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版大逃殺!山東漁輪33人在太平洋上演殺戮?文章有點長

今天要講述的,是在浩瀚的大海中漂浮的一艘船,它就是從山東榮成港出海的遠洋漁輪“魯榮漁2682號”,船上總共有33條生命,因為彼此猜疑,由孤獨無助產生記恨,由嫉恨積累產生衝突,由衝突爆發產生殺戮,最後只剩11人,而這11人,每個人都參與了殺害那22個死者。

有了殺戮的開始,就有了權威判定的責任劃分,順我者活,逆我者死,茫茫太平洋上,人性不再有退路。

這個事件,體現了太多的人性暗黑,但同時也引發深思,以及對人性進行哲學範疇的追索。

此案件的主犯已於2016年處決。

然而他所引發的彷彿來自深淵般的恐懼感,不會因此消失。

任何編劇憑藉想象,也編不出這樣的劇本,香港當年也拍過類似的電影,但是情節與此比,差遠了。如果在美國,這樣的真實案件估計早已經拍成了電影,然而中國國情不允許拍這種電影。

“魯榮漁2682號”是一艘大洋魷釣船,船長三四十米,2010年12月,載著33名船員出海,前往秘魯、智利海域釣魷。

說到出遠洋釣魷魚,許多人可能不瞭解。我在這裡簡單科普一下:

日本是傳統的遠洋捕魚大國,常年在公海上捕魚,滿足了其國內很大消費市場。中國改革開放後,逐漸也發現了到公海捕魚的機會。公海里的魚,全球人類都可以去捕撈,不需要養殖,誰撈到屬於誰。這樣的買賣,聰明的中國人自然不敢落下。

然而,由於日本、韓國等國家常年捕魚,中國的近海,魚資源已經匱乏,因此,中國的捕魚船,不得不去更遙遠的海域捕魚。一種是繼續向北,到北太平洋捕魚。這條線路相對較近,但魚資源相對較少。

另一種,是到南太平洋捕魚,尤其是靠近南美洲秘魯等地的海域,魚資源特別充足,但距離遙遠,一旦出海,沒有半年以上,是回不來的。

自2010年起,中國的海產品就價格一路飆升,即便如此,市場仍供不應求。於是,精明的漁業大佬便像餓獸尋得了血淋淋的鮮肉,興奮異常,欣喜若狂,他們果斷出手,一條條大型魷釣船從造船廠的塢道上相繼下塢。不幾年功夫,山東的榮成漁港,便新上了200多艘鋼殼魷釣船,每艘造價均在3000多萬元以上,投入巨資所造的船在漁船中屬於高大堅固型,能夠勝任遠洋航行。

船有了,會使船的船員卻很難招到:其一,船隻多,擁有正規船員證的人太少。其二,榮成當地經濟發達,生活水平較高,當地青年人沒有幾個願意遠涉重洋去冒那個險。於是,漁業大佬們又把目光盯在了內地和邊遠地區那些貧困的窮小子們身上。大佬們透過職業中介,以高額工資為引子,把這些年輕的窮孩子招上船。

窮孩子們上船之後,往往要在船上呆至少半年,有的甚至長達一年以上。

然而,這就牽涉出一個人性和心理學方面的問題:

90天,是一般人類脫離理性社會、在壓力環境下、精神不鬆懈忍受的極限環境(以前探索節目介紹過)。因此,美軍將軍人送往紅區(隨時可能吃槍子的地方)只有90天,90天后如果還是高壓環境,思想就可能崩潰,可能誤傷自己或隊友(具體可參考電影《拆彈部隊》,一出場就是90天的時限。)而中國遠洋捕魚的漁民,一出海可能就幾個月或1年,到南太平洋或大西洋,最後人就像動物一樣活著。

我們,現實世界裡的大部分人,其實都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即使不對世界安之若素,也不會離經叛道到哪裡去,並在庸常的時日裡,養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見解:平平常常是人生的常態。善平平無奇,惡,也大半屬於基於自私而存在的所謂“平庸的惡”。

但是,當人類被長時間封閉在一個孤島般的地方,人性裡更暗黑的邪惡就會被催發出來,此時的惡,已經不再是普通的自私,而是奪人性命的殺戮。

“魯榮漁2682”真實版大逃殺的故事,也便就此展開……

悲劇的序篇

真實版大逃殺!山東漁輪33人在太平洋上演殺戮?文章有點長

本來“魯榮漁2682”是計劃2010年10月出發的,但由於船員難招,直到過了12月,“魯榮漁2682”魷釣船還沒滿員,仍舊在碼頭外拋錨等人。恰在此時,劉貴奪這個龍江黑土地上窮小子,揹著小鋪蓋捲上了船,從此,邁上了一條黑色的不歸之路。

劉貴奪家境貧寒,從小就幫著貧窮的父母幹活,幼小孱弱的軀體揹負著深重的悲苦和沉重的、永無休止的勞累。初中畢業後,輟學回鄉幫父母幹了幾年農活後,17歲的劉貴奪淚別了父母,外出打工。

