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家族文化(散文)

且說家族文化(散文)

★上溪楊氏宗祠。

且說家族文化(散文)

★坪上風光。

兒孫家居城市,我在老家住的時間少了。那次我回到老家,我的一位當村幹部的表弟對我說:“元明公公說他找過你三次了,要求我告訴你,要你回來之後去他家裡一趟。”我當然答應。元明公公是離休幹部,年近一百歲。他為全國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立過戰功,如今德高望重,我在《陽光少年》雜誌上給他發表了《賡續黨魂》一文並獲紅色故事徵文獎。

元明公公是我的堂兄弟,在我的記憶裡,他離休後一直守在家裡,從不串門,不喜歡說多話,但很直爽,喜歡訓人,很多晚輩怕他。如今,他離地越來越近了,自然地變得很慈祥,和藹可親。我一進門他就打招呼:“老弟,坐這邊!”他要我坐沙發,又安排老伴給我倒茶拿瓜果來,而且有言在先:“來了,就要吃了飯才能走啊!”我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他給我講了兩件事,一是他在祖宗墳山裡給自已謀的墳地被人葬了,他對辦喪事的幾位族親表示憤慨,二是他談了自已對造族簿的看法。對於他講的第一件事,我無語,人家已經葬了那地方,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對於第二件事情,屬於家族文化的範疇,我有和他交談的必要。他說:“老弟,據說造族簿向每個男丁攤派八十元,族簿還要另外交錢買,一百元一本,收那麼多錢幹嘛?你是文化人,又懂電腦,你負責把我們村裡的楊姓族簿造好,會省出一些錢來,可用節餘的錢建好辦喪事用的化錢坪。你看如何?”我不為名,也不為利,本不想管家族中的那些事,但想起自已父母的喪事,都是父老鄉親們出力安葬的,我應該報答族親們和鄉親們,便表態:“我組織他們開個會,把您的意思轉告大家。”堂兄說:“不要到我這裡來開會,你嫂子有病,沒有能力招待了,但隨便到哪裡開會,只要是白天,我一定拄著柺杖去參加。”我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我約了管事族人,定了時間和地點,在我的另一位堂兄家裡開議事會,被通知的人都來了,元明兄也來了。我做了點準備的,一是給大家成立一個家族文化理事會,二是給理事會指明理事的方向。我告訴大家,族長族權是封建社會的產物,過去的族長是有很大權力的,甚至握有生殺大權。如今,族長族權應當成為歷史概念,至於我們的理事人員,是傳承優秀家族文化的志願者,更是一方天地裡的鄉賢。我希望大家要努力爭做鄉賢。我告訴大家,我是我們家族文明的傳播志願者,我們的上溪祠堂成為省第九批文物保護單位,上溪村成為國家第五批傳統文化村落,其材料都是我撰寫的,當然,功勞和智慧都是我們祖先的。我還告訴大家,我有兩個未曾謀面的微信朋友“以您為榮”、“農夫”,廣西龍勝楊姓人,自稱是我們上溪祖宗的後代,那裡有楊姓過千人,他們沒有前來續族,但有其獨立的族簿。

會議上,大家談了對收藏族箱的看法。一位族侄說族箱是擺設,是沒有人看的,並指名道姓說一位過來人,用族簿紙頁卷喇叭筒旱菸抽,連續十多年,抽掉了一箱族簿!藉著這個話題,我表明了自已的觀點,我們房頭自已造一個電子版族簿,是很有必要的,誰需要印刷本,自已出錢,至多三十塊錢一本,至於人丁費,可以照交,節餘的錢用於建兩個化紙錢的坪。千把人丁,能節餘過萬元。會場鴉雀無聲。良久,老“族長”發言,指出“我們不能搞分裂”!對此,我無語,只好宣佈散會。

上溪的老亮打電話給我,邀請我去玩。我是退休老人,正在對朋友做減法,但他依舊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去了。談到造族,他就來了火:“我不要一個品行不正的文盲老人主持造族,我自已把晚輩簡歷加到原族簿後面就是了!”又火氣十足地稱文盲老人某某吉,說“他的口頭禪是‘我們房下好不容易才把族權奪到手,我要牢牢地掌握著族權’,是個野心家!他幫助總祠統一造族,勞民傷財啊!幾萬男丁,他們會成暴發戶啊!”這未免有點偏急,我不禁說:“他樂當‘族長’,是好事,我就一直不想要這個職位。但造族簿一事,他應該召開各房頭代表大會,成立一個理事會,再由理事會制訂出切實可行的方案。當然,大可不必統一造族。當年我作為副主編,撰寫《楊氏史志》是這麼做的。我三年編寫這本書,自已墊了車旅費等兩千多元,那時的兩千多元,值錢啊!”“他們要是像你一樣無私奉獻,我也會服從他們的。”“我這樣做,是自食苦果。”“我們不講這些了,只講如何延年益壽!”老亮笑了。

受另一位堂弟老和的誠邀,我跟著他去了一趟坪上,外縣的一個山村。那裡生存著上溪祠堂的晚輩千餘人。退休的林申老人開著小車到車站接我們到他家裡,又盛情款待,約來好幾位族人作陪。我打聽他們始祖的故事,他們都答不出來,但他們向我介紹了已故同德村主任的故事,公認他是樂於為民辦實事,又大公無私的好村官。我問了他們後代升大學的情況,他們如數家珍,一一告訴我,讓我不禁感慨,這裡是一方人傑地靈的山水啊。

回到家裡,我決定把坪上見聞和感受寫出來,變成鉛字留給後人。心想,若講家族文化,這就是家族文化。(作者:楊親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