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言微甜:我不想當你弟(大結局)

現言微甜:我不想當你弟(大結局)

·9·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徐曉川奪門而出那一刻,梁意已經後悔。

就是她那年給他補習功課時,也沒對他這樣兇過。

徐曉川是在抱怨嗎?她只幫了他一個暑假,他卻在那之後的日子裡無限期地為她做牛做馬。

誰欠誰更多一些,已經糾纏不清。

賀瑜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她雙肩:“你太激動了,坐下來先喝一杯。”

梁意本能地伏在他肩膀上,失控地哭了。

他們是怎麼搞成這樣的?

徐曉川神經病得罪甲方高層,順便也破壞她的姻緣。

她一直在為他與那個叫“可欣”的小姑娘談戀愛的事情耿耿於懷。

他不是個好弟弟,她也不是個好姐姐。

賀瑜摟緊了她,——他不準備放過這個女人了。

今天,她美得令人窒息,與第一次見面時那個素雅的女子判若兩人,卻更加讓他確信,這就是未來的賀太太無疑。

他是家中次子,並不需要承擔家族聯姻的重任,梁意幾乎符合他理想妻子的所有標準:美麗,聰明,單純,乾淨。

*

坐著賀瑜的保時捷回家的路上,梁意刪除了徐曉川的所有聯絡方式。

尤其他的電話號碼,曾是她和母親專屬的“110”。

這號碼經常收到的訊息諸如此類——

家裡的馬桶壞了,電腦黑屏,魚缸裡的孔雀死了兩條,加班晚歸怕有陌生人尾隨……

突然間,連家也不想回了。

到處是他的痕跡。

車窗外,只見往來的車輛穿梭如雲,少有行人。

——徐曉川在哪裡?

可欣。

她想起那個青春靚麗的小姑娘。

第一次由衷地期許,希望徐曉川這時候是和她在一起。

徐曉川,讓我們把彼此從各自的生命中刪除吧。

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梁意深呼吸了一口氣。

賀瑜從後視鏡裡看到她的神情,不禁微微一笑。

施工圖的事,和設計院高層對接,不信不能擺平。

徐曉川那個毛頭小子,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況且也不算是橫刀奪愛,他們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哪還有他的機會?

“阿意,不如這週末到我家,見見我爸媽。”

他說的輕描淡寫,卻聽得出來是認真的。

梁意嚇了一跳,用不用這麼快,他們才見了兩面而已。

“我知道這很唐突,”賀瑜順便又把徐曉川捎帶上旁敲側擊諷刺一回,“但是,我們都不是二十來歲的小孩子了,我出來相親就是奔著結婚去的,我覺得我們很合適,你放心,我爸媽很隨和的,他們一定會喜歡你。”

梁意突然間有些不適,賀瑜怎麼就認為,主動權在他手上,是他在選擇她?

憑什麼是她去見他父母,讓他們喜歡她?而不是他先去見她媽媽,讓媽媽接納他。

“賀總,我怕你對我不夠了解,徐曉川說的那些,雖然有些誇大,但是,我——”

她是真的不太會持家。

賀瑜笑:“沒關係啊,他說你不會化妝,我看你很會啊;不會洗衣做飯,不是問題,我們可以請保姆幫忙;至於你那個工作,我看不做也罷,我媽,我嫂子都沒有工作,將來我們要三個孩子,你哪能忙得過來?”

梁意聽得幾乎抽搐。

這難道就是她的未來,一眼就望到了墳墓。

她也留意到,——他全程沒提到她的媽媽一個字。

她又想起了徐曉川,那個看起來玩世不恭,卻把梁母當作自己親生母親一樣孝順的大男孩。

·10·

兩週過去。

徐曉川沒有訊息,梁意也沒有主動聯絡。

聽賀瑜說設計圖的事情早已解決,電話那邊,她只是微笑說聲“恭喜”,具體細節不問。

與徐曉川有關的事,一個字也不想聽。

這期間,她與賀瑜的戀情,以可見的速度升溫。

賀瑜堅持上下班接送,得空就去情侶影院,音樂茶座,星空餐廳之類,每次去的地方還都不重樣,他好像要將她過往青春不曾得到的驚喜一併補回,或者說這些價值連城的浪漫,是他確信那個小男孩不曾給過她的。

