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天下長河》作為治水題材的電視劇,借黃河水利工程的修建,展現了康熙盛世之初的人文畫卷,最是講出了當時的官場吏治風氣,和人文情懷。

其中的老戲骨演繹索額圖,明珠,靳輔,于振甲等地方官員的處世態度,立體豐滿,千人千面而不同。

這部劇落足康熙十五年的治水工程,以此為線索映射出整個社會背景,和時代文化風貌,頗有《萬曆十五年》(黃仁宇著)的筆力。

其中以靳輔(黃志忠飾演)和于振甲(蘇可飾演)的兩位官吏的人物塑造,最讓人驚豔。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靳輔身為安徽巡撫,本無司水之責,卻在潰堤之處堅守十七天,不懼生死。歷經艱辛,卻被汙貪墨朝廷款項,諸多髒水加身,面對天威震怒,仍不辯不爭。

所思所想皆為國為民,而無己,演繹出了“大仁不仁”的高深境界。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于振甲清廉,處事剛正,追求聖人之學,秉行聖人之志,這份志向本該令人敬佩。

然而他事事只分善惡,思考做事刻板追求理法,而人云亦云。

事事只分善惡,思考做事刻板追求理法,而人云亦云。

這部劇中,靳輔、于振甲兩位官員,深刻演繹了何為大忠,何為大奸。

關鍵時刻不識大局,落得個“大奸若忠”的下場。

1

什麼是大奸之人?殺人放火,燒殺擄掠,欺男霸女,這些都是些奸惡之人。若是手上沾的血多了,那也算是地獄之徒。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佛家都有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承認自己的罪孽,一切都可以歸零。

這些人唯一的“善處”,恰恰是他們承認自己是惡人,只是生活所迫,習性所逼,成了奸惡之徒。這些人尚且可以被仁善度化。

但有種人卻是不能被度化的,什麼樣的人呢?

就是明明自己指善為惡,顛倒是非善惡,卻仍然覺得自己正確無比的人。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大奸之人:不分善惡的愚蠢

恰巧,劇中的于振甲就是這樣的人。

他熟讀聖人之書,所求聖人之道,每天傍晚打坐,分辨自己心中的善念惡念,一心想著成為聖人。

這份心願是大智。但也只有這份心願了。

除了這份心願之外,他人生所有的行為和思想,全都依仗於聖人留下的那些書籍,和後人加之的註解。成了被書籍律令支配的,沒有個人思想的傀儡。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這種人,我們往往稱為,大愚若智。

于振甲的本末倒置,恰恰將他從大智慧,轉向了大愚蠢。

他不願意面對和相信,作為人之偉大;反而依仗所謂的“權威”,仗勢而行。

將聖人之言,禮法規矩作為自己衡量事情的標準,卻忽視了自己的本心對於人生的感應和體悟。

于振甲愚蠢的地方因為,他不知道,智慧只有經由人的體悟才是智慧。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如果這個人是愚蠢的,那麼智慧經由愚蠢,產生的行為和後果也是無知危險的。

于振甲為了護自己的一縣之地不被水淹,導致三省的百姓被洪水淹沒,家破人亡。面對皇帝,他說這是他作為縣令的指責所在。

康熙毫不客氣地說,“為了你的名聲,不顧百姓的死活,你算個什麼東西”。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恪守教條規訓,而全然沒有自己的觀點和想法,如何讓他去理解,何為大局?

別人不懂尚且知道自己無知,而於振甲卻自恃有聖人之書,皇朝律法,而事事皆知。

這便是以自我的愚蠢,借

聖人作

披甲,而逞兇行惡,無處度化。

尋常人仗的是父母親族撐腰,官員仗的是背後高官支援,讀書人和修行人就有趣了,他們常常仗的是聖人之言,神佛之說。

于振甲永遠都覺得事情就是那麼簡單,自己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做到。

這份愚蠢的核心,恰恰只有四個字:我知,我能。

而靳輔恰恰相反,他的仁德在於,永遠無知,無能。

2

靳輔因為誣陷貪汙河道銀子,第二天要被拉到黃河邊問斬。

陳潢提著吃食去給他送行,兩人坐在艙底關押處喝酒,陳潢一臉愁眉不展。

靳輔幹了一碗酒,抬手嫌棄道,“別做女人狀!哪個廟裡沒有冤死的鬼啊?”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面對含冤赴死的處境,如此灑脫自然,這份氣度就不是尋常之人。

靳輔能夠在洪水來的時候堅守河堤十七天,不畏生死;明明已經要斬首,押解回京的路上,卻仍然捧著一本治河書看得津津有味;明珠多次派人給他自辯活命的機會,他卻堅持自己的功過,亦不為自己爭什麼,只做力所能及有意義的事——儘可能找機會向皇帝舉薦陳潢。

能夠做到這樣實心任事,盡心為國,除了那一腔忠義報國之心,還因為他的仁者境界。

仁德之人:犧牲自己為國為民

靳輔是真的做到了,先國後家,先人後己。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他總是把自己的利益榮辱放在身後。

于振甲總是重視自己的官威,重視規矩,重視聖人之言,時時刻刻要與人爭辯一個是非善惡。靳輔卻總說自己能力有限,碰到有志之士,會因敬佩而起身行禮。

你會發現,他被關押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拿著陳潢的治水書籍反覆琢磨,絲毫沒有把即將砍頭的事情放在心上。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因為沉穩和定力,靳輔從死囚一躍成了河道總督,朝廷大員;他讀的治河書,遇到的治河才子為他所用,開展了康熙年間最大的治河工程。

靳輔總是覺得自己無知,無能,只能多看幾本書,多做幾件事,來提升自己。

靳輔的行為就像是水一樣,利益萬物而不與之相爭,總是處於別人不喜歡的地方,安於卑下之處,深沉內斂又親厚真誠,有條理有能力,做事把握時機。因為不爭不搶,所以沒有煩惱。

靳輔的言行,是仁者之相。

當於振甲做每日例行功課的時候,靳輔問他,黑子是惡念,白子是善念,那這世間無法分清善惡的事情呢?比如說初看是惡,但長遠看來又是善,該當如何?

他舉了隋煬帝開通運河的例子,初期看來是勞民傷財,奢靡浪費,但長遠卻成就了唐朝的運河繁華景象。

《天下長河》靳輔、于振甲的人生處世之道:大仁不仁,大奸若忠

《道德經》有云,“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是靳輔要提點于振甲的話。

不以善惡爭是非,

所謂“大仁不仁”,居於仁德境界,卻不彪炳自己的仁德。

如果是後者,那就空有其形,而沒有其神了。

靳輔與于振甲最大的區別在於,靳輔並沒有讀聖人之學,卻處處稱聖;于振甲苦修聖人之道,卻事事皆愚。這就是內修與外道。

《天下長河》這部劇道出了人生

處世

的大境界,值得好好揣摩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