他在大連當過銷售員。在建築工地幹過小工。2000年他從大連漂洋過海來到山東榮成,相繼在冷藏廠、魚粉廠、水產養殖場、海產品加工廠打工。幾年來,他攢了一些錢。年前,他處了一個物件,姑娘姓韓,山東陽穀人,劉貴奪登上“魯榮漁2682”,其主要目的是想盡快掙來一筆錢,買房,同心愛的姑娘結婚。

其他普通船員,主要來自遼寧瀋陽、朝陽、丹東、撫順、大連,吉林長春,內蒙古,山東等地。他們大多和劉貴奪一樣,要麼來自社會底層,要麼因為種種人生到道路上的不如意,決心出海一搏:

丁玉民是個窮光蛋。他原本有個幸福的家,只因胯襠裡的那根肉棍不老實,被妻子掃地出門。幾個月前,來榮成投奔妹妹,是妹夫給他指的路——去大西洋魷釣,兩年掙個十萬八萬的,回來用這筆錢做本做個小買賣。

邱榮華原本在老家有一份屬於自己的事業,他開了一家水產養殖場,場地20來畝,員工十幾號人,2008年秋天一場風暴將養殖場的所有家當吹得蕩然無存,望著夷為平地的養殖場,翻身無望,淚眼漣漣,為生存,他只有遠離家鄉。

崔勇上船是為了掙錢蓋房子結婚,他從部隊退伍後,交了一個女朋友,女朋友的母親說:“你啥時有了房子,啥時來娶俺女兒!”崔勇覺得,進老洋打魚,險是險,但,錢來得快,有了錢,房子就能早日蓋起來,媳婦就能早日娶回家。

吳志國是個殘疾人,左腿跛,她生養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小小年紀,吃、喝、嫖、賭、抽、坑、騙、拐、帶、偷,一次同狐朋狗友喝酒,醉了,一把火燒了人家的房子,人家不肯了,吳志國給人家磕頭下跪,央求作揖,那個人心軟了,答應他掏一筆錢,饒了他兒子,吳志國便把家裡的錢全給了人家,不夠,還差一大截子,為了能還上那筆錢,吳志國只得拖著瘸腿上船打工。

馬玉濤是33人中唯一的大學本科畢業生,他畢業於山東工業職業學院,攻讀機電專業,畢業後就業難,零零碎碎打打零工,一直沒有固定工作,他家境清貧,為供他上大學,老母親四處給人家做家政,平日省吃儉用,畢業後的馬玉濤沒有找到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兜裡癟癟,無力回報老母親,內心倍感煎熬,當他獲得鑫發水產食品有限公司的招工廣告後,仔細研讀起來,按照公司與船員的約定,去秘魯魷釣兩年返回榮成後,自己能獲得4·5萬元的保底工資,再加上每釣一噸魷魚有400塊的獎金,兩年下來,可以拿到10多萬元的鈔票,馬玉濤興奮了,他盤計:這筆錢足以讓他孝順含辛茹苦養他的母親;足以讓家境貧寒的自己有資本獨立地去闖蕩這個不公的社會。

準確的說,船上除了七、八個管理層的人員以外,其他20來個人,大部分都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窮苦人。

與之相對應的是管理人員。除了船長李承權外,管理人員還包括大副付義忠、二副王永波、輪機長溫鬥、大管輪王延龍等。

他們的收入要比普通船員高很多,生活也普遍遠遠好於普通船員。但也往往有各自的不得已。

例如,溫鬥走上魷釣船則完全是為了妻子和剛出生的雙胞胎兒子。溫鬥有過多次進入太平洋魷釣的經歷,他深知背井離鄉的艱辛和勞苦。無奈,妻子有病,兩個可愛的兒子嗷嗷待哺。為給妻子籌錢治病,為給兩個兒子掙來奶粉錢,他不得又一次別妻離子遠渡重洋。

“魯榮漁2682”接船的第一天,就發生了某種徵兆式的事情:

那天晚上,船上一位來自大連的嚴姓廚師,突然光著膀子,穿著褲衩,赤著腳丫子滿船跑,邊跑邊揮舞著雙手,聲嘶力竭地喊道:“殺人啦!殺人啦!”,從晚上8點多一直喊道12點多。

到了深夜12點多還在喊,船長李承權被徹底惹惱,講嚴廚師訓罵了一頓,嚴廚師回到自己的艙房後,怔怔地坐在艙鋪上,口中低聲唸唸有詞,仍舊是念叨“殺人啦!殺人啦!”。就這樣唸叨了半個時辰後,忽然起身,僵直地朝漆黑的甲板上走去,同艙的人都以為他上廁所了,沒料想他跳海了。大概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同艙房的人沒見嚴廚師回來,就跑著向船長報告。李承權得知訊息後,趕緊組織大家起錨開船四處尋找。海面上風高浪大,寒意料峭,船上所有的燈火全部開啟,周遭海面上,明亮如晝,二十多分鐘後大家在海水裡救上了嚴廚師。老嚴手腳冰涼,身體僵硬。卻還有一絲活氣。

大家開始忙了起來,有燒薑湯的,有包棉被的,有插電褥子的,半小時後,嚴廚師慘白的臉上漸漸的泛紅了,大家才放下心來。嚴廚師是大副的遠房親戚,第二天就被大副差人送回大連老家了。

