人事。

她就是湖山派最大的那個幸運兒。

不然當年跟隨祖師去往南苑國京城,俞真意曾經有過定論,她高君如果這輩子只是走在武學道路上,至多就是成為國師種秋、皇后朱淑真之流的江湖高手。

高君略帶幾分愧疚神色,“陳劍仙知無不言,有問必答,高君在此由衷謝過。”

陳平安玩笑道:“高掌門只管詢問,我是絕對不會厭煩的,一直被人說成有好為人師的習慣,秉性難改。”

高君果然也不再客氣,繼續問道:“先前陳劍仙說境界層層攀高,修行如拾級而上,那麼我們這些修道之人,可有具體境界的劃分和名稱?”

陳平安點頭道:“中五境,洞府,寓意人身與外界天地勾連,如架橋樑,開府門,開始吸納天地靈氣。觀海,二字取自‘我登樓觀百川,入海即入我懷’,登高樓觀滄海,知曉天下之大。修道之人,有了一定數量的洞府之後,不斷汲取天地靈氣,留得住,反哺肉身、溫養魂魄,如川流不息,不斷擴張河床水路,拓展經脈,如同鋪設驛路官道。龍門,練氣士散落氣府的靈氣,彷彿凝為一條水蛟,逆流而上如走水,最終能否一舉躍過龍門,就是一道極大的門檻,成了,就可以找到一處‘丹室’,於玄之又玄中,別開洞天,故而有‘結成金丹客,方是我輩人’的山上說法。過不去,靈氣三次逆流衝關不成,導致丹田氣海徹底乾涸,很有可能終生跌落再止步於洞府境。而練氣士凝結出一顆金丹,丹成幾品,猶如俗世科舉會試,又有界限分明的高下之別,一顆金丹的凝練程度,一座丹室的規模大小,以及結丹時能否引來天地共鳴的異象,皆各有講究,大道無常,天意難測,能否稱之為真正的修道天才,是否當真算得上得天獨厚,在此一舉。在這之後,便是元嬰,可以陰神出竅遠遊,輔以陽神身外身坐鎮小天地,如書上所說,大宗師泠然御風,逍遙遊於天地間。”

“一般情況,金丹和元嬰統稱為地仙之流,練氣士單獨遊歷浩然天下一洲山河,哪怕開山立派,擔任開山祖師,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我推測你們俞祖師當初是丹成一品,而高掌門的金丹品秩,大致屬於二品,相當不俗,即便是在浩然天下,擁有一顆二品金丹,也是諸多地仙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造化緣法了。”

說來簡單,聽之易懂。

看似閒聊,陳平安只是聊了些在浩然天下並不算如何高深晦澀的修道“常識”,可能雲霞山的地仙都可以隨口道出。

但是對於如今一切修行事都需要自行體會、領悟的高君來說,卻是字字珠璣的頭等金玉良言,此番言語,有撥雲見日之功,珍貴程度,不遜色於俞祖師留下的那本道書。

陳平安也只是話趕話,與高君說了些無關利益取捨的無心之語,歸根結底,就只是將她視為未來修行路上的道友,以一顆平常心,說幾句平常話。

結果等到話語落定時,剎那之間,陳平安竟然內心微動,忍不住環顧四周,冥冥之中,似有某種妙不可言的天人感應,就像得到了此方天地的一種讚賞和認可……

如釋重負,再無先前行走湖山派的那種凝滯之感。

陳平安在這一刻,對南苑國心相寺那位住持老僧的某句話,以及當年旁觀城隍廟夜審的某個道理,感觸更深。

與此同時,也驗證了朱斂的那個猜測,這座蓮藕福地,極有可能,果真有了“小老天爺”的雛形,只等“開竅”繼而“煉形”了,其實先前那個福地文運顯化而生的女子現身,再被長命發現,就可以視為某種水到渠成的徵兆。再到今天陳平安時隔多年重返福地,很快就獲得了一定程度上的天地共鳴,難不成老廚子的一張嘴,當真開過光嗎?

高君卻無法察覺到這份天地異象,她只是沉浸在那份,好奇問道:“中五境和地仙之上,又是何種境界?”

“上五境第一境,名為玉璞。”

“璞玉?意思是說返璞歸真,美玉無瑕?”

陳平安笑著點頭,“歸真反璞則終身不辱,好似塑無垢身,起無漏塔,能夠不染紅塵,修道之人,躋身此境界,就算是井底之蛙跳到了井口,雖說離天還遠,但是可以用一種更接近全貌和真相的眼光看待天地。”

藕花福地歷史上,俞真意才算開了修道的先河,自然從無具體的境界劃分。

甚至俞真意當年對於陰神出竅遠遊一事,都做了諸多小心翼翼的嘗試,極其謹慎,在湖山派不曾留下隻言片語的文字記載,只是親傳密授給高君。

所以直接導致高君至今都不敢輕易陰神遠遊,只敢揀選天清氣朗的黃道吉日,在那月白澄澈的深夜時分,只在湖山派周邊的方圓千里之地嘗試“出竅”。

當年身邊這位青衫劍仙,與丁嬰那場生死之戰,獨佔天地武運的丁嬰,不知使用了什麼秘法,竟然能夠陰神出竅,幻化出一尊與牯牛山等高的巍峨法相,高君至今想來,還是既心有餘悸,又心神往之,可惜她當時並未修行,外行只能看個熱鬧,否則就是一場千載難逢的極佳觀道機會,裨益無窮。

過了橋來到湖對岸,不遠處有一座矮山,上邊建造有湖山派祖師殿,暫時只供奉著一位祖師。

是俞真意“飛昇”之後才有的,形制都是按照某些秘錄記載,與江湖門派的祖師堂規格截然不同。

高君突然問了一個“文與”和“實與”的問題,這本是儒家道統一個極為關鍵的大義所在。陳平安會心一笑,清楚高君此問大有深意,可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同時對高君又有了些新認識,看來這些年她幽居山中潛心修道,看了不少書。要說讓陳平安在前賢學問基礎上別開生面、獨抒新見,陳平安沒有絲毫底氣,可要說只是照搬書上見解,大致梳理一番,憑藉陳平安的讀書記憶和整理心得,那麼別說高君,就是與文廟學宮祭酒、書院山長都能掰扯半天而不怯場。

高君的這個問題,不只是為湖山派而問,而是為所有天下修道之人詢問的,是一個註定繞不開的關隘。

湖山派如今擁有練氣士十數人,不過除了高君的她的兩位師門長輩,躋身了中五境,其餘都還只是下五境。

在這湖山派,一向以等級森嚴、門規繁瑣著稱天下,所以當他們看到掌門高君與一個陌生面孔的青衫男子結伴而行,雖然一個個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仍是不敢流露出絲毫異色,遙遙停步,默然致禮,再迅速離去。

當一座天地,有靈眾生能夠登山修行,憑空多出諸多匪夷所思的神異精怪,就有了書本之外、實實在在的幽明路異和人鬼殊途,尤其是山上山下的仙凡之別,更是肉眼可見。湖山派如今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門派,或者說是山上仙府了。

掌門高君,修行仙家術法,已然證道,故而駐顏有術,二十年來年,她的容貌幾乎就沒有衰老絲毫,反而如金沙淬鍊,璞玉雕琢,肌膚和筋骨,不斷祛除雜質和瑕疵,已經有了一位地仙身軀如“金枝玉葉”的氣象。就像當年的俞真意,與種秋合力斬殺一位謫仙人,得到那把仙劍和一本仙書後,容貌從白髮老者轉為中年、青壯,再至少年,最終出關時,在南苑國現身,俞真意便是御劍乘風的稚童相貌了。

天人合一,返老還童。

這種事情,對於習武之人來說,確實是一種奢望。

當一座原本人人陽壽有定的天下,出現了練氣士,天地面貌和內裡氣質,就都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根本的,還是出現了一種隱蔽的“正統”之爭,這就涉及到了高君想要知道的文與和實與,更涉及到湖山派能否名正言順。

書海浩瀚無垠,三教學問,加上諸子百家,何止千經萬傳。

陳平安娓娓道來,高君認真聆聽。

山道有渾樸一亭,匾額“松籟”二字。涼亭周邊古樹皆合抱之木,樹蔭蔥鬱,滃滃翳翳,風動影搖,山亭如在秋水中。

旁有溪澗潺潺,清流縈迴,有老松僂背而立,樹頂枝葉尤為茂盛,綠葉倒下如青色小幢,水聲出乎松葉之上下,猶如天籟。

行人登山,在此小歇片刻,眺望遠方湖景,視野開闊,心曠神怡,眼界光明。

高君就邀請陳平安在此停步賞景。

當年連同陳平安在內的那撥“謫仙人”,春潮宮周肥,鳥瞰峰陸舫,遊俠馮青白,鏡心齋童青青,樊莞爾,準確說來,這兩位其實都是太平山黃庭。

照理說,撇開陳平安的誤打誤撞進入福地不談,像陸舫和黃庭,本該在這座天下,如魚得水,卻反而是拖泥帶水的處境,各自破境速度,甚至可能還不如浩然天下,至少未能贏過丁嬰、俞真意這樣的本土人氏,大概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對待看似佔據先天優勢的外來戶,“老天爺”總是不那麼中意的,或許這也算是一種“人之

