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您開著一個13門兒的凱迪拉克來的。
於
:我是開火車來的……;
於
:你爸爸姓崔?
郭
:你爸爸叫健!
郭德綱、于謙老師這些耳熟能詳的段子常被人們津津樂道,今天我們聊的不是他們,
而是在大唐開元盛世年間,皇上到底靠什麼取樂。
參軍戲
中國古代的文藝形式,不像如今那樣領域細分,
很多分支可能都源自同一類形式,比如我們今天說的“參軍戲”。
賞
先秦文化,繞不開
倡優
;
品漢代藝術,要提到百戲;
讀魏晉歷史,少不了歌舞;
看唐代文娛,“參軍戲”是重中之重,沒有這些藝術形式的變遷,很難有宋元時期雜劇的繁榮。
參軍戲可以多人,最少兩人,其核心要義就是對自己貶低與嘲諷,博得君王一笑,核心的元素就是“
滑稽
”。
唐代筆記《因話錄》載:“
肅宗宴於宮中,女優有弄假官戲,其綠衣秉簡者,謂之參軍樁
”。
兩個人表演的時候,一個叫“參軍”,一個叫“蒼鶻
”,問答之間笑料不斷,時常伴有過激的行為動作,更有甚者會加入歌唱及管絃伴奏,也算是“說學逗唱”樣樣不缺。
本文的主角就是一名參軍戲的表演者——黃旛綽(
huáng fān chuò
)。
參軍、蒼鶻都是扮演戲中人物的角色稱謂,一般來說,
戲弄人的叫“蒼鶻”,被戲弄的叫“參軍”,類似於現在“逗哏”與“捧哏”的關係。
當今相聲這一支脈從“參軍戲”中汲取的營養豐飽而充分,但它還在進化中,“捧哏”演員不只是小丑的角色,一部成功的作品很大程度得益於捧哏“量活”的能力,而這更需要眼界與格局的修煉。
此外,黃旛綽唱功了得,《梨園原序倫•論四方音》記載:“
黃幡綽,始變為崑腔,其取平上去入四聲,正而無腔,字有肩,板有眼,陰陽清濁。
”
說回參軍戲,不論是“參軍”還是“蒼鶻(
hú
)”,交流的秘訣就是反應速度和應對能力,好的段子少不了即興的發揮,也正是這些預期之外的笑料,更惹得王公貴族捧腹大笑。
這麼說來黃旛綽演藝的參軍戲稱作“相聲的老祖宗”不足為奇,打個引號也是為將如今的相聲區別於古典綜合性曲藝,畢竟現今相聲的不斷髮展變化,已然成為了曲藝形式中的一杆大旗。
擅長察言觀色,可以避災
一個表演參軍戲的人,自然少不了靈活的頭腦和敏銳的觀察力,在一次唐明皇憤怒的情況下,黃旛綽化解了自己的險境。
按理說誰都想當皇上,其實皇上哪有我們現代人幸福,我們開啟電腦就可以隨時聽相聲,皇上呢?還要臨時召見黃旛綽,宣他進殿才行。
人生最最痛苦的莫過於自己想開心,逗你開心的人卻一直在路上。
某日唐明皇要看參軍戲,欽點非黃旛綽不可,如同聽相聲想聽郭德綱一樣。
可惜進入黃旛綽不在近處,他外出辦事了,這可憋壞了唐明皇,
一股任性的無名之火湧上心頭,他命令值殿武士將其“捉拿歸案”。
唐明皇不解氣,讓人準備好皮鞭等待著黃旛綽的就擒
,
值殿武士
剛出大殿,就看見
黃旛綽回來了,此時黃旛綽聽見
殿堂上皇帝打龜茲樂器羯鼓的聲音,鼓聲咚咚,急促激憤,緊迫中透出一股“殺氣”。
他急中生智,連忙向
值殿武士
擺擺手,意思是先不要彙報自己準備登殿的訊息。過了一會鼓聲漸漸放慢了節奏,但仍有殘留的殺氣飄散出來。
只聽得唐明皇問道:“
這戲子跑到哪裡去了?還沒找到嗎?
”
聽到這裡
黃旛綽連忙
繼續擺手,眾人才沒有暴露他的行蹤,皇上只能擊鼓消遣,逐漸舒緩的鼓聲表明皇上的怒氣已經煙消雲散。
當第二首新曲子開始敲擊的時候,
黃旛綽感覺時機成熟,踏著心平氣和的鼓點聲,走上了大殿。
當被詢問為何遲來的原因時,黃旛綽看唐明皇滿面和顏悅色,便講出了原委。
由於一個遠方親戚來探望自己,臨走的時候黃旛綽一直到了郊外,而且當時沒有皇上要聽“參軍戲”的命令,所以沒有及時趕到。
唐明皇也坦言:“
幸虧你來得晚,此時我氣已消,如果你出現在我氣頭上,我那鞭子可是不長眼睛的!偶然一次外出,姑且饒恕你吧!
