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本是多情種:多情王爺無情女

楔子

沈清月曾是巍國尊貴的長公主,可是如今卻成了攝政王陸涵之的愛寵…

皇帝駕崩前,將她與幼弟一同託付給了陸涵之,讓他看顧好他們姐弟,莫讓那些權臣欺負了去…

沈清月低頭看著自己一身被男人寵愛過的痕跡,嘲諷的笑了,“父皇老了,腦子也糊塗了,他陸涵不就是我朝第一權臣嗎?讓他照顧,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那個被父皇要求照顧她的男人,照顧著便將她照顧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1

巍國傳承到惠帝時,已享有國祚一百三十五年,歷經七代皇帝,惠帝已是第八任帝王…

巍國前七任皇帝皆是明主,在位期間富國強兵,奮發圖強,只為完成太祖滅南朝一統天下的志向…

然而南靖國自女帝繼位後所選繼承人皆是英主,國家日漸富強,滅南之戰屢屢以失敗告終,兩國因此南北割據對峙百餘年…

南北對立的百年間,北方的胡人部族亦日漸強大,時常侵擾巍國北境,漸成肘腋之患…

可惜惠帝生於富貴,不只忘記了祖宗的雄圖大志,對於北方的危機亦看不到,以致胡人攻入帝都時,他仍在太極殿中摟著他的寵妃容貴妃尋歡作樂…

直到胡人殺入宮禁,他才如夢初醒,在禁軍的護衛下帶著他的貴妃愛子倉皇南逃…

陸涵之就是那個時候走入大巍朝堂的…

那個沉冷俊美的玄衣少年不知從哪裡招攬了一群勇悍的江湖人士,靠著那些人以一當十的高強武功,以及他神鬼莫測的用兵之術,竟然生生將胡人趕出了京城…

惠帝被迎回京城的時候,看著那伏跪在地的玄衣少年,感動的熱淚盈眶,當場便封他為靖國侯,食邑萬戶,並以虎符相贈…

玄衣少年接符叩首,冷肅的眸子裡帶著睥睨天下的自信,“謝陛下賜符,臣此去,必為陛下收回河山,將胡人趕回漠北…”

沈清月躲在人群裡抬眼看著那玄衣少年,看著他利落的翻身上馬,看著他勁瘦的腰,然後是那張清雋俊秀的臉…

沈清月怔了怔,話本上所說的郎豔獨絕就是他這樣的少年吧…

這麼俊的一張臉,卻有那樣狠絕的手段,當真是令人無所適從…

那人彷彿感覺到有人窺視他,沉冷的目光向她掃來,與那樣寒涼的目光相撞,她緊張的低頭,而他清冷目光落在她露出的那抹潔白優美的脖頸上時,薄唇微勾,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後,他收回留戀的目光,揚鞭策馬而去。

經此一番驚嚇與逃亡,惠帝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終於不行了,在回宮後一病不起,他的成年子女都死在了這場胡人的屠戮中,活下來的唯有十二歲的沈清月和被他帶著一起逃亡的貴妃年僅八歲的愛子沈清頤…

惠帝臥在太極殿的軟榻上,看著低眉順眼的女兒,撫摸著她的手說,“清月,父皇對不起你,沒有帶你一起走,當時一定嚇壞了吧…”

沈清月乖巧一笑,“兒臣躲的地方偏僻的很,胡人沒找到兒臣,兒臣沒受到什麼驚嚇,父皇也莫要憂心了…保重龍體要緊…”

惠帝欣慰的笑了笑,“父皇會補償你的…寧平侯徐家的世子徐知寧知書識禮,父皇很是喜歡,且他長的極俊,想來我兒也會喜歡,就招他為清月的駙馬可好?”

長的極俊?徐知寧號稱京城第一美少年,當然是俊極了的…

然而沈清月思緒飄遠,眼前浮過陸涵那張俊秀絕倫的臉…徐知寧能俊得過陸涵嗎?

然君父所賜不宜辭…

沈清月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俯身謝恩,“兒臣但憑父皇做主…”

自此惠帝公主沈清月許婚徐家世子徐知寧,待公主及笄再行大婚…

然而,沒等到大婚,她的婚約就被陸涵之一手廢掉,而一向喜歡美麗容色的清月公主到底與那京城第一美少年無緣…

2

惠帝病入膏肓時,與胡人交戰了半年的靖國侯亦實現了他出徵前的豪言,將為禍的胡人趕出了巍國,讓其不得不再次敗走大漠…

而在這半年裡,陪伴了皇帝十年的寵妃容貴妃亦溘然病勢,離開的竟比皇帝還要早…

皇帝失去寵妃,病情急轉直下,艱難的捱到陸涵之回京,他握著少年那有力的手掌,目光裡滿是愧悔…

“朕不是個好皇帝,沒有守好祖宗的基業,還好有愛卿這樣驚才絕豔的人收回河山,朕才能有臉去見我沈家的列祖列宗…封愛卿為攝政王,在新帝年幼時代行天子政…”