北晉國與松籟國接壤的邊境線上,有一古城,歷來便是魚米之鄉,城南闢一水門名為葑門,城外多水塘,蘆葦、荷花蕩,故茭白、菰米和菱角等時令美食多由此門入城,而城內士女、豪貴子弟,踏春郊遊或是荷花盛開時,便傾城而出,乘船彙集於荷花蕩一帶水域,各色畫舫小舟僱覓一空,樓船為經畫舫為緯,密佈水上,來往如梭,船上女子皆妝容精緻,爭芳鬥豔,遊冶子弟一擲千金設定船宴,兩岸又有文人雅集,中人之家無力僱傭畫舫泛湖遊覽,在岸上走馬探花,亦是賞心悅目之事,故而常有貧寒少年稚童,在此時節,專門以撿取佳麗遺落在水、岸上的繡鞋為營生。

距離那處荷花蕩不過半里路,有一處村野漿坊,曬穀場曬著雪白漿塊,河邊有臨時聚集售賣魚蝦鱉蟹等水貨的魚市,與那湖中船舫攢集的景象相比,這裡就顯得格外僻靜且寒酸了,但是偏偏有一男一女,與這般景象格格不入,一路上惹來漿坊師傅們的頻頻側目,有個青衫長褂的佝僂老人,牽馬而行,這不算如何出奇,出奇的,還是馬背上坐著一位如同從畫卷中走出的動人女子。

她身穿一件大紅通袖綢袍兒,腰繫碧玉帶,下襯百花錦裙,裙襴、絡帶皆繡雲鳳。

女子腳踩一雙墨青素緞鞋,隨著馬背的顛簸起伏,偶爾微微露出一截白綾小襪。

如此妝扮,色彩搭配,很容易人壓不住衣,偏偏她穿來,就是好看。

一棵樹底下,有個魁梧青壯漢子,在此盤腿休歇,望向那個好似僕人的牽馬老者。

不曾腰佩那把名動天下的“鍊師”,多半不是那位篡位稱帝的唐鐵意了。

老人笑問道:“你就是鍾倩吧,讓我們好找。”

鍾倩無奈道:“專門找我來的?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不是明確讓人捎話了嗎,我既不與北晉結仇,也不會投靠松籟國。”

真夠陰魂不散的,都追到北晉國跟松籟國的邊境了。

老人身形佝僂,鬆開馬韁繩,雙手負後,笑眯眯道:“唐鐵意算哪根蔥,請不動我。”

鍾倩呵呵一笑,“老傢伙口氣不小,在這北晉國境內,敢這麼說皇帝陛下。”

曾經的龍武大將軍唐鐵意,走了一趟南苑國,返鄉後,北晉國皇帝很快就禪讓唐鐵意,後者搖身一變,坐上了龍椅,據說這裡邊很是有些曲折故事,因為當年在那南苑國京城,唐鐵意本想叛出北晉的,結果那邊的老皇帝魏良竟然退位了,魏衍登基,公主魏真又不願嫁給唐鐵意,總之就是在南苑國那邊碰了一鼻子灰,唐鐵意回到了北晉國,一發狠,在邊境起兵,揮師北上,率領大軍壓境京城,北晉國便改朝換姓了。

鍾倩問道:“是人是鬼,是神是仙?”

如今世道古怪了,什麼奇人怪事都一股腦兒冒出來,好像轉折點,就是那場十人之爭,沒過幾年,書上那些神神怪怪的說法,都成了真。漢子這些年單槍匹馬走南闖北,就遇到過不少匪夷所思的古怪,準確說來,是怪而不古吧。

那女子始終坐在馬背上,眯眼而笑。

鍾倩最看不慣這個,冷笑道:“狐狸精。”

沛湘掩嘴嬌笑不已。

來見鍾倩的,正是這位狐國之主和朱斂。

朱斂說道:“年輕人脾氣不要這麼衝嘛,作為過來人,給你兩個忠告,寧惹男人,別惹婦人,寧惹忙人,不惹閒人。”

鍾倩沒好氣道:“別拐彎抹角了,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找我做什麼。”

要說捉對廝殺,他如今還真不怵一個唐鐵意,臂聖程元山在內,這些個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古董,還有那磨刀人劉宗,消失的消失,退隱的退隱,每甲子一役的天下十人之爭,這些個屬於上一輩江湖的老傢伙們,好像就都不濟事了,丁嬰一死,整個天下,所有風頭都被俞真意和陸臺奪去了,等到這黑白兩道的各自第一人,一個說是飛昇,一個隨之消失無蹤,一座江湖,就變得群龍無首,反而冒出了一大撥會仙術的貨色,以及多出些莫名其妙的山神水仙、鬼祟精怪。

就像眼前這個騎馬女子,瞅著就挺像豔鬼的,世俗女子,哪能長得這麼好看呢。

老人微笑道:“出門在外,以誠待人,先自報名號,我叫朱斂。至於馬背上這位姐姐,叫沛湘,你方才說她是狐狸精,就當你小子會說話,誇她好看吧。”

鍾倩皺眉道:“哪個朱斂?”

朱斂笑道:“你覺得最不可能的那個。”

魁梧漢子雙臂環胸,轉頭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嗤笑道:“你要是朱斂,我就是丁嬰了。”

眼前這個糟老頭子,與那朱斂唯一相似處,就是身邊跟了個大美人,她的姿色,約莫就是書上所說的傾國傾城?

朱斂當然清楚唐鐵意,還有敬仰樓周姝真,以及程元山之流的江湖老人,在福地武運暴漲的前天下,為何依舊遲遲無法破境,只因為“山河失色”,淪為一幅白描圖,除了極少數例外,所有福地眾生皆淪為魂魄不全的下場,只是局中人對此渾然不覺,此外唐鐵意,其實也偷偷轉去修行術法了,只是武學底子好,境界越高,反成累贅,不如湖山派高君那麼船小好轉舵,否則福地第一個金身境武夫,如何都輪不到眼前鍾倩這個晚輩。

鍾倩揮揮手,“別自討沒趣了,為了點賞銀搭上一條性命,不划算。”

敢說穩贏他的人,連同湖山派掌門高君在內,整座天下,至多一隻手。

能夠跟他打上一架再分出勝負的,那就再加上一隻手好了。

眼前這個腳步、呼吸都很稀拉平常的老傢伙,就算是個隱藏極深的武學宗師,鍾倩再高看老人幾眼,也還是肯定不在十人之列。

結果鍾倩見那老人還是躍躍欲試的模樣,緩緩向前,小心翼翼挪步,搓手道:“我輩習武之人,講究一個風骨凜凜,不切磋切磋就認輸,如何知道勝負,太不像話。”

先挪步,再站定,消瘦老人一手負後,一手遞掌,微笑道:“來來來,就讓我見識見識北晉國第一大宗師的拳腳分量。”

鍾倩無奈道:“喊你一聲老前輩行不行,趕緊回吧,一大把年紀了,何必趟這渾水。別覺得我脾氣好,就可勁兒得寸進尺,不如我也給你一個年輕人的忠告,年紀大了,就得服老。”

不曾想那個老傢伙信誓旦旦說道:“放心,我是外家拳內家拳兼修的高手,筋骨結實得很,生龍活虎,說句不違心的實誠話,別看我瘦,其實不比你們年輕後生差半點,屁股上烙張大餅,保證小會兒功夫就燙嘴,你要不信,回頭與農家借個灶房……”

沛湘聞言笑得花枝招展,年輕時候的老廚子,難不成就是這麼走江湖的?

鍾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立即站起身,一手握拳,輕輕敲了敲胸口,“來,朝這邊來一拳,我要是退半步,就算我輸。要是沒挪步,你就趕緊帶著這個狐狸精一起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朱斂埋怨道:“哪有這樣的問拳,不合江湖規矩。”

鍾倩扯了扯嘴角,“那你站那兒不動,讓我來一拳?”

朱斂一本正經道:“那還是我來吧。”

鍾倩剛想說話,眼前一花,一拳過後。

漢子當場昏厥,癱軟在地。

沛湘白了一眼朱斂。

你一個山巔境大宗師,這麼戲耍一個七境武夫,好玩嗎?

朱斂蹲在差點口吐白沫的鐘倩身邊,

沛湘笑問道:“覺得怎樣?”

朱斂答道:“單純,憨厚。”

沛湘無言,你直接說他傻不就得了。

朱斂笑道:“這小子殺心不重,甚至還有點性子軟,只有被逼得狗急跳牆,才會以命相搏,以後得添些殺氣,所以他需要一把好刀,也是一塊練刀的好材料,曹家刀法就很適合他。”

片刻之後,鍾倩迷迷糊糊睜開眼,好像捱了一耳光,是被打醒的,還是有點頭暈目眩,視線模糊,依稀看見老人那張臉龐。

朱斂笑道:“醒啦?”

