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把我留在上海並不是給那兩位教研總監做指導那麼簡單。

第二天於洋通知我開會，地點就在老張隔壁一間辦公室，辦公室內有兩個工位，我進門的時候只有老張和於洋在。

老張指了指背靠窗子的工位說：“借你的辦公室用一下！”

我表現得很淡定，聽得出來他是把這間辦公室安排給我了。

參會的人不多，除了老張和於洋外，王嘉自然是要參加的，之後進來了一男一女，女的黑著臉，把包隨手放在了我對面的辦公桌上，顯而易見，這間辦公室是我和她共用的。

“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於洋一直提起的張老師！”老張向黑臉女人介紹我。

她回了我一個禮貌的笑容，我點了點頭。

“宇飛，這位是馬波，負責公司拓展業務的，跟著我有些年頭了！”老張介紹另外一個人，我伸手和對方握了一下。

辦公室內椅子不夠，於洋出去招呼外面工位上的人送進來幾把椅子，讓大家落座。

“現在組織架構比較完整了，宇飛，說實話，整個公司都在等著你到位呢，我們的首席內容官！”這是老張正式的開場白，我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王嘉和宇飛你們合計一下，咱們把系統搭建好，把內容填進去大概需要多長時間？”老張隨即丟擲一個問題來。

我看了一眼王嘉，他也正看著我，我微笑，示意他先說。

王嘉請了一下嗓子說：“我和張老師這邊肯定是同步的，如果只是簡單搭建系統並沒有那麼複雜，但是我的系統需要匹配張老師的內容進行實時最佳化的……”

他沒有說完，其實意思很明顯，也就是說系統的完成最終還是取決於我的進度。

我點點頭說：“至於內容可快可慢，如果按照我的要求來做的話，估計半年之內是完成不了的，我想既然咱們要做肯定要做到最好，所以……”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老張衝我伸出食指晃了晃說：“你說可快可慢，咱們先把做到最好的話題放一放，你說說快的方法。”

“說起來也簡單的不得了，動用大量人手，透過網路，把現成的知識點搬過來，根據知識點進行課件製作和微課錄製！”我看著老張。

我期待的答案是，這肯定不行，糊弄事的方法是長久不了的。

但是我得到的答案卻是老張收回食指的同時向我豎起了大拇指說：“高啊，如果不是出身教學第一線，任誰也想不到這種方法！”

我有些錯愕，老張已經轉向於洋說：“記下來，接下來按照張老師的要求，能招多少人招多少人，全兼職都行，咱們按照公校的課程進度，以單元為單位快速收集知識點，做個時間規劃出來，今天下班前我要知道最快多久能出試用版。”

“先有後優！”半天沒插上嘴的馬波突然開口了！

老張點著頭說：“沒錯，當初咱們就憑一本新概念教材不也是在全國幹了兩千多家嗎？”

馬波附和，老張微笑看著他說：“兄弟，今晚規劃出來，你這邊是不是可以動了？”

“沒問題，我們最擅長的不就是賣概念嗎？”馬波輕鬆無比地應了一句。

我驚詫莫名，按照他倆溝通的意思，是要立即開展加盟業務，可是到目前為止，系統的試用版還沒有影子呢。準確地說，現在能拿出手的也就是王嘉發給我的一個測試頁面而已。

“行吧，你今天的任務也是做計劃，我的意思……趁著宇飛在，咱們看看能不能本週就搞一場會！”老張大手一揮，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我心裡真的是有一千匹草泥馬跑過，可是老張的交代還沒有結束。

“王嘉、宇飛，你們倆的任務，明天做一版各自版塊的PPT，講會銷用的，原則只有一個，儘量高大上……”

老張還沒說完，馬波又插嘴道：“越是雲裡霧裡越好，總之一句話，讓客戶聽不懂的就是最好的！”

“於洋，回頭安排企劃部過來給你老大拍張正裝照，宇飛，你的要把簡歷最佳化一下，放在PPT首頁。”

我都沒來得及嗯一聲，他又轉身向馬波交代細節去了！

我並不十分清楚怎麼樣才能把課程研發講的雲裡霧裡，不過這個會開的倒是讓我有點雲山霧罩的。

散會之後於洋延伸示意我跟她走，她七拐八拐帶著我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我看到通道兩邊的牆壁上有設計極其精美的知識點分佈圖。

我笑了一聲，於洋頭也不回地說：“公司工作效率還是很高的，這些知識點分佈圖就是你做好之後網路部的同事美化的。”

通道盡頭是一扇鐵門，於洋推開門，我跟出去，一道坡度很緩的步梯上去十來步竟然是個平臺，幾簇綠竹掩映之下，中間的空地上環形擺放著垃圾桶，顯然這是個吸菸區。

我點上一支菸，於洋笑看著我說：“老大，辦公室還滿意嗎？”

我無可無不可地說：“我又不在這裡坐班，無所謂！”

“那是現在，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全職過來的！”於洋趴在南側的欄杆上，看著下面一個封閉的籃球場說。