他艱難的喘 息了一聲,擔憂的看了一眼他的一雙子女,“愛卿,朕將太子和公主都交給你了,你替朕看顧著他們,莫要讓人欺負他們…”

說完,這個庸碌的帝王走完了他的一生…

大臣宮人跪了一地,雖然他們不見得會為了這個並不賢明的帝王離世真的傷心,但是他們表現的卻都很傷心…

沈清月聽著他們悲痛的哭泣聲,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陸涵之側眸,堪堪瞥到了她蒼白絕美臉龐上的那一抹淺淺的諷笑,嘴角亦是微微上揚,清寒眸子裡興味愈濃…這清月公主當真是個妙人…

時光荏苒,聚散匆匆…

對於勤政的攝政王而言,時間的流逝顯得尤其的快,彷彿在他不經意間長公主沈清月便到了及笄之年…

想起沈清月與徐知寧的婚約,他握筆的手忍不住收緊,他抬眼看向她居住的長樂宮,眼底寒意沉沉…

良久,他嘆了口氣,放下未批閱完的奏章,回了寢殿…

推開內殿的門,陸涵之的目光一凝,直直的看向那榻上躺著的曼妙美人…

他冷冽一笑,眼底卻無一絲笑意,“若不想被扔出去,馬上離開本王的臥榻…”

可是,那女子卻不為所動…

很好,小皇帝這次送來個膽大的…

他大步走向榻前,伸手就要提起榻上的人…

然而,目光在觸及女子清麗絕美的面龐時,呼吸一窒,抓住她的肩膀的手下意識的放輕了力道…

沈清月,竟然是沈清月…

小皇帝還真是下血本,為了籠絡住他,竟然將自己唯一的姐姐都獻了出來…

可是他這樣從血海中趟出來的人,內心堅如鐵石,女色豈能動搖心志?小皇帝只怕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坐於塌上,輕輕撫摸她雪白嬌美的臉龐…果然是養在深宮裡的嬌嬌公主,面板好的如破殼的蛋,摸上去當真和想象中一般滑嫩…

沈清月迷濛的睜開眼,對上一張俊美如冰玉般的臉,素手下意識的摸了摸了身下的床榻,心中一片沉冷…

這不是她清月長公主的長樂宮,她的錦榻溫軟舒適,才不似這般冷硬…

她瞥了眼四周的環境,直到看到置放在案上的流光劍,方確定了自己的所在…那是攝政王陸涵之的流光寶劍…

她竟躺在攝政王的臥榻之上…

她想起太極殿中的那一碗暖胃粥,阿弟笑意晏晏的遞給她,阿姐,天冷了,喝碗熱粥再回長樂宮吧…

她不疑有它,疼愛的拍了拍他的臉,接過玉碗吃的一口不剩…

然後她便覺得神智昏沉…迷濛間被人橫抱著離開了太極殿…然後,她被那人放到這張冷硬的榻上,而那人關了寢殿的大門便退了出去…

原來竟是送到了陸涵之的明光殿…因著攝政王不僅要代天子行政,還要教授天子,故先帝遺命攝政王可居於禁宮,賜居明光殿…

父皇真是老糊塗了,陸涵之他一個外臣怎麼能居於宮中…

沈清月覺得嘴裡發苦,自第一眼與他目光相對,她便知道他對自己存心不良,所以她與他在一處時從來都是小心防備的…

可是沒曾想,她的阿弟,那個乖巧嘴甜的阿弟,竟這樣毫不猶豫的把她推給他…

原來那個不過十一歲的孩子也學會了偽裝…

她起身退到床尾,戒備的看著他,“攝政王,你意欲何為?”

陸涵之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此話不應該本王問公主殿下嗎?這是本王的寢殿…公主玉體臥於本王的榻上,難道不是要自薦枕蓆嗎?”

“去你的自薦枕蓆…”沈清月拿起榻上的枕頭便向陸涵砸去…

陸涵之一手接住她扔來的玉枕,放於身側,黑眸裡興味正濃,他一把將她攬在懷裡,輕輕撫摸她的耳根,低聲道:“清月公主總算肯露出真面目了,不再整天一副柔順謹慎的樣子了…”

3

陸涵之的手猶如有魔力一般,將沈清月竭力剋制的情慾徹底引燃…

可是,她的理智還在,她咬著下唇,冷漠的斥責他,“放開我…”

“公主自薦枕蓆,本王若不成全,豈不有傷公主雅意?”

她氣恨極了,狠狠的咬他的手,“你瞎了,看不出來本公主是被人下藥了嗎?”

他不以忤,也不覺得被她咬住的手掌有什麼疼,反而將她摟的更緊,調笑道:“誰知道呢…或許公主覬覦本王美色,不惜拿自己做苦肉計呢?”

“無恥…”她罵他,臉卻愈發的紅…

他睨著她酡紅的臉蛋,“公主身上可是覺得熱?”

