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奇人——九爺

認識九爺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和幾個老友在活動室玩的盡興了，猛然走進一個陌生人，他著裝很特殊，行囊包括齊全。我熱情地把球杆讓給他，讓他打球。他沒推辭，拿起杆子和一個老友玩了一會兒就離開，走了。完了，期間我們沒有說任何話。過了一段時間，他又來了，正準備卸下身上所帶的生活用品，想打球，但被工作人員叫停，問他的老年證，他不慌不忙地出示了證件。工作人員說，他相貌很年輕，實際也是個老齡人。從此，我就認識了他，九爺。

時隔半年後，他又來了，我們互相問好，接著他說在合肥，是朋友發來的影片中他看到了我。我心裡說就接觸了兩次，他對我的影響較深，就記住了。我真是個有好奇心的人，近幾年來，九爺沒有去合肥，是一直在本地生活，我們之間往來也多了起來。我才知道他姓趙，熟悉他的朋友都稱他趙九爺，現在乾脆叫九爺，不加趙字了。九爺的來歷，要與他的經歷說起：當時定西車輛廠要從農村青年中招收九名農村青年，他是有信用之人，他也是第九個人。從此大家稱其九爺，即老九，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又叫九爺並一致延伸下來，現在連他自己也認可“九爺”的稱號了。他的玩具盒上標有“九爺”的字樣，這樣很多人都認為他在家中排行老九，大家會想到他們兄弟幾人，姐妹幾人。他們姐弟一共九人，他是兄弟中的第五。九爺為人和善賢良，不說別人的壞話，不聞不問政治時事，早上出來打一陣乒乓球，然後拿出手機玩個不停，又是打一會兒檯球，又坐在原地玩手機，直到大家回家的時候，他才離開活動室。

下午九爺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拉著一條狗，自稱遛狗，說狗在家裡呆膩了，嚷著要出來，他就帶出來放放風，轉上幾個巷道他又把狗拉到活動室來，自己邊玩手機邊看打檯球，還兼管小狗，小狗離主人遠了，嘴裡發出“嘶嘶嘶”的叫聲，像個孩子似的嚷著。這時候九爺就安慰小狗，小狗就乖乖蹲著不再動，小狗好像懂得了九爺的安慰，耳朵搖搖真有意思。我和九爺閒聊時，他總說些笑話，某個人有什麼特點，像什麼樣，甚至模仿他的動作，這都是九爺在生活中觀察到的現象。

生活是一部紀錄片，記載著人的言行，人的空間世界。九爺無時無刻就愛玩這些事，他幽默地說，姓劉的人打檯球打得精彩，叫他留一杆，雙關語：一是可能打準球只需要一次，二是打不準球留給別人打。但凡此人一到檯球室，九爺就對我示意，我就理解他的用意了。有人的頭圓圓的，光光的，很有本事，他就叫那個人光頭強。某人是國字臉，像個發字的繁體字字型，他叫那個人發財。某人性急，打球說話急，匆匆忙忙行事，看見檯球活動就越發顯的急，說是說，笑是笑，有時與別人對打，有時自己對打，九爺說那個人他像個欠過乳的孩兒，對那個人而言，檯球像是母乳，他來活動，我倆就會意地笑了。

九爺看人給人“戴帽”，恰如其分，但凡有某種特點的人，經他加工表述出來真有意思。他和我走在一起，常談論年輕時期的經歷。他說兩個棋手對陣，忘記了回家，有個星期天休息，他就玩了整整一個對時，沒吃沒喝，其中一個棋手最後輸了，哭了才罷手，我聽了他的話，哈哈大笑。他又說自己年輕時打麻將也很痴迷，一天一夜不下崗，有一次玩出病來，此後他再也不玩麻將了，現在看見玩麻將的就討厭，他說人到傷心才能進行反思。他玩麻將玩壞了身體，很後悔，幹什麼事都不能太痴迷，痴迷了不成，更何況對身體有害的遊戲。

九爺常拿自己的親身經歷談人生的往事，我聽得進去，因為他真是個有心的人啊，九爺年輕時品貌兼備，技術過人，常常駕車闖南走北，為單位處理了很多事，一直是勞動模範。他說，過去公路難行，他出車一般不延時，都會按時迴歸，現在他已經年近古稀，仍然風度翩翩，走路昂首挺胸，有老驥伏櫪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