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洪瀆原墓葬承載著半部北朝隋唐史

「本文來源:人民週刊網」

12月9日,陝西省文物局召開新聞釋出會,對外發布陝西省咸陽市洪瀆原墓葬考古新發現。

2020年6月至2021年11月,考古人員在陝西省咸陽市渭城區底張街道和北杜街道發掘了戰國、兩漢、西晉、十六國、北朝、隋、唐、宋、明、清古墓葬3648座,出土文物16000餘件(組),墓葬時代延續長達2200餘年。發掘地點位於漢、唐長安城北的“洪瀆原”墓地,是這個時期除陪葬帝陵外等級最高的墓地,埋葬的墓主多數系皇親國戚、達官顯貴。

咸陽洪瀆原墓葬承載著半部北朝隋唐史

此次發掘所獲豐富的資料,加之70年以來洪瀆原墓葬的考古資料的綜合研究成果,其蘊含的巨大資訊量足以續寫半部北朝隋唐史。

發現77座北朝隋唐墓園。這些以圍溝兆域為特徵的墓園規劃整齊、互不影響,由單人墓葬、夫婦合葬或夫婦同塋異穴合葬發展為子祔父葬,直至孫輩歸葬祖塋,墓地使用時間甚至跨越歷史朝代而延續數百年。這種喪葬禮制上的延續和變化,體現了古人在地下世界凝聚家族合力從而延續至現實世界的期許,是中古門閥觀念的物化體現,同時也是奉親盡孝、鄉土思想、法律制度等一系列中國傳統文化觀念的延續。

墓葬等級高 墓主身世顯赫。宇文韙、梁、楊盛、獨孤客師、竇沔……朝隋唐時期,他們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達官顯貴。

馬政官員墓發現罕見唐代壁畫。墓園內外有多座家族成員墓葬,且型別豐富,是此次發掘所獲的全新發現。康善達任咸陽監,是初唐時代的馬政官員(為朝廷養馬的官員),其墓是一座帶封土的5天井磚室壁畫墓,位於“凸”字形圍溝兆域正中。與康善達墓並列的一座5天井單室土洞墓,形制規格小於前者,時代晚約20年,推測為夫婦異穴合葬。康善達墓中出土的壁畫胡人馴馬圖和胡人牽駝圖最為生動。胡人深目高鼻,身體後傾,左手牽韁,右手揮鞭,正在馴服一匹低頭掙扎的白馬。出行隊伍內可見華蓋、誕馬及持弓箭的侍從,隊伍下方有數條靈蹄獵犬,或趴臥、或昂首張望、或奔跑。這些壁畫或許與墓主人的族屬和生前生活經歷有關。

驃騎大將軍“前後佂戰廿八陣”。若口引德原姓寇,在西魏、北周兩朝“前後佂戰廿八陣”,任北周使持節、驃騎大將軍、開府、大都督、靈州刺史,封博昌縣侯。

墓主張虔威是唐高祖李淵的親信。唐張虔威墓家族墓園居中的是並列的2座5天井土洞墓,共用一座封土。從墓誌內容來看,張虔威從武德二年起一直擔任中央宿衛軍府長官右武候將軍,可見是唐高祖李淵的親信。

出土大唐皇宮的門禁“銅魚符”。楊全節是武皇后的外表兄,任太子左內率,很可能是武皇后監視太子李弘的眼線。楊全節墓出土的左內率銅魚符,是他當年出入皇宮的門禁憑證,十分罕見。按照唐代制度,不刻姓名的魚符離任需要上交,楊全節墓隨葬實用魚符可能與武則天的特殊恩寵有關。

唐玄宗孫女下嫁戶曹參軍,命運多舛。還有一種非常罕見的特例——唐東陽郡主墓與其夫王千齡墓分別位於墓園內外。東陽郡主是唐玄宗廢太子李瑛之女,8歲喪父,33歲才被唐代宗封為郡主,下嫁京兆府戶曹參軍(專管戶籍的州縣屬官)王千齡。東陽郡主的墓園規模低於她從一品命婦的身份,只相當於四至五品官員的級別,且墓葬位置明顯偏西,預留的空位很大機率是留給王千齡的(兩人育有一子)。王千齡的葬禮系後妻弘農縣君楊氏所安排,她可能不希望王千齡與東陽郡主合葬,所以將王千齡墓安置在郡主墓園外以東約60米,以便自己將來與丈夫合葬,但最終未能如願。這處墓園生動地反映了唐代婦女的個人命運和家庭地位意識。

資訊量巨大 足以續寫半部北朝隋唐史。中國考古史上從未有過在同一墓地發掘墓葬數量如此之大、等級如此之高、延續時間如此之長的先例,今後恐怕也很難突破。如果將洪瀆原墓葬整體納入兩千二百年的歷史時期古代墓葬發展體系,那麼它實際上一直是一處“集中公墓”,它集中的是秦咸陽城、西漢至北周長安城、隋唐長安城、宋代以後的咸陽城及其周邊縣城居民的墓葬。由於地處京畿,墓主身份普遍較高,代表性強,所以洪瀆原墓葬是研究中古時代墓葬制度的極佳標本,有助於闡發文物的歷史價值、文化價值、審美價值、科技價值和時代價值,對於構建中國古代墓葬的考古學體系框架具有重大的積極意義。

發現迄今中國最早金銅佛像。今年5月,考古人員在陝西省咸陽市渭城區北杜街道成任村東南發掘了一處東漢家族墓地,墓地的主人應為東漢的中級官員或地主,具有一定的家族勢力或經濟實力。值得一提的是,該墓地出土的2尊佛像,系目前國內考古出土的時代最早的金銅佛像,對於佛教文化的傳入及中國化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任綠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