梁意照單全收。

只是讓他不爽的是,他送她珠寶首飾,她卻不肯接受。

他再次提出帶她見父母,她說他太著急。倒是肯帶他去見她的母親。

到她家才發現,梁母對他非常客氣,煮飯削水果倒是很殷勤,就是話沒有幾句。

賀瑜心知肚明她不喜歡自己,一般女兒男朋友上門,作母親的不都該是查戶口般問東問西嗎?看來徐曉川依然陰魂不散,否則不會是這個情景。

*

天台上,小提琴的聲音咿咿呀呀,欄杆前,晚風撫動女人烏黑的長髮,夜色下她如玉的面龐冷豔撩人,緊裹在黑色V領裙下的曼妙身姿更令人情難自已。

賀瑜回想自己曾經也有過幾段過去,但是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有如此奇異的感覺。

她明明成熟美豔,但是,他剛剛碰到她的身體,她卻像一個青澀少女般微顫,不動聲色地躲開。

徐曉川將她保護得很好。

他懷疑自己調查得來的資料是否真實,那三個所謂的前男友,她到底怎麼談的。

還是說,這些人不過是用來等待小男孩長大的墊背和炮灰。

“可以嗎?”藉著酒意,他終於摟住她腰肢,簡直不盈一握。

梁意沒有拒絕。

只因她腦中那張玩世不恭的臉孔,隨著賀瑜的靠近,越來越清晰。

只有這個辦法,能忘記他吧。

見鬼,是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刻在自己腦子裡的。

她的唇很冷。

賀瑜吻得吃力,因她幾乎沒有迴應。

正在這時,桌子上的手機不失時機地響起。

她猛然推開他,飛快地拿起來,看到那一串陌生的號碼,臉上的失望難以言喻。

“喂,請問——”

“姐姐,是我,我是可欣——”

梁意難以置信,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欣,不就是徐曉川女朋友?

“哦,你,有什麼事嗎?”莫名地語氣變冷。

“姐姐,曉川哥辭職了,你知道嗎?”可欣有些語無倫次,“你能去看看他嗎?”

梁意大驚失色,本能地瞥了賀瑜一眼,裝作事不關己的口氣:“他辭職,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誰知那邊頓了頓,突然提高聲音,連珠炮般發作起來:“梁意你有病吧?曉川哥不是你男朋友嗎?我告訴你,你把我們家人耍夠了,當他是舔狗備胎,現在為了傍大款,把我哥像塊抹布一樣丟了,我告訴你沒那麼便宜……”

梁意給她罵的差點暈厥!

什麼男朋友,我哥,我們家人……

難道說……

一切都錯了!

“阿意——”賀瑜扶住站立不穩的她,心中頓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對不起,賀瑜,我有點不舒服,我想先走了。”

她毅然決然地將他推開。

·11·

咔嘭——

開啟單身公寓的門,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

她匆匆走進,只見客廳裡滿地的酒瓶易拉罐,幾乎沒法落腳。

沙發上外套內衣襪子混亂堆疊,一片狼藉。

茶几上外賣盒與零食包裝袋亂七八糟地混雜在一起,殘羹剩飯,湯湯水水令人作嘔。

這是個什麼世界。

“徐曉川!”

“徐曉川!”

“徐曉川!”

她叫他。

沒有人迴應。

臥室的門虛掩著,她扶著牆衝進去,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

被子凌亂地皺縮到一團。

碎片散落一地。

照片的碎片,紙張的碎片,衣物的碎片,還有不知名的物品的碎片。

梁意癱坐到地上。

撿起其中幾塊碎片。

十五歲的徐曉川,二十歲的梁意,放大的大頭貼,兩個人的笑臉四分五裂。

還有她送給他的魂鬥羅卡牌,某寶淘來的哈利波特手辦,無一能逃脫被肢解的命運。

忽然發現有個黑皮本子,完好無損地躺在中間,她猛然間心跳加速,抓過來,戰戰兢兢地翻開。

扉頁上,只有兩句話,雖然字上面被重重黑線劃掉,稚嫩的筆跡依然清晰可辨。

“我愛梁意,我長大了要娶她當老婆。——徐曉川。”

淚水傾巢而出!

她哭得驚天動地!

他從來沒有說過。

——這是他的理想,他的夢。

是她先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少年痴心交付,渾如脫韁野馬,一發不可收。

她是什麼時候繳的械?至今仍是懵懂。

兩個星期,日日夜夜,渾渾噩噩,街上看每一個身形與他類似的男子,都以為是他,追上去又都不是他。

回想他屢屢攪黃她的婚事,內心難道就真的沒有竊喜和期待嗎?

一雙大手,將她攔腰抱住。

“啊——”

她本能地驚叫!

未及反應,那人卻將她摟得更緊。

“老婆……”

熟悉的聲音,陌生的稱謂。

深情而誘惑。

是徐曉川。

憑她掙扎,他有的是力氣,床很大,只有那處可以有容身之地。

她被砸得幾乎暈厥。

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醉醺醺赤著上身,頭髮蓬亂,口鼻之間與下巴上佈滿鬍鬚,不知是流浪漢還是野人。

“徐曉川,住手——”

他解著腰間的皮帶,眼中燃燒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焰火。

“老婆,乖了,反正是夢。”

他卸下武裝,開始撕扯她的衣裙。

梁意瞬間清醒,捶打他的腹肌:“徐曉川你別裝瘋,我知道你沒醉。”

被她識破。

他也沒有放棄進攻。

整個人壓下來,好重。

“不是不想見到我?我這麼聽話,是不是該獎賞我……”

他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

積壓十年,一點一寸,驟雨疾風,片甲不留。

梁意漸漸放棄抵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智商與力氣,都不再是他的對手。

*

一夜一天,兩個人的手機響了無數次。

有電話也有微信。

徐曉川中午起床煮麵,順手把它們丟進了垃圾桶。

等梁意走到客廳裡去吃飯,整個公寓已經被他收拾得煥然一新。

她痛的受不了,走了兩步,便捂著肚子,軟倒在沙發上。

沒想到會有這麼痛。

“老婆,對不起……”

他放下碗筷,走過來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

梁意難堪地囁嚅:“曉川,你還是叫我姐吧。”

徐曉川急了,慌忙攥住她手臂,可憐兮兮地確認:“為什麼?是不是我昨晚太用力……,你又生我氣了?對不起,我沒經驗,下次會輕……”

“你別說話,行嗎?”