後來據嚴廚師的家人說,老嚴本來腦瓜子就不太靈光,他曾因失戀腦子受過刺激,一緊張就時常犯病。送走了嚴廚師,大副付義忠舉薦崔勇幹伙食長,李承權沒應聲,他給人還在大連的老部下夏琦勇打去了電話,讓夏琦勇馬上來榮成上魷釣船幹伙食長。夏琦勇很高興,第三天清早就風塵僕僕的趕上了漁船。他做著夢也沒想的到,他走的是一條通往地獄的死路——後來夏琦勇成為“魯榮漁2682”慘案20名被害的船員中第一個被殺的人。

悲劇的開啟

船出發之後,大家剛開始感覺挺好,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彷彿把陸地上發生的所有不堪,全都忘記了。彷彿要在無垠的藍天下海洋上,開啟新的生活。

往秘魯去的路上,大家關係還可以,反正要去打魚,都在一艘船上,成天就打打牌,賭點小錢,或者天南海北胡扯,亂侃,說回來之後怎麼樣怎麼樣,買個改裝的車,要不就出去玩,把錢全花了。

40來天之後,2011年2月的最後一天,他們到了秘魯海域,開始釣魚。

晚上天黑開始釣,燈一開啟,魷魚衝著光就游過來,把鉤下下去,感覺有魚往上薅就行了,沒什麼技術含量,看看就會了。剛開始有魚咬了都不知道,一個人拽十多斤魚都拽不動,感覺太沉了,都兩個人拽。

幾個月下來,劉貴奪釣得最多,有一個月釣了13000多斤。

海上有收購船,船艙的魚滿了之後,就得到收購船去卸貨,然後繼續打魚。

時間一久,就不知道聽誰說的,傳出來的,說公司那個工資有點不準,說回去要找事兒,要扣工資,合同也不對,一開始說保底四萬五,其實是按一斤魷魚兩毛五算,釣夠了,才能拿到那麼多。

劉貴奪腦瓜比較快,一算賬,發現最後掙的還不夠他買菸的錢。我感覺不可能,那麼大公司還能差這幾個人的工資。

這些都是船員私底下傳,沒問過船長。

船長叫李承權,很高,個兒很大,脾氣不好,有個船員惹他不高興,一拳打過去,眼圈都黑了,船員之間起爭執,他總向著自己的老鄉,再有就是打耳光。

新換上來的廚師,老夏這人,平時吧詐詐唬唬,愛拍船長馬屁,總以為自己年齡大見過世面。他和船員姜曉龍家都是黑龍江,離得還不遠。出事以前有天晚上喝點兒酒,老夏怎麼罵姜曉龍來的,吵吵,姜曉龍拿刀去扎他,沒扎著。後來我們下去把他拉下來。船長給姜曉龍打幾撇子,要攆他走。姜曉龍當場給船長跪下了,告訴我錯了,喝多了什麼的,劉貴奪也在那幫求求情。可能他們從那兒開始有點結仇。

慢慢的吧,開始的新鮮勁兒過去了,船員也都皮了,偷懶耍滑的人太多了,早上釣完魚,得把魚分出來,30斤一盤,單個超過8斤得分開,頭是頭,就是三角那個,翅是翅,身子是身子,稱斤,然後給分類,洗完之後裝盤入凍板間,這就完事了。

釣同樣的貨,人家別的船早上8點鐘9點鐘就能收完了,我們得10點、11點、12點,一到這會兒就找不見人,都跑去偷懶了,最後船長也不管了,也生氣,天天總喊,都沒人聽。剩下那些人幹到2點才睡覺,有人建議船長輪班,他也不聽。

劉貴奪當時曾就提前回國與船長溝通,但船長告訴他,“你們回不去了,都沒辦船員證,其他船不敢搭你們回去,否則就是偷渡,你們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而劉貴奪所設想的訴訟途徑,後來證實也無法實現,因為公司與船員簽訂合同時使用了虛假公章,他們事實上是一群困在海上的黑工。

如此一來,事情如何發展,便取決於船員當中有著什麼樣的人物了。

有一天劉貴奪對另外一個船員說,咱們幹活累,公司很黑,違反最低工資標準,合同上說的錢肯定拿不到,他說他想回家去,跟公司打官司,還說他認識濟南比較好的律師。

船員問:這在大海上咋回去?

劉貴奪吱吱唔唔,說了一句,告訴“公海上殺人不犯’。”

劉貴奪秘密串聯持續了半個月,號召劫船返航。此時,他們出海已經半年多,早已超越了心理學上常說的90天極限。

最初,他們的打算,只是劫船。

劉貴奪沒想殺人,他說:“劫完船之後,肯定有不聽話的,把救生筏開啟,把他們扔到裡面,之後聯絡別的船過來接,咱們開船回家。”

2011年6月16日23時許,劉貴奪先指使黃金波、王鵬破壞船上的通訊裝置、定位系統,安排姜曉龍等人把守舷梯,隨即夥同包德、雙喜等人持刀、棍闖入船長室,用刀捅棍打等方式控制船長,威逼其返航。之後像大副、二副,還有大車這幫船長的人,也都去了船長室,手上什麼也沒拿,上去之後就勸劉貴奪等人,說:“想回家咱也不用這樣,說一聲咱回去就完事兒了。”

後來二副把船就啟動了,開始收錨,打算返航。就在收錨那段時間,廚師,即做飯那個老夏,發覺情況有變,提刀上來解救,嚷嚷:“這幫小逼崽子還想劫船!”