鍾倩剛想提起一口純粹真氣,蹲在一旁的老人,雙指併攏,在幾個穴位接連敲擊數下,鍾倩瞬間動彈不得。

鍾倩瞪大眼睛,泛出血絲,這是想要逆轉真氣的跡象,結果依舊徒勞無功。

老人雙手籠袖,調侃道:“到底年輕,江湖經驗還是淺了點。”

沛湘轉頭望向一處,笑容玩味。

來了一騎,年輕女子英姿颯爽,佩刀背弓,怒斥道:“你們要對鍾大哥做什麼?!”

她一手縮在袖中,雙指捻有一張重金購買而來的仙家符籙。

朱斂轉頭微笑道:“我一個糟老頭子,能對你鍾大哥做什麼。至於說我身邊這位夫人,她就算做了什麼,又算什麼呢。”

沛湘嫵媚道:“瞎說,什麼夫人,還是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哩。”

年輕女子羞惱道:“不知廉恥,騷狐狸!”

那瘦老頭與美婦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朱斂站起身,笑道:“小姑娘,袖內那張符籙就別浪費了,價格肯定不便宜,不如好好珍藏起來,相信以後只會越來越值錢的,還可以當一件可以降妖伏魔的傳家寶。如果我沒有猜錯,姑娘你是姓宋吧,祖籍是前朝的舊端州?”

女子眉頭緊蹙,端州,是個前朝的說法了。而她確實來自此地,世代簪纓,所以更換成北晉國之後,雖然家族走了下坡路,但還算是郡望高門。

朱斂眯眼笑道:“確實有幾分相像。”

依稀記得,宋家曾經有個奇女子,是制硯名家,曾經被召入宮廷,司職琢硯、補硯。

對待琢硯一事極認真,往往數歲才製成一硯,有割遍端州半百溪。女子的模樣早就記不清了,畢竟就只是曾經遙遙見過一面,燈下雕琢硯石,女子神色專注,頗為動人。

對於朱斂來說,女子能否稱之為國色,從來不在容貌、臉龐和身段,而在神態。

這次故地重遊,朱斂多少起了蓴鱸之思。老人歸鄉,大抵如此,一步一思量。

故鄉與美人都勾人,只有一點不如醇酒,年月一久,記憶模糊,就好像往酒裡兌水。

朱斂一揮袖子,鍾倩如同被揭去一張定身符,漢子乾脆沒有起身,一來全然沒有半點爭勝之心,註定是打不過的,老傢伙除了不講江湖道義之外,其實拳腳厲害得很,否則他就算站著不動,北晉國那兩位武學宗師,也絕對做不到一拳打得自己當場暈厥,不省人事。再者鍾倩也是透過這個動作,提醒那個瞎了眼才喜歡自己的女子,自己都認輸,你就更別衝動行事了。

鍾倩說道:“這位江湖前輩,自稱是朱斂。”

那年輕女子愣了愣,很快就冷笑道:“裝神弄鬼也不找個好由頭,朱斂早就被丁嬰打殺了。”

更何況,這老兒好不要臉皮,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己的德行模樣,有臉說自己是朱斂?

退一萬步說,老賊若真是朱斂,那張符籙就能派上用場了!

家族有長輩,她一生不曾婚嫁,孤苦終老,只留下一方心愛硯臺陪葬,背刻某人肖像,眉眼傳神,栩栩如生。

人像旁有一句如同刻在心上的銘文:早知如此絆人心,相見爭如不見。

年輕女子驀然而笑,試探性問道:“這位前輩,你真是朱斂?”

畢竟如今世道古怪,神怪鬼物層出不窮,而且如今多有山河英靈,想必那朱斂死而復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朱斂斬釘截鐵道:“怎麼可能,當然不是!我與那老殺賊有不共戴天之仇,狗東西若是死灰復燃,再被我瞧見了,定要讓他挫骨揚飛……”

相貌老朽,言語粗鄙,尤其是一雙眼睛朝自己身上亂瞥,原來是個為老不尊的下流胚子,呵,吃著碗裡惦記著鍋裡的貨色。

這讓年輕女子可以肯定,定然不是朱斂了,確實,怎麼可能呢,朱斂豈會如此在意世間女子姿色如何,何況那朱斂就算當年不曾死在丁嬰手上,只是江湖上的以訛傳訛,那麼即便此人久住人世間,與那俞真意一般陽壽悠長,遠超世俗武學宗師,等到朱斂年邁蒼蒼,滿頭白髮了,可老人再老,到底還是那個教無數美人共同感慨一句“天壤之間,竟有朱郎”的朱斂啊。

曾經的江湖,不知是哪位傷心人說過。

十個女子,九個恨朱斂,還有一個是因為不曾見過他。

傳言如今有兩位道行高深、喜好遊曳人間的女鬼,再加上數位塑金身起祠廟江水神靈娘娘,還在對某人心心念念,長長久久,從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皆不曾對同一人釋懷。

這個姓宋的年輕女子,只覺得匪夷所思,無法想象怎麼會有這麼痴情的傻女子,不就是個男人,至於嗎?

之後兩位女子依舊騎馬,朱斂牽馬緩行,鍾倩同樣徒步,老人說是去找個喝酒的地方,在酒桌上談點正事。

鍾倩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老前輩,明人不說暗話,你當真不是朱斂?”

朱斂抬起手,拍了拍臉頰,笑道:“你覺得呢?”

鍾倩悶悶道:“那前輩方才為何自稱朱斂。”

朱斂說道:“實不相瞞,我年輕那會兒,也是個被求親之人踏破門檻的俊小夥,十里八鄉的俏姑娘,甭管是待嫁還是嫁了人的,都愛慕得很呢,估摸著老狗賊見著了我,也會羞愧吧。”

沛湘一語雙關打趣道:“呦,夫君這話說的有意思了,照鏡子,趕緊照鏡子去。”

同時沒忘記佔朱斂的便宜。

姓宋的年輕女子看了眼令自己自慚形穢的沛湘,再看了眼朱斂,一時無言。

松籟國湖山派,主客雙方置身涼亭內。

陳平安說道:“舉一個比較極端的例子,當一小撮練氣士,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攻城拔寨,舉手投足頃刻間毀滅一座城池,你覺得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座天地,合理嗎?”

高君說道:“孤陽不生,孤陰不長,總有相輔相成和相互壓勝,比如我,一次遠遊訪仙,就見到了不少光怪陸離的異象,所以如今我與那些暫時名聲不顯的五嶽神靈、山中仙人,就會相互忌憚,互相掣肘。退一步說,他們約束不了我,不還有陳劍仙這樣如有來自上國和仙界的‘世外高人’,能夠撥亂反正嗎?”

陳平安反問道:“那誰來約束我們?以心中的仁義道德自律嗎?”

高君看似答非所問,亦是以反問作答,“陳劍仙,可曾見過這座福地的幕後主人?”陳平安點頭道:“見過,對方是一位十四境大修士,是一位道士,道號‘碧霄洞主’,所以整座福地其實有個別稱,名為‘觀道觀’。玉璞之上是仙人,仙人往上是飛昇,比飛昇更高一層的,便是十四境。這是極為罕見的事情,一般坐擁洞天福地的宗門,至多是飛昇境修士。這些幕後人,各有所求,有些是為了得到天材地寶,精心挑選納入譜牒的修道胚子,有些就只是為了一場觀道,也有一些仙府經營不善,反而被福地拖累,本末倒置,導致財庫耗竭,一蹶不振,最終只能出售福地轉手他人。”

高君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開門見山道:“陳劍仙,你可以告知此次造訪湖山派的來意了。”

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為自己洩露這些千金難買的天機。

再者這個陳平安,與湖山派沒有半點香火情可言,說得難聽點,因為俞祖師的關係,雙方還是有一筆舊賬可算的。

高君這種想法,實屬人之常情,卻只對了一半。

落魄山,或者說陳平安,對待整座蓮藕福地,以及作為福地一部分的湖山派,再推及高君,其實都沒有太過功利,不能說全然不存半點私心,但是比起一般擁有福地的宗門勢力,確實已算一個極有良心的“地主”或是“東家”了,更多是給予而非奪取。

陳平安說道:“回答高掌門這個問題前,得先告知三事,第一,這位十四境大修士已經捨棄了福地,第二,如今藕花福地已經更名為蓮藕福地,也不在桐葉洲了,而是在北邊的寶瓶洲,就安置在我家山頭,名為落魄山。第三,曾經的藕花福地,按照浩然天下的劃分,屬於下等福地,再加上碧霄洞主的觀道緣故,故而沒有出現練氣士,我得到‘這座’福地之後,提升為上等品秩。”

其中順應天時孕育而生的天材地寶,都已經被掌律長命負責一一記錄在冊, 按照既定策略,落魄山不會全部如田地秋收一般“收割”殆盡,絕大部分都留給福地自行流轉,不同的修道機緣和山上寶物,花落各家,誰能收入囊中,各憑實力和福緣,落魄山只選取一小部分,而且每一筆賬目的來龍去脈,霽色峰都會清楚記錄在案,如果山主陳平安翻看記錄,覺得取之不當,某物來歷不正,還需要悄然歸還福地。

除了天地靈氣充沛,福地的武運亦是相當不俗,這當然要歸功於陳平安開山大弟子,裴錢的那幾場“最強”破境。

高君一時片刻無法接受這個真相,身邊這位陳劍仙,竟是整座福地的主人?!

