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敦煌莫高窟“面壁”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地處茫茫戈壁上的敦煌,一年之中溫度最高時可達40多度,而進入莫高窟大型洞窟的修復師卻要穿棉襖,戴護膝、護腰才能抵禦寒冷。儘管如此,他們還是落下了腿疼、腰疼的“職業病”,這些人被外界稱為“面壁人”,他們從孤獨中生出喜歡,堅守了數十載而不覺乏味。

莫高窟“面壁人”:酷暑戴護膝,修復壁畫30餘載

莫高窟現已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是現存規模最大、內容最豐富的佛教藝術地,在發展至今的千餘年時間裡,它經歷興起、廢棄、重生,期間便不乏諸如壁畫修復師、臨摹師等“面壁人”,為儲存其原樣,留存資料而付出艱辛努力。

楊韜擔任壁畫修復師已有30餘年,憑藉多年的經驗,他深知“窟外越熱,窟內越冷”,而每年最熱的時候,有的修復師就需穿棉襖進窟,還要穿戴護膝和護腰。

上世紀80年代,四面八方的年輕小夥為“一碗飯”來到敦煌謀生,耳濡目染修煉成為“實習修復師”。“剛開始談不上多喜歡,覺得枯燥乏味。”楊韜說,後來隨著時間沉澱,閱歷增長,文物保護意識慢慢增強,對洞窟產生了興趣,孤獨也變成了一種享受。

在敦煌莫高窟“面壁”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圖為敦煌壁畫“醫生”修復壁畫,窟外氣溫高達三四十度時,他們仍舊需要穿厚實的夾克,戴護膝和護腰。(資料圖)

和楊韜一同來到敦煌的有幾十號人,但最終留下來的,卻僅有三人,大多都因忍不了“一個人的靜默”而離去。楊韜是當時三人中的一個,堅持至今,成為現在修復師中較年長的一個。

在楊韜看來,一個好的修復師起碼有10年時間的沉澱和打磨,畢竟靜下心和浮躁時修復出的壁畫,其精緻或粗糙度是顯而易見的,業內人士一眼便能看出。“修復壁畫多麼重要啊!一點都不能馬虎。”他說。

楊韜對待徒弟十分嚴格,常告誡他們:“必須保質保量!浮躁時出去走走,內心平靜再進窟。”除修復技術和經驗外,他也時常跟徒弟們提及對莫高窟的感情,雖然在外人看來只有簡單的一把修復刀、一個注射器、一瓶膠水,但正是這些器材保護了先輩們留下的文化遺產,他要一直留在這裡,從未想過離開。

年輕的藝術家:十餘載練就筆心合一

在敦煌研究院美術研究所,有10年以上臨摹經驗的藝術家,敦默而少言。10年,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分水嶺”。此前,他們需要花時間“喝慣敦煌水,吃慣敦煌飯,做好敦煌人”。此後,他們從與莫高窟朝夕相處的瞭解之中,靜默地勾勒出有溫度、有氣息的壁畫。

在敦煌莫高窟“面壁”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敦煌莫高窟第172窟大型壁畫是盛唐時期壁畫的代表作品之一,圖為韓衛盟臨摹的172窟壁畫。(資料圖)

在敦煌紮根了17年的韓衛盟,連續兩年多來,都忙於莫高窟172窟的整窟復原臨摹研究工作。在畫室中,堆滿了他的臨摹壁畫鉛筆稿和白描稿。在韓衛盟看來,臨摹的過程,也是一個研究的過程,需要有選擇性,從儲存完整的、經典的或急需搶救一些洞窟開始。

作為盛唐時期壁畫的代表作品之一,敦煌莫高窟第172窟大型壁畫有中國古代建築史的寶貴資料。整幅壁畫採用了很成熟的散點透視畫法,平臺上的菩薩、伎樂,有聽法的、奏樂的,形象豐腴,氣氛肅穆,格調高雅。

在敦煌莫高窟“面壁”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圖為敦煌研究院“年輕的”壁畫臨摹師韓衛盟,臨摹第172窟大型壁畫的其中一角。

“莫高窟一直在熱鬧與寧靜中迴圈。洞窟前人來人往很熱鬧,但畫室很靜很靜。”韓衛盟剛來敦煌時有些“衝動”,怎樣都勾勒不出壁畫的“味道”,經過十多年的積累,達到一點點“筆心合一”的意味,才能從臨摹中的被動到主動,再到生動。且臨摹過程中,透過細心比對,耐心觀察,會看到很多平常人領悟不到的內在含義。

古人繪製壁畫的想法,以及當時所處的環境是怎樣的?面對在漫漫戈壁已“存活”了1000多年的莫高窟,及其所囊括的藝術瑰寶,韓衛盟時常感嘆人類的渺小及轉瞬即逝,並能在臨摹壁畫時放飛思緒,幻想自己與古人對話,暫時放下心裡的紛擾,靜心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