老夏提刀進入船長室後,後背中了此前已與之結仇的船員姜曉龍兩刀,老夏反身抓住刀刃,爭奪中被鐵棍打斷左腿,跪倒在地,姜曉龍一刀捅進胸腔,又在脖頸上抹了兩刀。劉貴奪補刀後,指揮其他人將老夏扔進了大海。

如果當時老夏沒有衝動上來阻止,如果船上一個人沒死,或許事情不會演變為後來的方向。

殺入,是一個潘多拉魔盒,殺了第一個之後,魔盒就被打開了,因為已經犯下了殺人罪,擔心別人告密,最終越殺越多。

悲劇的發展

事發後船長李承權被迫用衛星導航設定返航路線,並由王鵬掌舵返航。當天晚上開始往回跑,打算繞到夏威夷那塊,再一路往西,如果順利,大概50天返回中國。

劫船的時候,劉貴奪他們就把通訊裝置拆了,第二天又收了所有的魚刀,救生筏拿鋼筋綁死,4個人一班,每天拿把刀輪流走崗,看著船長、大副和二副他們,不讓他們亂動。劉貴奪那夥人有9個,主要是他和內蒙古人包德管事兒。從出事時起,船長李承權就被劉貴奪舉事團伙看管。

劉貴奪舉事團伙隨後稍有擴大,基本維持11人的規模。劉貴奪掌控局面,但團伙內的6名內蒙古籍船員實際上聽從包德的指揮。

黃金波扮演的是劉貴奪的親信、隨從的角色。黃金波只有19歲,是跟趙木成、劉貴奪年齡相近且年齡最小的一個。

“黃金波是內蒙古牙克石人,挺高挺瘦,看起來還是個小孩,我忘了是聽誰說過,黃金波在北京有家,有車有房,條件很好,但他說自己從小有個海員夢。上了船之後,黃金波學會了抽菸,劉貴奪就把自己的煙給他了,也沒提過錢的事。

剛上船那會兒,我還以為劉貴奪帶那麼多煙,是想在海上賣煙掙點錢。劉貴奪對黃金波有點像大哥,黃金波很服他。每次他們那夥人開會,劉貴奪說話的時候,黃金波就拿筆記本記。

剛往回走,大家都挺緊張,後來的十幾天其實挺輕鬆。心想著就要回家了,很高興,沒個人就沒個人,就說刮海里了,讓魚帶下去了,海上常有的事,反正好解釋。

慢慢的,其他船員開始喝酒、打牌,一說老夏,都說‘那傢伙裝逼’。

2011年7月中旬,船隻開回到了夏威夷以西海域。

此時老夏死了有二十多天,劉貴奪那夥人聚一堆,說這說那,還不讓其他人說悄悄話。那時候劉貴奪,疑心很重,再加上聽著一點風兒,說二副號召管理層及船長的大連老鄉們,打算把他們劫船的一夥兒綁起來,回去向公司邀功。

而且那段時間,船的油耗變大了,比平時多了好幾倍,輔機也沒了幾個,劉貴奪很緊張,懷疑管理層裡的輪機長溫鬥故意破壞船上裝置、阻撓其劫船回國。恰在此時,最初策劃劫船的同夥之一薄福軍,向劉貴奪告密,“他們要造反,還要拉我一起”。

當劉貴奪進一步追問時,薄福軍為“造反團伙”說了幾句話,劉貴奪感覺“薄福軍叛變我們了”。

於是,7月20日,劉貴奪在舵樓組織指揮,以播放高音音樂為掩飾,開始連環殺人:

黃金波將溫鬥從機艙四人間叫出,並騙至舵樓駕駛室,姜曉龍等五人趁機下到機艙四人間,持刀將溫密殺害後拋海;當溫鬥從舵樓返回時,姜等四人持刀向其身上亂捅,並將其推入海中。

接下來輪到十二人間宿舍裡的船員。嶽朋、劉剛先後被從宿舍叫出,被持刀亂捅後拋入海中。

過了沒幾分鐘,劉成建和包德他倆進來了,拿刀進來的,直接奔二副王永波床上去了,那陣兒他正在那兒睡覺,到那兒一人紮了一刀,扎一刀二副醒了,拿手去夠他倆,沒夠著,直接掉地下了,完了又上去一人扎一刀。然後劉貴奪就進來了。說,‘哎,這不是二副嘛,你咋躺地下了?’說一句給一刀,‘腸子都淌出來了,’一刀,‘這咋整?’又給一刀。劉貴奪貓著腰扎著二副,魚刀拔出來呲呲響,二副躺在地下哼哼,喘著氣。