落魄山?失魂落魄之落魄?難道浩然天下的仙府,取名都如此隨意嗎?

“當年那場十人之爭,最終勝出的登上城頭之人,各有機緣造化。磨刀人劉宗在內,有人選擇離開福地,也有人選擇留下,換取一份仙家機緣,比如南苑國國師種夫子,他就得到了一幅五嶽真形圖,你們俞祖師對此物就極為上心,將其視為勢在必得,只是種秋行事小心,又有陸臺從中作梗,在棋盤上無理手迭出,這幅仙圖才未能成為你們湖山派的鎮山之寶。”

高君聽到這裡,神色尷尬。

“五嶽圖煉化後與天地融合,故而福地最新五嶽,不在四國君主封禪範疇之內,後來種種天地異象,靈氣節節攀高,就是福地品秩提升的外在顯化,一座福地,各地應運而生的機緣,多如雨後春筍。作為練氣士立身之本的天地靈氣之外,武運亦是暴漲,所以如今的天下武夫,從煉體三境步入煉氣三境,體魄堅韌程度也有了某種潛在變化,如魚在水,昔年在池塘淺水,更換為大湖,純粹武夫習武練拳,就是一場類似鯉魚躍龍門的追本溯源。”

說到這裡,陳平安伸手指了指湖泊,再指向溪澗,“逆流而上,武運漸漸濃郁如這條溪澗,水中撞石激盪有聲響,淬鍊體魄的功效,愈發明顯。俗子極少能夠察覺,天地造化只在不言中。”

高君問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陳劍仙此次重返福地,是想要招徠我,讓我更換門庭和師門譜牒,加入你們……落魄山?”

陳平安直言不諱道:“如果高掌門願意擔任記名供奉或是客卿,擔任是最好,只不過強扭的瓜不甜,高掌門未必願意寄人籬下,況且以高掌門如今的雙重身份,可能並不合適加入我們落魄山譜牒,我這次前來福地,其實是有個好與壞都得走一步看一步的初步設想,不過得先與高掌門聊過一場,才能決定實施與否,如果決定方向的第一步就走錯了,後果不堪設想,做多錯多,對落魄山和蓮藕福地,都不是什麼好事。”

俞真意能夠在一座中等品秩的藕花福地,躋身元嬰境,就此飛昇離開這方天地,可這並不意味著在蓮藕福地躋身上等品秩後,更具天時的高君就一定能夠尾隨其後,按照紙面上的推算,可以順勢上一個臺階,打破天道瓶頸,躋身玉璞。

究其根本,還是雙方的修道資質,有不小的差距。

高君只是得了先手,再被此方天道所青睞。不過上山修道,先天資質、根骨之外,命好與否,機緣深淺如何,同樣至關重要。

所以對於高君將來能否成為蓮藕福地歷史上的首位玉璞境修士,只能說是五五之間。

最少陳平安經過這次見面,對性情散淡、幾無戾氣的高君,還是比較看好的。唯一的問題,就在於高君暫時沒有某個心中認定必須達成的高遠志向,也可以說是某種異於常人、甚至是與整個人間修士都不一樣的野心,這可能就是高君與畫卷四人這些歷史上的天下第一人,最大差異所在。

只是這種想法,旁人拔苗助長不來,只能是高君自己在修道路上的機緣巧合,在疑與不疑間、在心念加減之間自然生髮。

高君沉默許久,強行按下道心起伏,問道:“陳劍仙的落魄山,像我這樣的金丹修士有多少?”

“不算下宗的話,再撇開落魄山的記名客卿不談,就只有一位金丹地仙。”

陳平安笑道:“元嬰修士多些,上五境再多些,其中飛昇境,記名和不記名的,落魄山暫時就有三位。”

如此坦誠,一下子讓本就不善言辭的高君愈發沉默。

一個寶瓶洲一座落魄山尚且如此,那麼一座浩然天下,豈不是隨處可見飛昇境?!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一向“出門走江湖先跌三境為敬”的山主,難得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一次,“高掌門別誤會,落魄山這樣的山頭,並不多見。”

高君苦笑,轉移話題,“不知陳劍仙那個所謂的設想是什麼?”

陳平安說道:“我打算締結一份契約,除了高掌門和南苑國魏良,還有五嶽神靈,幾尊江水正神,四國君主,再加上鍾倩,和幾位六境武夫。等於是修道之人,純粹武夫,山水正神,山下帝王,與我們落魄山,共同訂立一個相對比較鬆散粗略的契約,只說其中一件事,就是幫助各國建立欽天監,培養望氣士,用來約束山上修士和武學宗師的行為。初衷還是要與你們幾方勢力,說清楚我們落魄山的一些真實想法。”

高君心中狐疑不定,疑惑道:“陳劍仙,你們落魄山既有實力和信心,提升福地品秩至上等,生殺予奪,易如反掌。又何必多此一舉,自我約束?”

陳平安笑道:“高掌門作為福地暫時唯一金丹,對湖山派何嘗不是生殺予奪易如反掌,結果又如何?就不要半點規矩了嗎?單憑高君一己之私和個人想法,就能夠維持整個湖山派十六位練氣士和數百人的生死榮辱?”

高君頓時心中悚然,湖山派何時擁有十六位練氣士了?為何不是十四位?!

但是接下來一句話,更讓高君第一次感受到了這位陳劍仙的肅殺。

“與此同時,早點把話說清楚了,省得將來有人臨死抱怨不教而誅。”

高君神色肅穆凝重,沉聲問道:“我若是執意不參與此事,結果又會如何?”

陳平安微笑道:“大可以放心,高掌門和湖山派都不會如何,以後只要保證井水不犯河水,你我雙方,就可以繼續相安無事。”

走出涼亭,高君說要祖師殿敬香,之後才能給出決定,她到底要不要成為那場契約的發起人之一。

陳平安就在涼亭這邊等著她敬香歸來,轉頭望向女子背影,笑言一句,“高君心中無高君,還能奢望湖山派眼中有高君嗎?”

高君腳步一頓,沒有轉頭言語,繼續前行。

小山除了山腰涼亭和山頂祖師殿,再無多餘建築,前山溪澗入湖,山後蒼莽而已。

高君步入寂靜無人的祖師殿,有一位老人專門負責大殿燈火,晝夜不熄的如椽火燭,使得原本略顯光線陰暗的大殿,顯得異常明亮,此外等到高君步入大殿再關上門,便有異象橫生,劍氣雷電滿室光,蛟龍雲紋繞樑柱。

一把晶瑩剔透的雪亮長劍倏忽飄掠而至,圍繞著高君緩緩飛旋,如小鳥依人狀,十分親暱。

高君輕輕推開長劍,敬過三炷香,放入神案上邊的黃銅香爐,再跪在蒲團上給那幅祖師掛像磕頭,她起身後,閉目養神。

睜開眼,望向那幅祖師掛像,高君心中有了決斷。

其實當初湖山派關於祖師殿內懸掛俞祖師掛像一事,爭議不小。

只因為關於畫像上邊的俞祖師,應該以何種容貌示人,就眾說紛紜,各持意見,有說是仙風道骨的年老容貌,更顯威嚴,也有說是年輕相貌,既儒雅又出塵,還有說繪製得道之後的稚童御劍姿容,最為仙氣……當時吵得高君心煩意亂,關鍵是那三種不同意見,背後代表著湖山派的三座各自為營的小山頭。

所以這些年高君治理湖山派,只要遇到棘手的事情,她一直會問自己同樣的問題,若是俞祖師在場,會如何做。

陳平安坐在涼亭內,看著湖邊有數人正在持竿垂釣,竊竊私語,偶爾抬頭瞥幾眼小山方向,多半是在猜測自己的身份,以及與高掌門的關係了。

腳步輕緩,高君重返松籟亭。

她落座後,說道:“最後一個問題,陳劍仙和落魄山,如何看待宛如自家庭院的這座天下。”

高君的言下之意,當然是落魄山會不會為了自身利益,將更名為蓮藕福地的這座天下涸澤而漁。

“出門俱是看花人,河邊多有釣魚客。”

陳平安笑道:“釣客若是市井門戶,釣了魚是為了果腹,自然是釣起幾條就吃幾條,吃不完曬乾,不然就是養在家中水缸裡邊。若是家境再寬裕些,有座池塘,就將魚放養其中,薄江河溪澗厚自家底蘊,這就像是湖山派的處境,以後會與松籟國其他成了氣候的仙家勢力,再與別國爭奪那些適宜修行的仙家道種,將游魚放養在這座湖內,無非是餵養以仙家術法,傳授以道書秘訣。但是對我來說,既然整座天下都屬於落魄山,魚在何處,又有什麼區別?至於我會不會厚宗門而薄天下,就是為何要締結契約的原因所在了,修道之人,要小心飲鴆止渴,仙府山門,要擔心厝火積薪,立竿見影之術,非長生久視之道。術法有高低,某些道理卻不分大小,在昔年藕花福地通用的道理,到了浩然天下,一樣是適用的道理。”