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起來今天週一,更加臉色慘白。

她工作那麼久,曠工也是破天荒頭一回。

理智迅速回歸,忍痛站起來,又被徐曉川按下去:“姐,你別急,我剛才已經幫你請假,說你病了。”

深沉的眸子,溫柔的語氣,小心翼翼的討好。

“你請了幾天假?”

“三天。”

“你這個神經……”

梁意剛吐出幾個字,嘴唇便被溼潤的柔軟封堵。

徐曉川只覺得他老婆好美。

這是他十年費盡心思,精心呵護出來的女人。

嬌羞的樣子,憂愁的樣子,皺眉的樣子,罵人的樣子,無一不美。

無時無刻,情難自禁。

·12·

一個多月後。

婚期決定得非常倉促。

已經領過證,婚禮卡在梁意三十歲生日前一天,掐指一算,只有一個星期的準備時間了。

梁母堅持要趕在梁意三十歲之前完婚,已經退休、遠在南方老家的徐家二老無條件妥協。

聽到兒子要結婚,兩人竟絲毫不覺得意外,不是梁母打電話過來,他們都差點忘記有這個兒子了。

十年的時間裡,徐曉川為梁家母女鞍前馬後,盡心盡力,待梁母比親媽還要親。

“我們怕來不及!先把彩禮給你打過來,婚禮費用也贊助曉川了,我們當是你嫁女,來隨個禮。——反正兒子女兒都是你的。”

徐母在電話那頭笑得皺紋都散開,又補充,“老家我們修好了房子,等兒媳婦有了,送到鄉下來,我們管。”

按掉電話接通影片。

只見老太太穿著旗袍,繫著紅紗巾,站在一幢中西合璧的鄉間別墅前,興高采烈地搖晃剪刀手。

徐曉川本來在廚房裡殺魚,聽到動靜湊過來,搖頭吐槽:“誰設計的?醜的一比。”

這時聽到臥室裡梁意懶洋洋叫他:“徐曉川,我想喝水。”

徐曉川嗆聲:“姐姐老婆,想喝水自己不會去倒?你最近也太懶了,總喜歡睡覺,媽影片你也不出來。”

梁意微噘一下嘴,神經,那不是兩位媽媽在聊天?湊什麼熱鬧呢?

繼續在網上翻看婚禮創意,她喜歡中式,想看他穿狀元服乖乖帥帥的樣子。

過一會兒,他換副乾淨的手套,端杯溫水進來。

梁意接過水杯,道聲“謝謝”。

他不及聽,馬上出去,砧板上的魚還等他刮鱗,今天做她愛吃的松鼠魚。

梁意微笑著抿一口,這水好比她的37度男孩,涼熱適宜,適合受用一生。

她想起他們公開關係後,身邊人並沒有預料中的震驚。

梁母自然不用多說,比梁意更早地接納了徐曉川是這家的一分子,看倆人彆彆扭扭這麼多年,終於捅破窗戶紙,打心底為他們高興。

可欣作為遠方表妹,預訂了伴娘團席位,講婚禮全程她全權負責。

雜誌社的閨蜜,在得知她竟然睡了自己“弟弟”後,除了罵她喪心病狂,不講武德,同時也表示理解,感嘆“兔子不吃窩邊草”這話並不適用所有人。

只是為她擔心,賀瑜那裡,只怕不好交涉。

曉川從設計院辭職,剛剛在另一個建築公司實現再就業,總還得在業界混下去。

但這次他們兩個真的把賀瑜得罪了個徹底。

*

她曾瞞著曉川去見過賀瑜一次。

約在海邊,那天天氣晴朗,一眼望去,蔚藍色的大海上泛起微瀾點點。

“阿意,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一次跨越階層的機會,你確定不要成為賀太太?有些東西,你和徐曉川奮鬥一生都不可能得來——”

賀瑜望著沙灘上拍打的浪花,心有不甘,自己這樣一個無懈可擊的人,怎麼可能被徐曉川那個窮酸小子拍在了沙灘上。

事到如今,他還當自己是阿拉丁燈神,能實現人類遙不可及的願望。

“對不起,賀總,”梁意望著他,輕輕地笑了,“生命中很多東西,金錢買不來,我們只能在有限的生命裡選擇我們以為對的,就已經足夠了。”

她所愛的人,不是霸總,偶爾中二,顏值身材還算湊合,會做飯,會賺一點小錢,明明愛她如命,卻從不肯把那三個字說出口。

他的名字,叫徐曉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