劉貴奪殺人的那個狠勁,跟平時完全是兩個人。殺二副那天晚上,二喜和戴福順拿著魚刀,把船長的人逼到船邊,不敢下手,劉貴奪看見了,過去捅了兩刀做示範,他倆再捅,完了推到海里。後來老是聽他提起這件事,數落二喜,說他‘一點事兒都做不了,太完蛋了’。”

當晚和次日凌晨,姜樹濤在漁船右舷廊處被殺害後拋海,陳國軍在漁船前甲板被劉貴奪直接推入海中。當日下午,吳國志被刀捅後被迫跳海。

告密又被懷疑叛變的薄福軍也在劫難逃。殺戮開始後,劉貴奪分配給梅林盛、王鵬每人一把尖刀,“你倆手上也沾沾血。問問薄福軍有沒有銀行卡,沒有就直接放倒。”薄福軍被二人襲擊,被堵在船邊血流不止,劉貴奪將他踹進了大海。

這一次,原本的管理層裡不少人被清洗,一些和管理層有關聯的船員,也跟隨被清洗,船長李承權和大管輪以及大副,因為有駕船技術,留著備用,得以倖免於難,但船長依舊被看管。

悲劇的終結

此時原本距離回國只有十幾天航程了,突然的殺戮中斷了計劃,劉貴奪打算偷渡日本。

此時,船上變得人人自危,開始沒參與過殺人的人,害怕被懷疑,而主動要求加入殺人集團。

有一天,崔勇找到趙木成,說:“你跟劉貴奪比較好,你幫我去勸勸他,咱倆不行加入他們得了,如果真有那啥的話回去再說,反正真有事兒的話能往後靠就儘量往後靠。”

沒出事之前,崔勇平時很懶,想吃點啥不愛動彈就讓別人去給他做,劉貴奪就多少有點看不慣,倆人吵過。出事後,崔勇因為這個過節,害怕了,想向劉貴奪投靠保命。

劉貴奪不想讓他倆加入,說:‘別加入,回家就行了,我們上日本還不一定有沒有事兒,能回家儘量回家。’

崔勇不放心,又說,劉哥,有事兒你記得叫我們。

‘看看再說吧,應該沒有什麼事兒。’劉貴奪最終也沒說行不行,轉身走了。”

就在趙木成和崔勇秘密投靠的時候,另一場叛變也在漁船上醞釀。

那天臨近中午時分,劉貴奪在甲板召集全體船員,稱去日本需要錢,要求船員假裝生病,透過衛星電話向家人索要5000塊錢,轉賬到一張郵政的卡上。按照船員們的供述,劉貴奪的做法激起了矛盾和猜疑。

姜曉龍供述,“我說家裡面真沒錢,沒辦法打,劉貴奪讓我多少打點,結果我倆吵了一架。”

很多船員家裡拿不出5000元錢。

當天下午,內蒙古幫的首領包德悄悄找到劉貴奪舉事團伙的核心成員之一、同為內蒙古老鄉的黃金波,以好言相勸的姿態告訴他,“劉貴奪打算只帶兩三個黑龍江老鄉去日本,剩下的全殺了”。包德想要拉攏黃金波入夥,並搶在劉貴奪之前下手。黃金波對包德說,“劉貴奪無情無義,連我也得讓家裡給他打錢。我加入你們。”

此時,包德已將內蒙老鄉集中到底層的寢室居住,如果起了爭鬥,劉貴奪未必有把握。

黃金波成了船上的第二個告密者。

他離開包德處後,立刻找到劉貴奪,“有個很嚴重的事情,我得告訴你。”

劉貴奪立刻問,“是不是包德他們想殺了我?”

黃金波驚訝地點點頭。

於是,距離上次殺戮4天后,日本以東海域,殺“內蒙幫”6人。

此時的力量對比,劉貴奪並無優勢,如果吸納新生力量,可信任的,或者說可利用的人,也已經不多。

事後回顧,他的做法複雜、兇狠而有戲劇性,看似違背常理:聽完黃金波的告密後,劉貴奪立刻找到了此前的敵人和手下囚徒,一直被看管著的船長李承權,拉他入夥。

劉貴奪告訴船長,“我手上有七八條人命,剩下的人想要活命,必須沾點血”。他知道船長與已死的二副王永波平日以兄弟相稱,就挑撥說,二副是包德殺的。

船長李承權經過利益考慮,同意追隨劉貴奪。

當日入夜,劉貴奪將自己的人聚在一起,叫來了剛剛投靠的船長和崔勇。他將包德等4人的姓名寫在紙條上,讓同夥傳閱。

劉貴奪塞給崔勇一把魚刀,安排他先回寢室,成為誘餌。

安排船長持刀在甲板等待。由於對新入夥的這兩人並不放心,又安排了黃金波和劉成建躲在甲板隱蔽處監督。

隨後,劉貴奪本人出馬找到包德,編造了一個謊言,告訴他船長前來投靠,打算讓船長殺掉崔勇,沾沾血,需要借包德的魚刀一用。

包德同意了,交出刀,並按照劉貴奪的安排,到寢室裡召喚崔勇到甲板,以便讓船長殺掉崔勇。

崔勇將魚刀藏在身後,跟隨包德到了甲板,這時,船長已經持刀在那裡等待了。包德此時毫無防備,遭到船長與崔勇的前後夾擊,魚刀不斷朝他身上亂捅。

在一旁隱蔽監督的黃金波和劉成建這時也加入了圍攻。

包德受傷後向內蒙同鄉大喊,“都出來!”但沒有一個人敢動。

第一次殺人的崔勇見包德滿身是血,興奮地上前,將鮮血抹在自己的臉上,喊著“我沾血了,我沾血了!”

