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州城頭抵抗孔有德叛軍的葡萄牙人

1631年8月初,皇太極率大軍進圍關外要地大淩河。當時明兵部急檄調登州兵赴授,孫元化先是令孔有德等率三千軍從海上援救,結果遭遇颶風,孔有德幾乎喪命。渡海不成,孫元化又拼命催促九死一生的孔有德從陸上取道山海關。孔有德很不滿。行至吳橋——今河北吳橋縣東,遇大雨雪,軍中乏食,引起眾怒,一聲呼喊,叛變反明。

在登州城頭抵抗孔有德叛軍的葡萄牙人

兵變原由在於孔有德部的驕悍無法,也由於長期以來遼東將士與山東士民的矛盾,毛文龍事件的積恨等。叛軍配備紅夷大炮 20餘位 ,大將軍炮 300餘位 ,炮彈 6斤至 10餘斤不等 ,炮兵都剛剛接受過葡籍炮手的操炮瞄放訓練 ,大炮“一發五、六里”, “對城攻打, 準如設的”, 令“城垛盡傾, 守垛者無處站立”。

隨後, 叛剿雙方在登萊一帶交戰18 個月, 雙方各倚紅夷大炮為攻守, 出現了“百炮齊射, 炮矢如雨”的局面,這恐怕是當時整個東亞技術最高的戰鬥了。

崇禎五年正月叛軍攻打登州 , 是時,耿仲明正在城內關禁閉——其弟參與皮島兵變被殺,他受牽連正在被崇禎皇帝查處,併為此憤憤不平。耿仲明及都司陳光福等立即策應,舉火開門,讓叛軍從東門攻入登州城,登州便告失陷。

在登州城頭抵抗孔有德叛軍的葡萄牙人

此時巡撫孫元化除自己親兵外已無法指揮任何部隊了,城裡一片混戰景象。

而此刻,崇禎二年來到登州的葡萄牙炮兵教導隊本著僱傭軍的職業精神,固守炮位和叛軍作戰,在周圍的明政府軍紛紛逃亡和叛變的情況下,只有葡萄牙人的十字戰旗一直飄揚在戰火中,他們的叛軍學生猛烈的向他們開火,僱傭軍們忠於職守地戰鬥到了最後。

葡萄牙人後來在澳門回憶當晚的經歷:孫元化與的公沙的西勞,各率士卒,出而抗拒,不斷向叛軍開炮,並且向城下投擲炸彈。但終於不支,在極短時期中,公沙的西勞守於城上,一手執燈,一手向叛軍發炮。不少叛軍被葡人炮火擊斃,一個叛兵遂向執燈之目標放箭,箭中葡人上校公沙的西勞心胸,遂在士兵前倒地不起,箭已穿透胸部,抵杭到次日身死。同時,有數名葡軍士兵戰死。居民為免禍起見,乃開城而降……

在登州城頭抵抗孔有德叛軍的葡萄牙人

孫元化

《崇禎長編》卷五八:崇禎五年四月丙子兵部尚書熊明遇疏言“澳人慕義輸忠,見於援遼守泳之日,垂五年所矣。若赴登教練以供調遣者,自掌教而下,統領、銃師並奮滅賊之志。登城失守,公沙的、香未略等十二名捐軀殉難,以重傷獲全者十五名,總皆同心共力之人,急應贈恤,請將死事公沙的贈參將,副統領香未略贈遊擊,銃師拂郎亞蘭達贈守備,謙伴方斯谷、額弘略、恭撒、錄安尼、阿彌額爾、薩珠、安多、兀若望、伯多錄各贈把總街,仍各賞銀十兩給其妻子,其現存諸員,萬里久戎,各給行糧十兩,令陸若漢押回。而若漢倡道功多,更宜優厚,榮以華衷,量給路費南還。仍於澳中再選強幹數十人入京教銃,庶見國家柔遠之涯,兼收異域向化之功”。帝俱可報可。

在登州城頭抵抗孔有德叛軍的葡萄牙人

葡萄牙籍炮隊的毀滅,僅有陸若漢等人倖免於難,登州這個先進的技術基地也就被輕而易舉地毀掉了。崇禎大怒,撤掉了餘大成、孫元化兩人之職,雖然朝中大臣包括徐光啟等為之求情,崇禎依舊殺了孫元化。

這一刀,不僅砍掉了一個巡撫,同時也砍掉了一個很有價值的科學家式的高階官員。本來,登州是一個應用先進西方技術的基地,但隨著孫元化的被殺,更嚴重的是許多已學會這些技術的原登州官兵,包括孔有德、耿仲明在內,不久後投到了皇太極手下,反過來攻打大明。

史料中一般提到有葡萄牙人36名(有說是40人)在登州城頭抵抗叛軍,其中陸若漢就是所謂的“掌教”神父。這位當年已經72歲的葡萄牙神父陸若漢,也在城頭奮力抵抗孔有德叛軍,在眼見叛軍已經攻入城內後,陸若漢和其他三名炮手考慮到繼續抵抗也是徒勞,所以乘著夜色急忙退到城頭,一躍而下,跳到城外積雪數尺厚的堤防上,好不容易逃過一難。

在登州城頭抵抗孔有德叛軍的葡萄牙人

與西洋傳教士討論問題

隨後陸若漢冒著嚴冬和戰士一起迅速回到北京。戰死和還活著的葡萄牙人都獲得了崇禎皇帝的封贈及賞賜,只有陸若漢以自己是修道者拒絕了賞賜。

陸若漢有著傳奇的經歷,曾經在日本擔任耶穌會主教幾十年,和豐臣秀吉、德川家康都有著密切來往,豐臣秀吉稱他為師,他和當時諸多日本的切支丹(天主教)大名有著來往。日本發出“半天連追放令”禁止天主教後陸若漢到了中國,又和徐光啟等中國天主教名人相交深厚。他會流利的日語和漢語,是當時周旋在中日兩國高層的眾多天主教傳教士的代表人物。

在登州城頭抵抗孔有德叛軍的葡萄牙人

據《耶穌會教士在亞洲》儲存的一份文獻記載:

登州陷落在1632年2月22日,而陸若漢逝世於1633年8月1日。史料稱他是久病而死的,病了有一年多時間,是登州那個大雪天深深傷害了他的身體。

一六四四年十月六日,按照崇禎皇帝的批示,“中國官府批出青洲島對面的一塊土地用來埋葬陸若漢神父。後來,除了這塊土地外,又賜給了灣仔島銀坑的另一地段”,即今珠海之北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