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稱“黃瘋子”的國學大師,高雅與粗俗並存

文/傅華軒

民國的國學大師中有三位著名的“瘋子”,一個是被稱為“章瘋子”的章太炎,一個是劉師培,還有一個就是被稱作“黃瘋子”的黃侃。

三人之中,章、劉友誼在師友之間,且都是黃侃的老師。

黃侃因為他的“瘋” 他的“狂” ,留下了很多逸聞趣事。

有一年,黃侃在武昌講授《說文》《爾雅》,在授課中,對書中每個文字、事物都能分別說出卷數、頁數,甚至在第幾頁第幾行第幾個字都能準確指出,令聽講的人,暗暗吃驚,佩服的五體投地。凡是聽課者,過了很多年,依舊對黃侃津津樂道。

黃侃讀書必圈點,有始有終。他能背誦之書,不僅有《說文》《文選》,即如杜工部、李義山全集,也幾皆能上口。黃過目不忘,因此對學生說:“我一天最多用5分鐘的功。”,效率之高,可見一斑。

人稱“黃瘋子”的國學大師,高雅與粗俗並存

1928年黃侃在中國大學講《說文》《毛詩》。在課堂上,黃侃竟然罵錢玄同無知,錢因此請假一年,不到校上課,這位黃先生的確有點太狂了。

黃侃學問淵博。據說他只佩服兩人,一是劉師培,二是陳漢章。他最不服氣的是胡適。劉半農曾說,胡適因提倡新文化,得到大量青年擁護,敢與陳獨秀、章太炎等大師論戰;可是一碰到黃先生,馬上矮了半截,沒回嘴餘地。 黃侃一身傲骨,只專心做學問。當時一些達官貴人都想拜訪他。一次,一個大官到黃家做客,竟要與黃討論學術問題。黃聽罷說:“你們做官刮地皮的,配談這個嗎?”來客弄了個沒味,大窘而走。

人稱“黃瘋子”的國學大師,高雅與粗俗並存

黃侃平時富有生活情趣,喜歡喝酒打牌、遊山玩水,與他人吟詩作詞。但是,無論怎樣暢遊、嬉戲,他對自己規定每天應做的學問一定要完成,日記也要記;白天耽擱了,晚上就一定得補上。 黃侃重基本功,告誡學生三十歲以前不要輕易在報刊上發表文字。

黃厚積薄發、才思敏捷。有一次為人書寫碑文,約定五天,但至第四天尚未動筆;第五天取文之人前來,這才不慌不忙地研墨鋪紙,吩咐來人為他打格。格打好了,他提筆一揮,連上下款帶正文,剛好寫到最後一格,一字不差。這件事一時傳為佳話。

其實黃侃也有畏懼之人,黃侃每星期六必由南京到上海拜謁他的老師章太炎。偶因治學不合,章怒至拍案,黃則低首唯唯,不敢有言。又因黃有“季常之癖”(怕老婆),且尤畏犬,故時人為之語:“一主三畏黃季剛。” (黃侃,字季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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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黃侃清明踏青,見兩姓後裔因爭墳地而拳打腳踢,遂改南宋高翥《清明》詩以嘲諷:“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打架各紛然。氈帽撕作黑蝴蝶,鼻血化成紅杜鵑。日落死屍橫冢上,夜歸兒女哭燈前。人生有架須當打,不打何能到九泉。”

黃侃在北京大學講授《說文解字》,學生頗不易懂,每次期末考試皆有不及格者。後學生投其所嗜,乃集資設定酒會,黃欣然光臨,於是凡考卷皆及格。蔡元培知而責問,黃辯道:“彼等尚知尊師重道,故我不欲苛求也。” 黃侃治學,常說學問之道有五:一曰,不欺人;二曰,不知者不道;三曰,不背所本;四曰,為後世負責;五曰,不竊。他批評某些初學者之病有四:急於求解;急於著書;不能闕疑;不能服善。 黃侃批評近人治學之病有三:一是郢書燕說之病;二是遼東白豕之病;三是妄談火浣之病。 黃侃稱自己讀書極快,但記憶不佳,所以每引用一條材料,即使極熟的書也要認真核對。上課時他曾對學生說:“我講小學,就比較自如;講經學,拿著書還怕講錯。”

人稱“黃瘋子”的國學大師,高雅與粗俗並存

有一次,黃侃在東京與章太炎、錢玄同聚晤,忽陳獨秀至。黃躲在隔房,聽到談及清代學者多出自安徽、江蘇,而陳說湖北欠缺此項人才。黃聽了“走火”,大喊:“湖北固然沒有學者,然而這不就是區區;安徽固然多有學者,但這未必就是足下。”

黃侃最反對胡適提倡白話文。有一次他在講課中讚美文言文簡明時舉例說,若胡適喪妻,家裡人拍電報來說:“你的太太死了,趕快回家啊!”長達11個字。如用文言文,則只需“妻喪速歸”4字即可,這樣電報費可省去三分之二。 胡適有次與黃侃在宴席上大談墨學。黃大罵:“現在講墨學的都是些混賬王八,你的老子也是混賬王八。”胡指責黃不該侮辱他父親。黃說:“你心目中還有你老子,那你就不是墨子信徒了。” 一次,馬寅初拜訪黃侃,提出要談小學。黃說:“你還是專心去弄弄經濟吧!小學談何容易,說了你也不懂。”馬聽完拔腿便走,立即與黃斷交。

人稱“黃瘋子”的國學大師,高雅與粗俗並存

這就是國學大師黃侃的逸聞趣事,凡是大師,都有特殊之處,他們的行為往往是我們普通人不可理喻的。說他“瘋”也好,說他“痴”也好,說他“癲”也罷,其實,這些大師們,都生活在自己的學術世界裡,躲進小樓成一統,這座小樓的牆壁是很厚的,我們普通人,幾乎沒法穿越進去。本來穿著邋遢我們普通人會覺得很丟臉的,但是,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沒當回事,甚至根本就沒想過這個事,不屑於顧。

大師就是大師,普通人就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