陳平安最後補了一句,“這個比喻,不是我想出來的,是一個叫陸沉的人最早提出。”

高君若有所悟,自言自語道:“究其根本,事理分陽陰,都需要有人替天行道,俞祖師曾經為我言說順逆,可能是當時我境界不夠的緣故,俞祖師沒有說得太過深遠,只是提及修行之人,證道長生,欲想與天地同壽,宗旨在逆,故而始終為天道所厭棄,我現在覺得先逆後順,倒轉陰陽,最終殊途同歸,天地生養我輩修行人,修行人得了道再反哺天地,迴圈往復,才可以稱之為修行極致。”

陳平安點點頭,果然能夠成為天下第一人,高君被冥冥之中的“天意”相中,不是沒有根源和理由的。

高君此時境界,處於一種看似“六神無主,心不在焉”、實則“與道相契”的可貴境地。

在俞祖師最後一次出關,即將遠遊之前,高君曾經有一問,修道之人何謂得道。

俞真意當年掐劍訣,駕馭那把佩劍,破空而去,劍光沖天而起,一線斬開湖山派上空的雲海。

再攤開手掌,俞真意讓她閉氣凝神定睛看,只見掌心紋路如山脈,山間霧靄升騰,幻化出一幅千里之外的市井畫卷。

人與山合,大道所指,仙山萬仞斬太虛。億兆生靈,山河如畫,千里秋毫掌中看。

陳平安不願打攪高君這份坐忘狀態,等到她回過神,才開口笑問道:“高掌門,是出身書香門第?”

高君不知對方為何有此問,略懂幾分自嘲神色,搖頭笑道:“我出身不算好,很早就上山習武了,而且讀書不多,湖山派藏書雖豐,冠絕四國,但是我自幼就不喜讀書,這輩子看過的書,精讀泛讀攏共加在一起,連同拳譜在內,可能還不到一百本。”

不比眼前這位青衫劍仙,高君只覺得對方修為,學識,胸襟,氣度,都當得起宗師與劍仙兩個稱呼。

一葉知秋,由此可見,那浩然天下,著實是讓人既敬畏、又令人倍感氣餒。

難道那陸臺的那個調侃,並非全是妄言?只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有機會確實要離開井底,出去看看,在那井口看天地。

然後高君不知為何,就發現對方臉色,有幾分悻悻然,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高掌門看書是有悟性的,難得,很難得。”

高君猶豫了一下,說道:“陳劍仙方才說我們湖山派有十六位練氣士,但是據我所知,目前好像只有十四人在修行。”

陳平安笑道:“直說也無妨,因為這兩位練氣士,對你們湖山派並無險惡用心,只是將此地當做了一處絕佳道場,想必他們亦有扶龍之意,所以高掌門可以繼續假裝不知,心裡有數就是了。其中一人,如今就待在臂聖程元山身邊,他真名桓蔭,另外一人,真名黃尚,早就是一位道家的符籙修士了,他們兩個都是跟隨陸臺進入福地的桐葉洲外鄉人,我對他們之所以並不陌生,能夠一眼就認出,只因為曾經打過交道,而他們會在此隱姓埋名,估計是陸臺用來打發光陰的無聊之舉了,高掌門不必多想。”

言語既是人與人溝通的橋樑,人間多歧路,同樣來自言語。

遙想當年,在那飛鷹堡,年輕道士黃尚,讓陳平安記憶最深刻的就是那把“三通寶、九疊篆”銅錢劍。

高君神色微變,因為俞祖師曾經留下一隻錦囊,叮囑她將來結丹後,若能更進一步,可以收取兩人為嫡傳弟子,但是更多細節,俞祖師隻字未提,而這兩人的名字,正好是“黃尚”與“桓蔭”,但是高君查遍湖山派檔案,都沒有查到兩人的記錄,她就誤以為是俞祖師未卜先知的一句仙家讖語,不曾想雙方早就身在湖山派了。

至於那個臂聖程元山的存在,高君是一清二楚的,當年俞祖師離開南苑國,程元山同行返回湖山派,只是這位武學宗師這些年易容化名,如今就在湖山派擔任這座山中祖師殿的點燈添香人,至於俞祖師當年與程元山達成了什麼約定,程元山為何願意在隱姓埋名,高君不曾詢問,有些事,就如陳平安所說,心裡大致有數而已。

高君問道:“陸臺與陳劍仙的關係?”

陳平安說道:“萍水相逢,莫逆之交,屬於一別多年不曾重逢的摯友。”

一同下山,陳平安問道:“高掌門知不知道一個叫鍾倩的北晉國武夫?”

“只是聽說過,還不曾見過。”

那鍾倩,是個神色柔弱的……魁梧漢子,聽說他與人言語,總是怯生生的。

不過根據湖山派的秘密情報顯示,此人發起狠來,就完全是另外一副面孔了。

高君問道:“陳劍仙,我能不能跟隨你去一趟落魄山?”

陳平安笑道:“禮尚往來,理當如此。不過我要先去一趟南苑國京城,兩個時辰後,高掌門可以御風去往雲海高處,我自會前去與你匯合。”

南苑國京城,有心相寺的清淨,有狀元巷的喧譁。

曾經還有個進京趕考的舉子,黯然返鄉。

昔年跟隨姚老頭,一起登頂家鄉最高山,夜宿山巔,清晨時分,少年窯工登高眺遠,第一次看到無比壯觀的日出景象。

後來誤入藕花福地,在那座心相寺,暮色沉沉裡,驀然聽到鐘鼓響起,悠揚空靈。彷彿剎那之間,心就靜了。

世間可有一法,可解萬般愁,安頓無限心,心定蓮花開。

兩人走到山腳,陳平安告辭一聲,身形化作劍光,轉瞬即逝。

見過不少奇異人事的高君仍是措手不及,錯愕不已,很快釋然,劍仙風采。

黃昏裡,山青花欲燃,十數條絢爛劍光合攏,一襲青衫現身山頂,獨立春風夕照間,長久遠眺。

日落月升,天地暗室,如仙人驀然解囊放出一盞燈,月光如水,噀天為白。

劍來

烽火戲諸侯

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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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玄幻勢入圍,趕緊收藏熬夜追!文大比拼,《劍來》強

第二本:

《無敵劍域》

簡介:如果殺人不是為了裝逼,那將毫無意義;如果活著不是為了裝逼,那還不如死了。殺,就殺他個屍橫遍野,裝,就裝他個巔峰不敗!

精彩片段:轟!

而就在這時,虛無境劍意突然自楊葉體內暴湧而出,瞬間將黑袍人彈了出去。? 八?一中文? 利用虛無境劍意將黑袍人彈出去後,楊葉手腕一動,意劍凝聚而成,接著,楊葉化作一道劍光直接刺在了黑袍人的胸前。劍沒有刺進去,因為在黑袍人的胸前出現了一個旋轉的黑色氣旋,這個黑色氣旋擋住了楊葉的劍!

“虛無境劍意,難得!”

黑袍人說了一句,接著,那黑色氣旋猛地一旋,楊葉直接被震的朝後倒飛出去。但是下一刻,楊葉卻是詭異地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現時,他已經在黑袍人的身後,寒光閃過,一把匕插向了黑袍人的後頸!

就在楊葉出現在黑袍人身後的那一刻,黑袍人便是已經轉過身體,然而這時,異變突起,一名黑影人突然詭異地出現在了黑袍人的身後,接著,又是一把匕插向了黑袍人的後頸,與此同時,楊葉的匕也抹向了黑袍人的喉嚨!

這道黑影自然就是幽無影!

黑袍人微微一頓,顯然沒有想到楊葉會有幫手,而且還這麼詭異,就要出手,然而這時,兩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壓在了他的身上,使得他身體微微一頓。就是這麼一頓,兩把匕分別插在了他的後頸與喉嚨處。

但是,楊葉卻是臉色大變,因為他們眼前的這個黑袍人竟然只是一道殘影。察覺到這一幕,楊葉心中暗道不好。

而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後背傳來一股巨力,好在他關鍵時刻立即祭出了異次元方,異次元方替他擋住了大部分力量,饒是如此,他也被震的朝前飛出近千丈,連噴數口精血。

楊葉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看向面前罩著自己的異次元方,當看到異次元方時,楊葉眼瞳微微一縮,因為此刻的異次元方之上竟然出現了無數裂紋!

“虛無境劍意,半步虛無境殺意,之法則,暗之法則……”黑袍人道:“難怪你能夠三番兩次破壞我們的計劃,不得不說,你讓我有些驚訝,不過,僅此而已,該結束了。”

聲音落下,黑袍人體內突然爆出無數道黑氣,這些黑氣剎那間遮天蔽日,將方圓近萬里內的一切都籠罩了起來。

沉寂數息!

轟!

那些黑氣內突然響起一道巨響聲,接著,黑氣開始瘋狂炸裂……

不到一會,萬里內的黑氣全部炸裂開來,天地顫慄!