船長等人將包德捅傷後,逼他跳入海中,並逼問“內蒙幫”同夥的名單。

船上那個大喇叭喊話器,突然響了,船長開始喊,‘包德,你同夥還有誰,你趕緊說吧,我都知道了’。船長喊兩聲之後變成劉貴奪的聲了,劉貴奪又在那喊,‘你以為黃金波是誰的人?’

隨後,“內蒙幫”被逐一清除。邱榮華、單國喜分別從機艙四人間宿舍和前鋪叫出,被逼跳海。雙喜、戴福順被人持刀看管在十二人間宿舍,後亦被迫跳海。包寶成,當初說“沒一個人就沒一個人、這玩意兒回去很好解釋”的老船員,也被逼跳海。

“內蒙幫”包德一夥死了6個,33個船員還剩下16個。

次日凌晨4時,大管輪想與所有人同歸於盡,打開了漁船的海底總閥。

漁船的海底總閥只有大管輪王延龍一個人知道在哪兒。他開啟之後,自己跳海了。

水進挺快,船上剩餘的人用泵把水全抽出去,暫時保障了安全,但海底總閥被開啟意味著船有沉沒的危險,劉貴奪就跟船長去修好了通訊裝置,“魯榮漁2682號”不得不發出求救訊號,但求救則必然會被發現。

為了逃生,大副付義忠等人做了個木筏,登上木筏試圖逃跑。

木筏上除了大副還有三個,宋國春、宮學軍、丁玉民,都穿好救生衣上去了。

劉貴奪看見木筏漂走了,氣得大罵,‘*你媽,我*你媽,回來!’瘋了似的。

木筏飄遠了,看著慢慢只剩拳頭那麼大。

劉貴奪坐在甲板上,看著挺喪氣。

沒想到,船不沉了,因為貨倉沒東西,水倉沒多少水,只是機艙進水,沉不了也動不了,只能等救援。

求救時說有15個人,現在只剩11個,劉貴奪就提議,把殺人的事兒往跑掉的四個人身上推,把我們撇乾淨了。

突然船長說‘貓下、貓下’,叫我們躲起來,他看見木筏又飄回來了。

因為之前放了傘錨,加大了海流的衝擊力,漁船往前漂,追上了木筏。

被船長髮現的時候,木筏上的四個人正用菜刀割傘錨的纜繩,以便讓船失去速度遠離木筏。

劉貴奪叫人到底下去,拿釣魷鐵墜上來,越多越好。拿了有上百個。傘錨割不斷,木筏一點不差,正好撞上了船頭。

船長一喊,‘砸,往死裡砸’,我們就開始扔鐵墜,噗通噗通下去三個人,只剩丁玉民在上面。

姜曉龍拿起一根魚叉,跳到木筏上,扎丁玉民,丁玉民也栽進了水裡。姜曉龍很生氣,大罵丁玉民,他沒想到姓丁的會逃跑,他們原先一起劫的船。

大副、宮學軍、丁玉民,一邊罵一邊求情,慢慢遊遠,三個人摟在了一起。他們肯定活不了,國產的救生衣不行,一浸水,四五個小時就下沉,而且他們砸出血了,鯊魚過來得很快。

剩下宋國春也在海里,離得近,一個勁兒求情,但是劉貴奪不發話,其他人不敢救。劉貴奪說‘薅上來吧’,大家才把他拉上來。

這時候是船長,走到劉貴奪跟前,說‘趙木成和項立山怎麼辦?救援要來了,他倆還沒沾血。’”

“聽了船長的話,項立山立刻拿起一把魚刀,準備捅宋國春。劉貴奪沒讓,說‘別捅了,你倆綁起來,扔下去得了。’

於是,趙木成和項立山脫了宋國春的救生衣,綁手綁腿,黃金波還拿魚線串了五六個鐵墜,拴他身上了。

宋國春一直求情,‘劉哥,你放過我吧,咱倆也沒太大的仇,回去我也不能瞎說啊。’宋國春站的地方離船尾有六七米,趙木成用了差不多五分鐘,才把他推到沒有欄杆的地方。

趙木成一直回頭看劉貴奪,沒敢看宋國春,想著再給他一個機會。最後還剩不到一米,趙木成又扭頭看劉貴奪,結果,綁的鐵墜在他眼前飛了出去,聽到噗通一聲,再看時人已經沒了。

宋國春落水後,剩餘的11名船員們各自走開了。那時救援訊號已被接收,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當時超強颱風梅花席捲西太平洋,中國漁政的救援船趕來時,已經是七天之後。漁政船的領導上船之後,船長李承權將讓剩餘的人統一口徑:包德一夥人行兇後乘木筏逃走,剩下11名倖存者。

