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爾行動(四)——二戰德軍綁架喀秋莎火箭炮設計師的絕密行動

晚餐時,客人和軍官們漸漸地暢談起來,坐在彼得羅夫旁邊的利昂契夫詳細地詢問起紡織工業方面的情況,因為“慰問團”來的那個州紡織工業發展很快。彼得羅夫講述了戰前開工的新工廠,還講了生產效率很高的蘇聯紡織機方面的一些情況。他回答利昂契夫的其他問題時簡單地解釋說,非常遺憾,他自己不是工程師,而是黨的工作人員,因此有關這方面的問題只知道個大概。

他說:“我們那裡的土地,富饒、肥沃。我們既使用棉花,也使用當地的原料。我們那裡有亞麻。我們的產品的確很出名,連外國也曉得。我們的花布暢銷東方,與日本和歐洲競爭得十分順利。唉,很明顯,要不是戰爭,現在當然主要是給部隊生產。”

他還是繼續講述伊萬諾夫州的情況,看來,他非常喜歡這個州。桌旁的姑娘們嘰嘰喳喳地談論著。農學家,這個不愛說話的人坐在一角,若有所思地吸著煙。

斯維利道夫上校以主人的目光環視大家,照料著,讓客人們都吃好、喝好,讓每一個人都不感到寂寞。總之,要把每個人都招待好。

他注意到那位孤孤單單坐在一邊的農學家,於是朝他走去,然而巴赫麥齊夫少校搶在他的前面。席間,巴赫麥齊夫輪流和所有客人談話呀,給他們斟酒呀,看來,他在照顧客人方面不亞於上校,使每個客人都不感到寂寞。

巴赫麥齊夫靦腆地微笑著對農學家說:“我看您不太愉快,也許您需要休息?”

農學家回答說:“我和大家在一起,很愉快,請放心,在這兒這樣有意思,我們很滿意。”

“有意思?您初次到前線?”巴赫麥齊夫反問一句。

“是啊,第一次。”農學家回答說。

巴赫麥齊夫一邊與這位不常講話的客人談話,一邊注意觀察其餘的客人,特別是那位與利昂契夫正談得起勁的彼得羅夫。

當大家集合到掩蔽部,開始晚餐的時候,巴赫麥齊夫就已經注意到這位愉快而有些愛嚷嚷的慰問團領導過分忙碌。他想把準備好的有關伊萬諾夫州的資料,土話、客套話儘快地都傾吐出來。

結果,過火了。晚餐時,姑娘裡比較年輕的那一位喝得微醉,開始發笑,笑聲比誰都高。彼得羅夫給她使了個眼色,被巴赫麥齊夫瞅見。雖然這一動作連一秒鐘都不到,可卻被少校發覺。彼得羅夫的表情飛速改變,姑娘在這冷酷、無情,近乎兇狠的日光下,哆嗦了一下,馬上就不笑了。從這時起,巴赫麥齊大暗暗地、而且是緊緊地盯著彼得羅夫,留心細聽他與利昂契夫的談話。

彼得羅夫不知道他身旁坐著的這個人姓什麼。利昂契夫軍裝的領章上只在三道槓。而彼得羅夫做介紹時,除斯維利道夫外,其餘軍官都沒有介紹姓名。彼得羅夫--彼得羅涅斯庫手裡沒有利昂契夫的照片。從柏林起飛送相片的專機在途中碰上蘇聯戰鬥機,被擊落。由於德國情報機關的疏忽,沒有保留複製的照片,當時費了很大勁弄到手的唯一的一張卻損失了,這使波得羅涅斯庫的任務複雜化。必須非常謹慎地查明,在這裡,哪個是利昂契夫。

現在,彼得羅涅斯庫與利昂夫的談話,正是為了這個目的。他圍繞著他想了解的題目,慢慢地攀談,起先,他談論炮兵的一般情況,然後談到德國的新式火炮。最後便說:“噢,還有,在方面軍司令部,有人給我講述了我軍新式火炮的驚人的效果。說是一位設計家利昂契夫發明的。甚至還對我說,他在你們旅,我們將有機會親自和他認識,這實在太有意思了。上校,請我們認識一下,利昂契夫吧!”

“是的,他在這裡。”巴赫麥齊夫插話說:“我就是利昂契夫。”

他靦腆地微笑著,補充說。

彼得羅涅斯庫立刻對他發生了極大的興趣,甚至沒有察覺到斯維利道夫聽到巴赫麥齊夫這句話時所表現的那種驚訝神色。不過他們沒有作聲。

彼得羅涅斯庫立刻丟開利昂契夫,跑到巴赫麥齊夫跟前。“親愛同志,能和您認識,感到非常高興。同志們,這真是想不到的事情,這簡直是走運,實在走運。維拉、伊萬·伊戈羅維奇、冬妮,你們怎麼回事?過來快向新式武器的創造者祝賀啊!該好好祝賀啊!”

大家都忙亂起來。彼得羅涅斯庫很快給自己和巴赫麥齊夫斟上酒,用匙子敲了敲盤子,帶著意味深長的表情站起來。大家都靜了下來。彼得羅涅斯庫開始講:“同志們!我講話沒有任何華麗的詞藻和所謂外交上的客套。我要表達我們共同的感情,謝謝您的才幹,謝謝您的勞動!我代表我們後方人員向您致以無產階級的、俄羅斯人的最熱忱的謝意!”