許久,黑氣消散。

然而場中只剩下一人,這人是楊葉!

黑袍人已經不見!

楊葉抬頭看向天際,在那萬里之外,有一道黑點,嘴角泛起一抹譏諷,道:“沒見過這麼蠢的,知道我領悟了暗之法則,還利用黑暗屬性來攻擊我!”

黑袍人那一擊很強,至少是神階下品玄技,神階下品的玄技由聖者施展出來,那威力能弱嗎?可惜的是對方施展的是屬於暗屬性的能量玄技,而領悟了暗之法則的楊葉,不僅本身對一切暗屬性的能量免疫,更能夠操控一切暗能量屬性!

之前,他就是直接操控那些暗屬效能量爆炸,這不僅重傷了那黑袍聖者,更是讓得對方被反噬。

他本想趁勝追擊,然而對方卻是直接溜了!

不過楊葉並沒有絲毫輕視對方,先前那一擊,如果不是對方施展的是暗屬性的玄技,他就算能夠擋下來,異次元方恐怕也會報廢。對方之前一擊就能夠損壞異次元方,這已經足以證明對方實力的恐怖!

同時,楊葉也凝重了起來。因為,這黑袍人的出現,證明對方那操控天狼山脈等勢力的幕後黑手已經注意他了,並且對他出手了。

需要更加謹慎與小心!

在原地停留了下,楊葉開始朝古劍齋的方向趕去。這一次,他沒有在從天上飛,而是從地面。在天上就算有劍域隱匿氣息,目標也太大,容易暴露。在地面有遮掩物,聖者基本不可能查到他的氣息!

為了節省時間,楊葉一路都是用之法則,這自然是極為消耗玄氣的,不過有小白在,玄氣的事情根本不用擔心,一路上,源源不斷的玄氣瘋狂湧入楊葉,讓得楊葉體內玄氣從未枯竭過!

就這樣,遠不需要幾天的路程,楊葉用了不到一天就趕到了古劍齋劍齋峰外圍。

楊葉沒有直接進入劍齋峰,而是隱藏了起來。因為此時的古劍齋開啟了宗門大陣,無數柄玄劍在劍齋峰盤踞的大山上空高流轉。

此刻,整個劍齋峰都被劍光所籠罩。

而在劍齋峰的上空,楊葉則感受到了至少六七道強大且隱晦的氣息。

不用說,這肯定是蟒族來阻攔古劍齋的聖者強者!

看著那被劍光籠罩的劍齋峰,楊葉沉吟許久,然後身形一動,化作劍光朝那劍齋峰激射而去。

原本楊葉以為會遭到蟒族聖者的攻擊,但是並沒有。他剛到劍齋峰劍光光幕前,古真人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楊葉剛想說話,古真人卻是右手一揮,一道劍光籠罩住了他,接著,兩人消失在了原地。

劍殿。

大殿中,上方座的是劍無塵,在劍無塵旁邊,是六名老者,其中古真人也在內。

七名聖者!

“婉兒丹田被毀,可是真?”劍無塵看著下方的楊葉,突然道。

楊葉點了點頭。

劍無塵雙眼微眯,眼中寒芒閃爍,道:“如果我沒記錯,當初清道門的朱元應該就在雲海城吧。也就是說,他見死不救,對嗎?”

楊葉再次點了點頭,道:“因為我的關係!”

劍無塵搖了搖頭道:“就算沒有你的緣故,他也會見死不救的。我古劍齋與清道門之間的恩怨,太久,太深,幾乎無法化解。這次聯手,不過是因為雲霄聖殿的緣故。在南界,不管我們與他們怎麼鬥,都不會死鬥,但是雲霄聖殿一來,就是要來瓜分我們的利益,所以,我們雙方才會暫時選擇聯手!”

“現在情況很嚴重!”楊葉沉聲道:“雲海城岌岌可危!”

劍無塵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但是,我古劍齋此時無能為力。”

楊葉道:“前輩應該知道,雲海城若是被滅,下一個可能就會輪到我們。到那時,我們根部擋不住他們,不是嗎?”

“這你放心!”這時,劍無塵身旁的青袍老者突然道:“他們敢滅雲海城,但卻不敢來滅我古劍齋!”

“為什麼?”楊葉不解。

“因為我們祖師還在!”古真人道:“祖師雖然不能來到這片世界,但是隻要她還在,這青州,就沒有哪個勢力敢來滅我們古劍齋。當然,降臨此界,祖師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楊葉沉默許久,然後掃了眾人一眼,道:“恕晚輩直言,難道諸位前輩就把古劍齋未來的存亡都寄託在祖師身上?萬一到時對方有辦法應對祖師,那我古劍齋又該如何?”

聽到楊葉的話,場中眾人臉色皆是微變。細細一想,楊葉這話不覺無理。

沉默許久,劍無塵沉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老實說,此時我古劍齋卻是是無力了。我們幾人都被牽制,而我古劍齋內的精英幾乎都已經前往雲海城。我古劍齋內,已經拿不出什麼強者了。”

楊葉突然指了指自己,然後道:“還有我!”

聞言,眾人皆是一愣。

楊葉道:“老實說,我想拼一拼。”

“為什麼?”劍無塵不解道:“別跟我說你對雲海書院有了極深的感情!”

楊葉自然不會說自己是為了對付雲霄聖殿!

楊葉道:“目前為止,還沒到絕望的時候,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拼一下,如果能夠救下雲海書院,這對我們古劍齋來說,也是一件大好事,不是嗎?”

“雲海書院若是不亡,我們就不會與天狼山脈,蟒族,金剛猿族,以及雲霄聖殿正面衝突。這也是我們之前為什麼要支援雲海書院的原因。”劍無塵看著楊葉道:“所以,你說的很有道理,雲海書院不亡,對我們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但是,你能夠力挽狂瀾嗎?”

“我想試試!”楊葉沉聲道:“不過需要宗門相助!”

“相助你是小事情,但是,你說你能夠力挽狂瀾,我不信!”劍無塵身旁的青袍老者道。

楊葉朝前踏出一步,虛無境劍意湧出,瞬間瀰漫著整個大殿!

虛無境劍意!

見到這一幕,場中所有人臉色齊齊大變,眼中,皆是難以置信!

“現在諸位前輩應該能夠相信了吧?”楊葉道。

“你什麼時候領悟虛無境劍意的!”劍無塵死死看著楊葉,聲音有些顫。

“不久前!”楊葉道:“諸位前輩,我想說,雲海城沒有多少時間了。除了虛無境劍意,我還有一些底牌,所以,我才敢說出這種話。但是,這些還有些不足,所以我趕回來請求宗門相助。”

“你還有別的底牌?”劍無塵問。

楊葉點了點頭,道:“自然!”

場中,眾人相視一眼,許久,劍無塵沉聲問道:“你想要什麼幫助!”

“要裝備!”楊葉直視劍無塵,道:“要我們古劍齋最好的裝備!”

聞言,眾人皆是嘴角一抽。

沉默許久,一名老者突然道:“楊葉,你是我古劍齋未來希望,給你幾件裝備倒不是問題!只是,你要最好,這個……”

“這次我要面對的可是聖者!”楊葉直視那位老者,道:“如果裝備不好,可能幾位前輩日後就要為我收屍了!”

“可是……”老者還是有些猶豫。古劍齋最好的寶貝,就這麼送出去,別說他,大家都有些不捨得。

“要不這樣,諸位前輩就當做是借我的,等我用完了,我在還給諸位前輩,如何?”楊葉突然道。

“借?”

眾人微微一愣,其中一名老者道:“如果是借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畢竟這小子也是我們自己人,而且又是我們古劍齋未來的希望。”

“可,可是你小子到時不會有借無還吧!”這時,那青袍老者看了一眼楊葉,懷疑道。

聞言,楊葉不悅道:“前輩說的哪裡的話,我楊葉是那種人嗎?我是那種人嗎?前輩,恕我直言,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人格!”

無敵劍域

青鸞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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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玄幻勢入圍,趕緊收藏熬夜追!文大比拼,《劍來》強

第三本:

《雷武》

簡介:少年紫宸用一命認清兄弟,機緣遇雷元復生,得煉體法訣,踏上強者之路。 雷電淬聖體,造化鑄天途!以堅韌之心,踏雷武巔峰!

精彩片段:紫宸拔刀,刀光照亮了金色識海在外界時,奪魂就見過紫宸施展拔刀術,此刻隨著紫宸再度拔刀,那威勢跟在外界時也是一樣。

顯然,紫宸沒有說謊,他擁有著跟控萬,不,比控萬還要高階的特權,他不僅能無視技法間的約束,更能引出物體本身的威能。

閃亮的金色刀光中,蘊含的能量氣息,一點不弱於外界。

“千幻槍!”

望著那即將蔓延的刀光,奪魂的神色變得極為凝重,不過,能夠戰勝控萬,可見他的靈念也是不凡。他大喝一聲,面前的長槍開始顫動起來,緊接著,長槍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就這樣成倍的幻化,最終化為千餘杆長槍。

就像原先九頭生物那一擊一樣,但是卻比九頭生物那一擊來的更加強悍。千餘杆長槍,化為道道流光,猶如流星箭雨一樣,向著前方射去。

“唰!”