”
說到這裡不禁感嘆黃旛綽情商很高,情商不是情感多麼充沛,也不只是控制情緒的能力,它還表現在共情能力的高低。
當你能體察對方情緒的變化,並作出正確的選擇,才是溝通的高手,畢竟,人是感情動物。
急中生智,心懷國家
當一個人成為了皇帝寵幸的物件,要麼惶惶不可終日,要麼利用關係之便一訴衷腸,
因為這個時候能夠不斷找到進言的機會,也能做更多的事。
某日黃旛綽演完了參軍戲,怎奈皇上仍不盡興,竟然命侍衛把黃旛綽扔到水池中。
此水池深淺適中,造成了黃旛綽一會冒出來,一會沒入水中的場景,可能某些人天生就是來搞笑的。黃旛綽的“沉浮狀態”與奇特的表情,反倒讓皇上與楊貴妃哈哈大笑。
過了一會黃旛綽終於爬了上來,渾身已經溼透了。唐明皇仍不過癮,便開口戲弄於他:“
你方才去了一趟‘龍王廟’,應該很開心吧,能不能講講龍王廟的見聞啊?
”
在常人眼裡這只是博人一笑的機會,
而作為寵臣的他卻抓住了進言的機會,黃旛綽藉著皇帝的高興勁兒,一本正經地說道:“水裡很多新鮮事,誰想到會見到屈原呢,他還與我談了幾句。”
皇上興致大增,好奇地問道:“他都說什麼了?”
黃旛綽繼續道:“
我屈原遇到楚懷王這樣的昏君,他完全不聽忠勸之言,我只能怪自己命不好,除了投江自盡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可是你黃旛綽遇到的是英明聖主,怎麼也掉進水裡了?
”
其言下之意非常明確,自從唐明皇擁抱楊貴妃以後,愈發地不理朝政,二人終日作樂,就連黃旛綽自己也成為皇上作樂的工具,這簡直就是變相的“助紂為虐”。
他希望點醒皇帝,再這麼下去就和楚懷王沒什麼兩樣了!
借馬“殺人”,直指貪官
唐明皇愛好廣泛,上一篇文章,我們提到皇上酷愛羯鼓且造詣頗深,就連樂工李龜年都要避其三分鋒芒。
另外他擅長編曲、愛看“相聲”,更愛打“馬球”,所以他對寶馬的渴望一直就有。
某次他就問黃旛綽從哪裡可以搞到千里馬呢?識馬的伯樂又在哪裡呢?我要他們幫我選馬!
黃旛綽藉著皇上高昂的情緒又是一語驚人:“
當朝的幾位大官,都是皇上口中的伯樂
。”
唐明皇問道:“朕只知道中書、門下、尚書的三省確有宰相之責,且精通行政,可從未聽說他們精通選馬之道。”
黃旛綽繼續補刀:“
和皇上打馬球的這些大官,他們膝下都是寶馬良駒啊,自然都是相馬高人。
”
言下之意是這些天天陪著您玩的重臣們,把時間全都荒廢了,哪還有什麼精力治理國家大事,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就是因為皇上太貪玩麼。
同時還引申了這些官員都很有錢,不時地中飽私囊滿足自己的貪慾,寶馬就是一個隱喻。
說“相聲”的嘴,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更何況很多都是實情呢。從此唐明皇再也沒有提過寶馬良駒的事情。
再好的演員也逃不過時代的命運
“安史之亂”讓盛唐急轉直衰,貴族皇室拉家帶口逃亡西南,黃旛綽也陷於叛軍之手,
被迫為安祿山表演“參軍戲”。
這種日子如同煎熬,可苟且偷生的決定讓黃旛綽沒有選擇絕路,很多年後賊黨終於被平定,而黃旛綽的銳氣與風光早已不在,他進入了創作的“乾涸期”。
關於黃旛綽的死,大致有兩種說法,有人說他給反賊演出喜劇內容,屬於大逆不道、罪大惡極,也因此被殺;
還有一種說法是認為他與我們上一篇的主人公李龜年一樣,流落江南,客死他鄉。
黃幡綽死後,便葬於傀儡湖邊,墓有土墩,以“山”名之,山上有廟,松柏森森。“山”以人名,曰綽墩。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雖然都是“戲子”出身,一旦被扣上了政治的帽子,不能善終的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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