“您真是我不好意思,為什麼這樣莊重?”巴赫麥齊夫紅著臉說。

彼得羅涅斯庫打斷他的話:“不,兄弟!我是誠心誠意的。您知道,我們是些普普通通不會客氣的人。同志們,讓我們為利昂契夫的健康、才幹和重大成就乾杯!”

他幹了一杯,大家也幹了。巴赫麥齊夫仍然帶著原先那種靦腆的表情坐在桌旁。利昂契夫和斯維利道夫互相悄悄地瞅了瞅,根本不理解是怎麼回事。

“利昂契夫同志,我們明天回家。您也該回莫斯科了吧?”彼得羅涅斯庫說。

“該怎麼跟您說呢,我考慮考慮,也許真的能一塊走。”巴赫麥齊夫回答。

“那還有什麼可考慮的!”彼得羅涅斯庫性急起來。“一塊走才熱鬧哩,就這樣定了吧。這您還能謝絕嗎?······姑娘們,你們怎麼不吭氣?”

“利昂契夫同志,一塊走吧!我們請求您!”姑娘們嘰嘰喳喳說起來。

巴赫麥齊夫突然站起來說:“好吧,我們一塊走。一言為定!”

晚餐後,把客人分別帶到地下室。巴赫麥齊夫陪送彼得羅涅斯庫和他的兩位同志。在地下室,每個人的床鋪都被準備得很周到。巴赫麥齊犬向客人們道了晚安,然後去找斯維利道夫,利昂契夫也在他那裡。

巴赫麥齊夫微笑著說:“同志們,我應當向你們講清楚我的行為。首先請利昂契夫同志原諒我冒名頂替。您懂嗎,我不喜歡他對您如此過分地感興趣。而且我懷疑,方面軍司令部會告訴他您在這裡。這種事通常是不會告訴那些與您出差無關的人。因此,為防萬一,我決定由我來代替您。”

當利昂契夫和斯維利道夫詳細追問究竟是什麼東西使他感到可疑時,巴赫麥齊夫談了自己的看法。

巴赫麥齊夫認為,彼得羅涅斯庫在他過分的喧嚷時,在他炫耀土語方言時,在他老是強調他熱愛伊萬諾夫州並深刻了解該州的經濟、資源、一草一木時,而且甚至在他笑的時候,聲音太高、太快,很不自然、很緊張地把頭往後伸,而真笑得人在一切動作中都會很自然。在所有這一些當中包含著某種動作,某種微妙的、經過很好思考的表演。

巴赫麥齊夫還注意了彼得羅涅斯庫的語言,更確切些,注意他怎樣說話。他的發言非常準確,根本沒有任何土音。不過,他的發言完美的有些過分:他說話太清晰,對每個音節的“發音”都非常認真,使巴赫麥齊夫感到,彼得羅涅斯庫在造句,而且發音時表現出某種動作和緊張狀態。更確切地說,就是用心良苦。精通俄語的外國人通常就是這樣講,但他們講的仍然是外國語。

巴赫麥齊夫還聞到一種輕微的香味,好像是慰問團的領導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這是多年來面板的所有毛孔一直散發的那種特殊的香味,那些習慣於每天酒香水,吸高階香菸的男人才會有這種味。這種香味與彼得羅涅斯庫樸實的風度以及他那世襲車工和“車床”無產者的說明都不相稱。

巴赫麥齊夫講述了自己觀察的情況,並承認,憑這些觀察還不足以得出任何肯定的結論,然後他補充說:

“當然,這一切也可能是胡說八道及純粹職業上的疑心過重的表現。因此,我才決定和他們一塊兒到方面軍司令部、在那裡,就地與莫斯科取得聯絡,把一切情況都仔細查清。要是我錯了,我衷心地高興,和你們一起嘲笑我自己的愚蠢。多檢查一次,只有好處,沒有好處·····至於您,利昂契夫同志,我得戰友們會同您一塊到莫斯利的,在那裡,正如常言所說,手把手地把您送到。我呢,反正得到方面軍司令部辦事。”

斯維利道夫和利昂契夫雖然內心不贊同巴赫麥齊大這些懷疑,但是很有興趣地聽完他的話,並祝他一路平安。

當他們談話的時候,地洞上空雷聲大作。這是一個漆黑、多雲之夜,一陣暴風驅趕著那朵朵烏雲向西方移動。遠處,一道紫紅色的電光劃破陰沉的夜空,天際響起低沉的隆隆聲,被雷聲驚醒之鳥在林中啼叫。最初的雨點沉重地落在樹葉上。

在外面呆不住了,人都返回地洞。“再見吧!你們該休息了。

安心地睡吧。下過這場雷雨,必定會有一個燦爛的早晨到來。”巴赫麥齊夫說。

劫走“設計師”

夜一片寂靜。然而,彼得羅涅斯庫卻怎麼也睡不著,他在地洞裡焦急不安地思考著:再過幾個小時,一清早,設計師利昂契夫就要與他的“慰問團”一道離開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