六道刀光完全展開,就像一柄開啟的巨型摺扇一樣,充滿了天穹。

天穹之上,流星般的槍光灑落,向著刀光而去。

槍光擊中刀光,鏗鏘音在天穹響徹。

千餘的槍光灑落,欲要淹沒那六道刀光,但刀光很亮,很強大,不僅沒有被槍光淹沒,反而逆空而上,向天席捲,絞殺那諸多槍光。

天穹之上,槍光跟刀芒交戰,刺目的靈念之光散發。

最終,千餘柄槍光消散,化為一杆銀色長槍倒卷而回。

而天地間那呈扇形的刀光,也是消失不見。

這一擊,雙方又是不相上下。

但奪魂臉上,不再有震動,反而還帶著一抹輕鬆的笑容。

他看著紫宸,說道:“這應該是你最強的戰鬥技法了吧。”

紫宸點點頭,如實說道:“不錯,拔刀術算是我的底牌了。”

奪魂臉上有著一種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他眼中有了譏諷,“你的拔刀術只能一化六,雖說威力不弱,但根本殺不了我!而我恰巧還有一術,威力比你剛剛那一刀要強一些,我想,接下來生死應該可以分出了。”

紫宸深吸一口氣,再度點頭道:“一擊定生死,這樣很好!”

“唰!”

紫宸話音剛落,前方的奪魂便是動了,他的眼中崩現森然殺機,手握長槍,向著紫宸殺去。

這一次,長槍並未顯化更多數量,只是一人、一槍,衝向紫宸。

“滅魂槍!”

不過天地間卻有著一聲爆喝響起,長槍之上萬丈銀光爆發,一股股強大魂力在長槍體表湧動。

一道數丈長的槍芒,從槍尖之上激射而出,直刺紫宸心口。

“控萬之所以不敵我,就是因為我這件王級魂兵!當初的控萬,都沒有勇氣接我這一槍!”

奪魂整個人都跟長槍融合在了一起,在識海空間當中,僅能看到一團璀璨銀光。

“我可不是控萬。”

面對槍光,紫宸心中感覺到了壓力,但是他並不懼怕。

他左手中,刀鞘放光,刺目的金光幾乎跟銀光不相上下。

此刻,整個識海空間,被金銀光芒給分開,銀光如一顆流星,向著靜止不動的金光而去。

紫宸的右手搭在了刀柄之上,比原先還要用力。

“沒用的,霸刀的拔刀術的確不凡,但你僅僅一化六,對我根本造不成威脅!”槍光當中,傳來奪魂的聲音。

剎那間,槍光而至。

“唰!”

紫宸面無表情,古井不波,在槍光到來的瞬間,他拔刀。

刀光閃現,更為刺目的金光出現,這金光在出現的瞬間,便是耀眼之極,完全壓倒了滿天銀光。

槍光當中,見到無邊金光的奪魂,嘴角冷笑依舊,一化六的刀光,根本威脅不到他。

果然,刀光如扇形開啟,一化六。

奪魂的表情,在下一刻凝固,臉上明顯有了驚詫,因為在一化六的刀光之後,竟然再度出現一道刀光。

一化七!

比之前多了一道。

奪魂的臉色,因此而變得冷峻下來,他喝道:“一化七又能如何,我照樣能夠斬你!”

他對自己的技法,依舊有著絕對的信心。

而槍光在這一刻,也是跟刀光相撞,但不等爆響傳出,他的臉色便是發生劇變。

因為在第七道刀光的基礎上,竟然再度多了一道刀光。

不要小看這一道刀光,它能在關鍵時刻,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化八,這怎麼可能?”奪魂難以置信的表情下,還有著一抹恐懼與絕望。

他的這一擊,頂多能夠滅掉七道刀光,八道刀光根本不可能滅掉。而剛剛一擊他使用了全力,孤注一擲,此刻想要撤退都不可能。

“轟!”……

能量碰撞膠著,震響不斷響起,金銀之光在識海空間閃耀。

人槍合一的威勢很強,但是八道刀光也是更加犀利。

隨著刀光前進,槍光也在破滅。

第一道刀光破碎,另外七道刀光距離奪魂近了一步。

“砰!”

第二道刀光碎掉,六道刀光又向前一步。

“砰!”“砰!”“砰!”……

刀光在崩碎間前進,同時也在磨滅槍光上的力量,等第七道刀光崩碎時,槍光上的光芒,已經變得極為黯淡。

如果雙方的攻擊,僅到這裡結束,那麼這槍光上剩餘不多的力量,依舊會給予紫宸的靈念一記重創。

畢竟,靈念不是**,沒有那麼強大的防禦力。

這是奪魂預想當中的結果,可事實卻是,還有第八道刀光存在。

這一道刀光,瞬間破滅了槍光上的力量,然後震開長槍,向著前方一臉驚駭與驚恐的奪魂掠了過去。

一化七,一化八,僅僅相差一刀,但是這一刀卻是至關重要。

外界,三人還在等待,但是這時間卻是有些長。

要知道,靈念間的比拼,幾乎是瞬間決勝負,瞬間決生死。

但是……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

生死還未決出?

難道,那奪魂在跟紫宸聊天談心不成?

魂邪跟巨斧二人臉上的自信與鎮定,在時間的推移下,漸漸開始消失,他們臉上有了疑惑,有了驚疑,還有了一絲的不安。

反觀重錘,卻是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變得鎮定起來。

顯然,這對於紫宸來說,是一件好事。

看著前方的二人,重錘淡淡笑道:“看樣子,你們好像很緊張!”

“有什麼可緊張的?那人類小子必死無疑!”巨斧冷哼一聲道。

“說話千萬不要說的那麼滿,你認為一個能夠殺死控萬的人,奪魂可以很輕鬆的殺死嗎?”

二人的神色一變,巨斧驚道:“你確定控萬是那人類小子殺死的?”

重錘一臉譏諷,“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覺得我還是在開玩笑嗎?”

“這怎麼可能,區區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殺死控萬?”二人臉上都有了難以置信,心中大感不妙。

“人類怎麼了?別忘了,當世公認的最強存在,可不是什麼高等生命,什麼至尊獸,而是人類!當年你們不是自認很強嗎,還不是被霸刀所殺,霸刀同樣是人類!而且這個紫宸,到了現在,我都沒有看透他。”重錘的眼中,滿是嘲弄:“紫宸的心智你們早已見識到,可惜一個個都太過自負,現在更是讓奪魂主動去斬殺紫宸。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紫宸應該是在正面戰鬥中擊殺控萬的,也就是說,他的靈念強度不比控萬弱。”

二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如果真如重錘所說,那麼這一次奪魂主動進入紫宸的識海空間,那就是純粹找死了。

魂邪有些動搖,巨斧直接喝道:“重錘,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那人類再強又能如何?別忘了他的實力,他的境界!就憑他,還想殺死控萬,還想殺死擁有王級魂兵的奪魂,簡直是做夢!”

魂邪聽到巨斧如此一說,也是清醒了過來,他瞪著重錘說道:“不錯,重錘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就算人類很強,但你別忘了眼前這個人類的真實境界!”

重錘搖了搖頭,道:“就連一些戰獸都能無視境界,更何況是變數最大的人類呢?”

“哼,就算你把天給說塌,我們都不信那人類能殺得了奪魂,因為奪魂的實力,我們實在太清楚。除非,我能親眼見到這個人類……”

然而,不等巨斧的話說完,他的神情便是怔住了。

他眼睛直視著前方,臉上滿是被難以置信所替代。

因為前方,也就是重錘旁邊,他認為必死的那個人類,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衝著他們笑了笑。

“你……你……”

魂邪的眼睛也是在下一刻瞪得滾圓,眼眸當中帶著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在二人身旁,站立不動的奪魂,已經成為了一具純粹的屍體。一道挺大的幸運光團,從他的體內衝出,向著前方的紫宸而去。

吸收了這道光團,紫宸眼中亮光更盛。

連幸運點都沒了,事實擺在眼前,巨斧跟魂邪都傻眼了。

紫宸看著二人,笑道:“我說兩位,你們看到我似乎很不開心,難道不希望我活著?”

鬼才希望你活著!