“和你一間辦公室那位是張總的前妻，其實脾氣蠻好，只不過有點慢熱，你們混熟了就知道了！”於洋歪著腦袋回過頭看著我說。

前妻，兩人辦公室還在隔壁。

“那兩位的故事也堪稱傳奇，咱們之前沒有接觸過教培加盟業務，他們夫妻倆應該算是教培加盟界的先驅人物，他們之前那家公司是直營和加盟業務同時做的，他們夫妻倆負責的就是加盟業務。後來公司要上市，為了甩掉加盟版塊的包袱，把責任都推到了他們倆身上，總之過程很複雜，兩人可能也是為了逃避一些經濟上的問題，所以就離了！”

我嗯了一聲，這種故事對我來說不算新鮮，甚至說我還有點感同身受，因為我之前創業失敗，我前妻招呼沒打就捲了公司的餘款，然後音訊杳然了！

這也是我從來不在人前提及我此前創業經歷的緣由。

“據說上家公司的事對張總打擊很大，我也是聽說，說是他打算完成最後一個心願之後自己來一個GAME OVER！”

於洋說得很隨意，畢竟是別人的故事，換做是我，估計也是這樣表述的。

“最後一個心願？”我算是一個絕佳的傾聽者，看她還在興頭上，我附和了一句。

“嗯，說是要去做一次環球旅行！結果，到了美國之後就接觸到了人工智慧，我覺得張總有些認識還是很對的，回來之後他做了一個分析，就是國內很多企業的業態模式在美國都能找得到雛形，比如E-BUY，亞馬遜。而人工智慧在美國發展了幾十年，早已經和教培完美結合了，國內卻還沒有起步，所以……”

我續上了第二支菸，不住點頭，這個邏輯完全正確。

於洋呵呵笑了起來說：“但是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像這種理念超前的事務我恐怕不行，所以立馬想到了老大你！”

我跟著笑了起來，於洋還有話要說，不過我們倆同時看到馬波從步梯上來，於是都沉默了！

馬波有些自來熟，遞過來一支菸，我本來就是煙癮極大的人，雖然手上還點著一支，不過還是接了過來。

“你們聊，我下去安排人準備一下，老大待會你到前臺找我，給你拍照！”於洋對著馬波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要走。

我叫住她，指了指自己，剛才老張說了，我需要拍正裝照，但是我身上穿的是一身休閒裝。

“這種小事你不用問，讓於洋去幫你領一身工裝就是了！”馬波老練地擺擺手示意於洋可以離開了！

“張老師以前是自己開機構的？”馬波問，我點點頭說：“不是以前，現在我的機構還運營著呢！”

他有些詫異，我笑著解釋，之前於洋就在我的機構裡工作，所以她對我比較熟悉。

“這我知道，不過沒想到你的機構現在還運營著呢！”馬波吐了個菸圈說。

我嗯了一聲，點上第三支菸說：“距離上海比較近的太倉、無錫和常熟都有我的校區。”

“太好了！”他的表現有點過激，弄得我一愣。

“做加盟最重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張老師？最重要的就是驗證，客戶要看到成功案例，咱們明天抽空去你的校區轉轉，把門頭改成咱們公司的，以後開會銷客戶就可以實地參觀了！”

我對於招商加盟並沒有任何經驗，所以他的話我並不能完全理解，不過他倒是有耐心，擺著手說：“是這樣啊張老師，如果你打算投資一項事業，那麼你最關心的是什麼？”

“能不能賺錢！”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馬波不住點頭說：“沒錯，那我是做專案輸出的，我怎麼證明你加盟了我就能賺錢呢？”

“是啊，這也是我最關心的！”我笑著回答。

他笑得像個孩子一樣說：“這就是我說的驗證，帶客戶到做成功的加盟店去參觀，加盟店投資人在做一做分享，把自己說成一個無敵小白，這樣的小白都能成功，是不是誰做都能成功呢！”

我去，這個邏輯好像也沒有問題。

“我之前跟著張總在全國做到過兩千多家加盟店，可惜……”

我猜得出來，他的可惜是想表達前公司把他們扔在了半道上，我笑了笑，滅掉菸頭。

“張老師對於招商加盟有沒有經驗？”馬波突然問。

我誠摯搖頭，他整理一下領帶說：“說起來也簡單，從渠道推廣到外呼，邀約，會銷，一條線下來，你也是其中一環，我們以前直接輸出模式，畢竟內容有強大的後盾，所以，咱們公司缺的就是您這樣能做內容的大牛！”

對於吹捧我多少還是受用的，剛好手機響起，我接起電話，於洋說準備好了，我們倆立即轉身並肩往回走。

於洋給了領了一身工裝，給我安排了一間會議室，關了百葉窗之後貼心地遞給我一個手提袋，顯然是給我裝換下來的衣服用的，她出去等我，我快速換了衣服出來，她帶著企劃部兩位女同事正在等我。

我按照指揮在前臺背景牆前擺出各種姿勢，拍了一輪之後，我剛要鬆一下領帶，於洋接了個電話之後走過來低聲說：“等一下，需要重新拍！”

我愕然，然後就看到老張親自走過來，微笑著攤開手掌，他掌心是一直碩大的胸針，和他胸口的那隻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