漁政船把魯榮漁2682拖回榮成碼頭,那天下著大雨,岸上停著一輛大巴車,還有救護車,二三十個人在那。武警把他們手反綁著,押了下去,他們先上了大巴,開出去沒多遠,警察不知道從哪呼呼全冒了出來。警察之前藏著,不敢讓倖存者看見,等全都上了岸才現身。然後一人一輛警車,帶到派出所去了。

劉貴奪和船長搞的攻守聯盟串供,並未成功。19歲的告密者黃金波最先坦白,他想在案情明瞭前申報自首情節,最終沒有透過。

黃金波最終跟劉貴奪、姜曉龍、劉成建和船長李承權一樣,被判處死刑。

“魯榮漁2682號”最終存活下來的11人均因有罪獲刑。

悲劇的思考

本次引發“魯榮漁2682號”大殺戮的直接原因,是船員合同上的報酬問題。

兩年9萬元,加上釣魷魚的提成是在船上支撐兩年的“信仰”。

半年後劉貴奪等人的夢破滅了。劉貴奪業績最好,3個月內卻只能賺到8563。2元(加上給家屬的一千元補貼,每個月不到四千元),後來他供述,“每天工作18個小時是少的,還有連續工作一天兩晚,不睡覺,我們都非常疲倦,累壞了。”;辛苦的勞作,換來的卻是欺騙,“信仰”瓦解了,悲觀和失望情緒在船上迅速蔓延,暴力反抗劫持船隻的想法冒了出來,並最終引爆了危機。

那麼為什麼他選擇暴力反抗,而非是罷工或者其他途徑呢?

不訴諸暴力的話,船員其實可以集體罷工、談判,甚至委託家人去找公司協商,或者在岸上起訴。然而,這些和平處理的手段,只是有規則意識的理性者的事後分析。

從實際情況看,公司和船長早已堵死了所有解決問題的合法途徑(談判、協商的通道)。

一般說來,底層打工仔維權的途徑是三條:

第一法律途徑

第二是勞動仲裁

第三是罷工

那麼我們現在分析一下,看以上三條能否走通。

第一法律途徑:

包括劉貴奪在內,共有18名船員沒有船員證。沒有船員證的後果就是黑工,並且是非法偷渡,這一條就可以讓你蹲監獄;即便法律不追究你的偷渡責任,工資一分都拿不到,因為你是非法勞動,法律不保護你的權益(當然公司也非法,但是你損失更大;何況,岸上打官司,你耗不起,公司則可以慢慢和你耗)。

沒有船員證,可以強迫你勞動,這就相當於黑磚窯的非法拘禁————劉貴奪就在法庭上陳述,船長曾說,你們回不去了,都沒辦船員證,也沒有其他船敢搭你們回去,否則就是非法偷渡,你們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

而公司也不太可能送這些不願幹下去的船員回國。根據合同約定,船員出海途中返回的費用,全部要由船員自己承擔。就是說,如果你回不去,船長甚至不用暴力就可以強迫你勞動(不給你飯吃、不給你水喝)。

第二是勞動仲裁

公司用了假公章和船員簽訂勞動合同——假合同,你連打官司的物件(主體)都沒有,怎麼打,跟誰打?換句話說,走政府途徑與法律途徑,幾乎都不可能。

第三條是罷工。

罷工其實比劫持船隻更難,至少要解決四個難題;

罷工的第一個難題就是:人員組織不起來;罷工,誰和你一起?在生產類單位幹過的人就會明白,罷工,不是那麼容易的。船上的人都是臨時組織的,上船前彼此都不認識,萍水相逢,又沒有黨的領導,怎麼組織?劉貴奪那麼賣力,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員參與,何況還是在武力脅迫下的參與;(另外三分之一是管理層,還有三分之一是觀望的)。

罷工的第二個難題就是:管理層瓦解;就算幹活的都和你一起,管理層這些常年出海的老油條難道不懂瓦解罷工同盟?船上的人,一包煙、兩百元就可以收買,何況船長的資源遠遠多於劉貴奪罷工的人。

第三個難題就是:即使罷工,最終還得劫船;在陸地,罷工不成可以離開公司,在海上,罷工不成怎麼辦,跳海?管理層完全可以以‘破壞生產’的名義名正言順地把帶頭的抓起來,乾脆扔海里;你怎麼辦?即使管理層不控制你,只要他們不配合你,你就得劫船——你不懂開船,而且食物淡水都在管理層手裡;而暴力劫船比罷工簡單多了(控制住船長就可以了);比起暴力劫船,罷工不僅僅多此一舉,而且罷工本身就是給管理層以分化瓦解的時間——-要速戰速決,就只能暴力劫船;

