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9
年
3
月
19
日,即南宋祥興二年,宋軍在經歷了慘烈的崖門海戰後,全線潰敗,幾乎全軍覆滅,這時,已然無力再戰,陳秀夫作為南宋丞相,面對此種情形,徹底地絕望了,他做了一個決定,懷揣著玉璽,揹著幼主趙昺投海自盡,追隨其後的忠臣不計其數,更有十萬軍民一同跳海殉國,至此,南宋滅亡,悲壯地退出了歷史舞臺。
彼時,被俘的文天祥目睹了戰爭全過程,傷悲地寫下了《南海》一詩:
朅來南海上,人死亂如麻。腥浪拍心碎,飆風吹鬢華。
一山還一水,無國又無家。男子千年志,吾生未有涯。
南宋的滅亡,改變了千千萬萬人的命運,其中就有一個名叫蔣捷的人,也就是今天所要介紹的主人公,他在歷史上只留下了隻言片語,他的生平是後人根據各種記載考據後,拼湊而成。
他本出生於官宦世家,蔣家在陽羨(今江蘇省無錫市宜興市)也是名門望族,他少年生活可以說是衣食無憂。蔣捷本人也於南宋鹹淳十年(
1274
年)中了進士,此時他已三十歲,他苦讀二十載,只為今朝。可是,他並沒有等到朝廷的任命,等來的卻是五年後的朝廷覆滅。他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深感亡國之痛,從此隱居不仕,其氣節為時人所稱道。
從他做出決定的那天起,就開始了他的孤苦漂泊一生,從此以詞人的身份向世人展現他的才華。
蔣捷,字勝欲,號竹山,人稱“竹山先生”、“櫻桃進士”,長於作詞,流傳有九十多首的《竹山詞》,收入在毛晉《宋六十名家詞》本、《彊村叢書》本等書中。其詞多是抒發對故國的思念、山河的慟傷、對人生的感慨等等,風格多樣,在宋末的詞壇之上獨樹一幟,他的詞被古人認為是填詞的法度和標準。
蔣捷稱得上是宋末婉約派第一詞人,
並與周密、王沂孫、張炎並稱“宋末四大家”。
清代文學評論家劉熙載在《藝概》雲:
“
蔣竹山詞未極流動自然,然洗練縝密,語多創穫。其志視梅溪較貞,視夢窗較清。劉文房為五言長城,竹山其亦長短句之長城歟!
”
四庫全書提要中雲:
“
其詞練字精深,調音諧暢,為倚家之榘矱
”
賙濟《介薦齋論詞雜著》雲:
“
薄有才情,未窺雅操。
”
馮煦《蒿庵論詞》亦云:
“
其全集中,實多有可議者。
”
圖片來自網路
逃亡生活:白鷗問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
隨著南宋的覆滅,非常多的人開始了逃亡生活,蔣捷也不例外。轉眼間,就到了冬天,他乘舟在荊溪上,或是歸家,或是離家,現在我們已然不知真相。他在途中被雪所阻留,在這樣在荒野之中,詞人看著這茫茫白雪,空寂無聊,突然想起了過往種種,懷舊之情悄然而生,不覺心中悲悵,寫下了《
梅花引·荊溪阻雪
》:
白鷗問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時,何事鎖眉頭?風拍小簾燈暈舞,對閒影,冷清清,憶舊遊。
舊遊舊遊今在否?花外樓,柳下舟。夢也夢也,夢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黃雲,溼透木棉裘。都道無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羈旅在外:流光容易把人拋
在羈旅投友時,寄宿在朋友的樓上,他望向窗外,起了懷鄉之情,寫下了《
一剪梅·宿龍游朱氏樓
》:
小巧樓臺眼界寬。朝捲簾看。暮捲簾看。故鄉一望一心酸。雲又迷漫。水又迷漫。
天不教人客夢安。昨夜春寒。今夜春寒。梨花月底兩眉攢。敲遍闌干。拍遍闌干。
春天到了,蔣捷依然羈旅在外,在乘舟過吳江縣時,看著這春暖花開,又是一年春到也,可自己依舊在到處漂泊,起了惆悵之情,藉著這
“
春愁
”
,思念故鄉、感傷韶華易逝,寫下了《
一剪梅·舟過吳江
》:
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
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晚年時光: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孤苦的夜晚,不知道到了過多少的地方,不知道看過多少的人。
蔣捷想起了自己當年風華正茂,中了進士,準備實現自己的人生抱負。可是,天不遂人願,等來的卻是南宋的滅亡,從此開始了他自己的流亡生活,過起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可自己當時還是壯年,不管如何,這些都還是可以忍受的。
現在,自己的鬢角已經染霜,身體已經不比過往壯碩了,少了些衝動,內心更加的平靜,他已經開始喜歡懷舊了,他知道自己老了,看著窗外淅瀝的雨,蔣捷在腦海裡閃過了自己的一生,有千萬萬語想要傾訴,最終只化成寥寥數語,寫下了《
虞美人·聽雨
》: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蔣捷又度過了許多的歲月,期間,也還出過幾次遠門,會過幾個朋友
……
最終,蔣捷懷揣著遺憾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