奪魂的實力如何,二人很是清楚,沒想到這個人類竟然殺了奪魂。

二人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是他們的失算。

在相視一眼後,二人也是重重點頭,隨後便是向著那個高臺衝去。

因為,那裡是通往下一層的入口。

雷武

中下馬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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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本:

《人道大聖》

簡介:弱者聲嘶力竭,亦無人在乎,強者輕聲細語,卻能深入人心。 一棵熊熊燃燒的天賦樹,每一片葉子都承載著不同的靈紋,宗門被滅,淪為礦奴的陸葉憑此成為修士,攪……

精彩片段:在控制大陣輔助龍騰修士們殺敵的同時,陸葉也在觀察那些血族。

與龍騰修士一樣,他也是頭一次接觸到這種奇特的種族,自然要趁機好好觀察一番,不管怎麼說,這是來犯之地,日後少不得會發生衝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血族的體型普遍要比人族高大修長一些,最明顯的特徵便是裸在外面的肌膚泛著血色光芒,還有一雙尖耳。

他們的血氣有極為強烈的腐蝕性,這應該不是修行功法的緣故,因為每一個血族都有這樣的特性。

這大概是他們這個種族天生就有的能力。

而這種能力,對修士而言,無疑是很棘手的。

陸葉親眼看到有修士的護體靈力被侵蝕破壞,繼而被殺,也看到許多修士的靈器被侵蝕,靈性大失,導致折損了戰力。

蟲族沒有靈智,帶來的只有毀滅和殺戮。

對比而言,血族的這種種族天賦,好似是專門為了剋制修士而生的。

而且這些血族都精通一些血道秘術,施展之時詭譎無比,令人防不勝防。

這個種族確實強大,但缺點似乎也很明顯。

金剛寺的和尚們的佛音禪唱,對他們的心神有極大的撼動之力,所以血族在與那些大和尚們的爭鬥中,很多時候都不佔上風。

還有一點,雷法對這些血族的傷害似乎極大。

且不說他在山谷之中佈置下的諸多引雷陣發揮了奇效,龍騰界這邊有許多法修都修行了雷法,當這些術法綻放的時候,被攻擊的血族往往會受到極大的傷害。

其次應該是火法,雖然沒有雷法那種剋制的效果,但對血族的殺傷也極大。

這無疑是很有價值的情報,能為日後龍騰界對抗血族提供一些助力。

不過讓陸葉最在意的並非這些,而是闖入山谷中的血族,有那麼十幾個,似乎格外的強橫。

他們展現的力量,確實是雲河境巔峰,可他們的底蘊,卻不像是雲河境能夠擁有的。

所以哪怕有陸葉暗中相助,對上這些血族的修士也沒能有什麼好下場。

陸葉只能催動陣勢,將他們困住,不讓他們有接觸龍騰修士的機會。

這十幾個血族……有很大的問題。

這種感覺,讓他不免回想起當初在那金光頂上,大師姐未鴦大殺四方的情景!

當日未鴦以真湖九層境的修為,強勢闖入靈溪戰場,雖在天機的平衡下,只能發揮出靈溪境巔峰的力量,可她畢竟有真湖境的底蘊,所以根本沒人能是她的對手。

一念至此,陸葉恍然大悟。

被他關注到的這些血族,確實不是雲河境層次,極有可能是真湖境的!

但是龍騰界這一方天地已經不足以承載雲河之上的修士了,所以在他們闖入此界之後,也只能展現出雲河巔峰的力量。

換句話說,是龍騰界整個界域,壓制了他們實力的發揮。

若非如此,只怕修士聯軍早已全軍覆沒。

這倒是個好訊息,同樣也是個壞訊息。

來犯之地哪怕只能發揮出雲河巔峰的水準,可底蘊擺在那,絕非一般的雲河境能夠抗衡。

這些血族已如此強大,那血梟呢?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次入侵龍騰界的血族,是以那血梟為首的,理所當然,他才是最強者。

“嗯?”就在陸葉心中念頭浮沉間,忽然瞥見那十幾個強大的血族同時有了異常的舉動。

也不知他們施展了什麼妙法,十幾人竟同時爆開,化作一團流動的血水。

緊接著,像是得到了什麼指引一般,那十幾團血水竟互相牽引著,朝彼此靠近。

陸葉立刻明白,這十幾個強大的血族已經察覺到不妙,不惜催動了什麼強大的秘術想要脫困。

他自然不會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當即催動大陣之威,想要將這十幾團血水隔絕開來,同時激發一座座殺陣之威。

轟轟轟的爆鳴聲響起,霧海翻滾的愈發猛烈。

然而無論陸葉如何施為,竟也沒辦法阻擋這十幾團血水的聚攏,他們似乎能在重重大陣之中感應到彼此的位置。

這又不知是什麼玄妙術法。

不片刻功夫,這十幾團血水便匯聚一處,化作一條猙獰蠕動的血龍。

血龍橫掃八方,在山谷大陣之中穿梭遊動,繞是陸葉催動諸多殺陣之威,也難纓其鋒。

血龍過處,花草枯敗,生機消散,有避之不及的龍騰修士被裹挾其中,連吭都沒吭上一聲便身死道消。

讓陸葉感到慶幸的是,這等秘術,似乎只有那十幾個最強的血族才能施展,其他血族並沒有這個本事。

不過血龍強橫,一個個被困的血族被救出,融入血龍之中消失不見,而隨著那些血族的融入,血龍的體量也在逐漸擴張。

陸葉的表情凝重起來。

他也沒想到血族會有這樣的應對,在他原本的計劃中,其實是可以將闖入山谷的血族一網打盡的。

現如今,望著那藥谷內蜿蜒縱橫的血龍,陸葉心知憑自己的力量已經無法阻止他們了。

但是不管這秘法是什麼,對血族來說必然有極大的損害,否則他們不至於到現在才動用。

心中做了一番取捨,陸葉無奈嘆息一聲,大手一揮,山谷中霧海翻騰不休。

血龍前方,霧海主動分開,露出一條通道,直達谷外!

陸葉固然可以強行將這血龍留下來,但如此一來,只怕龍騰修士不知要平添多少死傷,對方已經擺出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陸葉想保全龍騰修士的性命,那就只能放人。

血龍顯然也察覺到了陸葉的心思,所以在那霧海中通道出現的同時,便毫不猶豫地朝外掠去,沿途所過,又救走了不少血族。

直到它衝出藥谷,這才發出一聲極為憤怒和不甘的咆哮怒吼,搖頭擺尾間迅速遠去。

片刻後,幾百裡之外,猙獰蜿蜒的血龍忽然崩散開來,一團團血水蠕動幻化,顯露出一個個血族的身影。

然而並非所有融入血龍的血族都得以逃生,有些血族徹底化作了血水,沒辦法恢復原樣了。

即便是那些恢復了原狀的血族,一個個也元氣大傷的樣子,原本血紅色的面板,都變得暗淡了許多。

陸葉猜想的沒錯,這獨屬於血族的種族秘術施展出來雖然威勢強大,可反噬也極為猛烈,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血族絕不會施展這道秘術。

他們這群血族,大概有近千人逃出了藥谷,可如今還活著的,只有七百左右了。

為首一個有些老態的血族回頭看了一眼藥谷的方向,眸中還有些餘悸:“想不到這一方界域居然還有如此強大的陣法。”

另一個看似女子的血族捂著胸口,道:“畢竟是出過神海境的,哪怕經過八百年吸吮,天地體量流逝,可終究還有更高層次奧秘的記載。”

那老態血族搖頭道:“便是如此,也不應該有如此大陣,這絕非雲河境能夠佈置出來的手段。”

“多說無益,先回去覆命吧,希望血梟大人不會太憤怒。”

提起血梟,一群血族都不寒而慄,哪怕對他們來說,血梟也是極為可怕的存在。

藥谷之中,血族最強的一批人脫困離去,陸葉壓力大減,更能專心控制大陣的威能。

而在他的輔助配合下,龍騰修士也悍然無畏起來,一個個血族被殺,血水匯聚成河。

直到半日後,當籠罩藥谷的霧海散去時,所有還活著的龍騰修士舉目四望,視野之中,整個藥谷都被染成了紅色,一具具人族或者血族的屍體橫呈在大地上,而還站著的修士,比起逃進藥谷時的數量,明顯少了許多。

不過讓人欣慰的是,還活著的,全都是人族修士!

贏了!

本是必死之局,在逃進這個山谷之後卻有了驚天的逆轉,眾多修士豈能不知,他們能夠活命,能夠斬殺來敵,全都是此地大陣的功能,是佈置大陣之人的功勞。

一雙雙目光朝山谷中心處望去,那邊離地數丈的位置處,陸葉臉色蒼白地徐徐落下身影。

黃粱急匆匆地衝了過來,關切道:“小友無恙吧?”

經此一戰,他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確定,陸葉便是那承載了天地所有氣運的救世之人,所以大戰結束之後,第一時間便尋找陸葉的身影,唯恐他遭遇什麼不測。

陸葉緩緩搖頭:“只是消耗有些大。”

“小友先且休息,剩下的事老夫來處理。”

陸葉頷首,又道:“我擒了一批血族,就關押在一處陣法內,還請黃宗主著人照看好,莫讓他們逃了。”

這般說著,他抬手一點,一座遮掩大陣顯露出來,其中被困了七八個血族的身影,只不過這些血族明顯遭了重創,個個都萎靡不振,又有陣法籠罩,他們根本脫困不出。

想打探血族的情報,自然要從血族本身入手,這一戰後期,陸葉已經能抽出手來,所以便生擒了一些血族。

至於能從這些血族口中打探出什麼情報,那就要看他的手段了,最起碼一點,要弄明白天壑是怎麼回事,血族的底蘊如何,如此才能有所針對。

人道大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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