罷工的第四個難題就是:罷工無能輸贏,最終都是領頭的擔責任,這在博弈論上叫做人質困境(在一群人面對威脅或損失時,“第一個採取行動”的決定是很難做出的,因為它意味著將付出慘重代價。)要組織大家,必須要讓大家相信,失敗之後,自己你一人擔責,否則沒人跟你幹;一旦劫船,輸贏都是無期;一上岸,為了免責,所有人(包括劫船的受益者,同樣的黑工們)都會舉報你劫船,就是說所有的責任你一個人扛(這在心理學上叫做搭便車效應,搭便車效應是指:在利益群體內,某個成員為了本利益集團的利益所作的努力,集團內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得益,但其成本則由這個人承擔);但是,如果你讓所有的人都沾血,至少沒人敢主動揭發你;這就是船上為什麼殺戮厲害的根源。

劉貴奪沒有後臺,罷工的結果可能命都沒了,而船長回國後毫髮無損。要罷工,你只能把自己的利益放一邊,把大家的利益放在上面(這是覺悟問題);古往今來江洋大盜多的是,為民請命搞革命的有幾個?

上船之前,這家公司(山東鑫發漁業集團)就已經給你下套了——黑工、假合同,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博弈,而且在無處可逃的大洋深處,所以,無論怎麼做,只要是合法途徑,你都是輸;

對於船員來說,一開始就是死局,唯一破局之法,就是不上船。而你現在在船上,有解決的辦法嗎?

本來,這船就裝滿了炸藥,更糟糕的是,船長粗暴的管理方式,直接點燃了炸藥。

因為幹活時抽一根菸包寶成就被船長一拳將臉打腫,姜曉龍和跟船長關係好的老夏吵架就需要下跪求饒才能避免趕下船。這樣的管理環境,成為滋生暴力的溫床。

暴力,對於劉貴奪來說,是不得不採用的手段,但是為什麼全軍覆沒了呢?

劉貴多與包德兩人出道較早,對人性有所瞭解,但遺憾的是:瞭解不充分,以至於事情不可控,具體體現在:他利用姜曉龍對船長的仇恨發難,卻想不到姜曉龍殺了夏琦勇;有人會反問,假設不殺人,就威懾不了管理層,管理層反抗呢?

劉貴奪帶人衝進舵樓時,船長正在睡覺,劉將其拽了起來,要求起錨回國,遭到拒絕,劉貴奪就拿刀捅其左大腿,船長叫起來,一個叫雙喜的船員給他當頭一棍,船長暈了過去。劉貴奪吩咐雙喜把船長捆上,結果雙喜拿來了一根比大拇指還粗的繩子,劉貴奪阻止了,“這個能把人綁死了,也不好綁”。按照劉貴奪最初的計劃,只要透過暴力控制船長把船開回國就好了,並沒想到要殺人。

這時,大副付義忠、伙食長夏琦勇、船員劉剛想上去救船長,付義忠被包德等人用紅布條綁了起來,另兩人被嚇唬了回去。

悲劇的是,夏琦勇退回去後又魯莽持刀想闖過去救船長,這不僅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還因為這起流血事件,把整艘船引向了殺戮的深淵。

夏琦勇返身叫嚷著“這幫小兔崽子還想劫船”,持刀衝到舷梯口,被姜曉龍攔下。姜曉龍供述,他對夏琦勇說,“讓你下去就下去,沒你什麼事兒”。

夏琦勇死後,就再沒有遇到反抗,船順利起錨,被綁的付義忠也恢復了自由。

這說明了幾點:船長被控制以後,進行了兩次反抗,第一次被鎮壓之後,有第二次反抗行為的只有夏琦勇(管理層的其他人根本沒幫忙),說明只要制服了夏琦勇就沒事,當時劫船的七個人,完全可以不用刀——-直接用鋼管將夏琦勇打倒然後捆起來,就如對付付義忠一樣;管理層沒有動力去幫船長;返航最多分攤點返航的費用,用不著拼命;劉貴奪他們手上有刀,而且捅傷了船長,已經表明了要回去的決心;溫鬥他們再去幫船長已經沒有意義了;假設溫鬥他們反抗,劉貴奪必然以命相搏,溫鬥犯不著拼命,何況未必乾的過蒙古人與大連幫;即使乾的過,這也是要出人命的,他們扛不起。所以,當時的劉貴多隻要看管好船長跟夏琦勇就足夠了;這個夏琦勇也是不識時務,添亂,而且自己也送了性命;

假設夏琦勇沒有第二次衝上去,後面的殺人事件根本就不會發生了(夏琦勇的舉動,王樹彬認為可能是想報船長的“知遇之恩”。據他介紹,船上的伙食長原本是一個叫崔勇的船員,後來換成了夏琦勇,每個月的工資多了200塊。這個安排,曾引起崔勇的不快。而夏琦勇也因為這點知遇之恩,“平時特別護船長”。就是說小恩小惠很容易收買底層,劉貴奪不就是靠煙收買黃金波的嗎?

以上可見,“魯榮漁2682號”其實充分體現了蝴蝶效應。

世界時常是隨機的,一件事情因蝴蝶撲扇了一下翅膀,最終人性的黑暗面蓬勃生長,事情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怎不令人無限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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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據說,“魯榮漁2682號”在擱淺停放了幾年後,又被修整一新,被漁業公司繼續投入使用了。如果真是如此,資本的貪婪實在就超出人類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