廢話,她中了烈性藥怎麼可能不熱…

他了然的笑了笑,“公主,可要本王為你疏解?”

“滾蛋,本宮有駙馬…”

陸涵俊美的臉孔遽然變色,“怎麼,你要讓那個繡花枕頭來做你的解藥?”

“本宮與他早有婚約,大婚之期亦近在眼前,現下本宮有難,為何不能找他?”

“清月,你現下在我的懷裡,你以為本王會放著到嘴的天鵝肉不吃,反而便宜那個繡花枕頭?”

沈清月覺得自己已經快被火烤死了,這人竟還在氣她,只得罵他,“你才是天鵝肉,你才是繡花枕頭…”

他真是愛極了她這解放天性的樣子,這才是他認得的那個兇悍的敢將胡人斬於劍下的野蠻小姑娘…柔順乖巧不過是她的保護色罷了…

他低頭吻她的唇,“清月,本王是不是繡花枕頭,你待會便知道…”

說著,他便伸手抽去她的腰帶,可是卻解不開她繁複的衣襟,不耐之下雙手用力,裂帛之聲響起,他輕輕一扯便脫去了她那已被撕裂的衣衫…

她下意識的推他,可是他輕易的用一隻手就反制住了她的雙手,俯身與她糾纏…

他抬起身子,用飽含慾望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佈滿紅暈的面容,她覺得有些難堪,撇開了臉…他卻不許,掰正她的臉,沉沉對視,“清月,我是誰?…”

沈清月目光已然迷離,可還是能認得出他俊美絕倫的臉,低低的回他,“陸涵之…”

他滿意的笑了,“對,我是陸涵,不是徐知寧,你要看清楚…”

4

藥效過去,沈清月側過身子,背對著他默默流淚…

他逡巡的在她身上摸索,直到摸到她眼角的淚水,心中一凝,將她的身子掰到他面前,他不解的看著淚意洶湧的她,“怎麼哭了,難道剛才不快活嗎?”

沈清月氣惱的捶他,“你才快活…你這個衣冠禽獸…”

陸涵朗聲一笑,將她的拳頭握在掌心,“本王確實快活,與清月的魚水之歡,絕不遜於戰場殺敵的快感…”他輕吻她的嘴角,引得她臉頰紅透,他得意的笑,“這種事,要兩個人都快活才好,不能只有本王一個人享受…”

沈清月知道自己絕然沒他臉皮厚,遂撐著身子撈自己的衣服,可是看到那碎裂的不能再穿的衣衫,無奈嘆息,“勞煩攝政王吩咐宮婢去拿身本宮的衣衫來…”

“怎麼?”他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清月你吃幹抹淨就要走,都不為本王負責的嗎?”

沈清月真是出離憤怒了,她也顧不得自己渾身都是與他歡愛過的痕跡,伸出手就打了他一個巴掌,“陸涵之,你別太過分,今日的事就當從未發生過,要是你敢宣揚出去,我一定殺了你…”

他見過她殺人時的狠絕,自然不會將她的威脅當做耳旁風…

他撫了撫自己的臉,眸光沉沉,“清月,你難道還想著嫁給那徐知寧?”

“怎麼?攝政王認為本宮失身於你,沒了貞潔就不配嫁人了?”

“貞潔…那是個什麼東西?本王從不認為女子的貞潔在床帷之中,只是本王食髓知味,想與清月夜夜相守,實在捨不得你嫁給旁人…”

沈清月冷笑,“少說的深情無悔的樣子,你想娶我,不就是希望離那個位置更近一步,或者說謀得那個位置更容易更名正言順嗎?”

他心中隱藏的野心被她輕易揭穿,他有些震驚,亦有些為難…

她竟如此聰慧,他心底對於至尊之位的慾望從未對他人言,一向掩飾的很好,滿朝文武哪一個不認為他是一心匡扶社稷的忠臣,只有她能看的透他…

果然是可以與他匹配的女人…

她看著他臉上變幻的神色,有些後悔拆穿他的偽裝,戒懼的防備他,“你不會是想殺我滅口吧…”

他愛憐的吻她,低聲一笑,“我怎麼捨得…若殺了你,我這一生只怕會萬年孤獨了…”

“清月,若是我真的奪你沈氏江山,你可會殺我?”

沈清月靠在他的心口處,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緊握的手微微鬆開,平靜的答他,“不會…沈氏江山到我父皇這一代就該斷了,是你逆天改命幫他接上了,當然你若不願再接續它了,想自己親自再造一個山河,也是你的自由…”

陸涵朗然而笑,“好…清月果然並非凡品,足堪做我的攝政王妃…”

沈清月不服,“誰要做你的王妃,我要招駙馬…”

“好,駙馬便駙馬,只要你肯嫁就好…”陸涵想只要她在他的懷裡,駙馬王妃不過一個虛名,沒什麼好在意的…

“我有說過要嫁你嗎?父皇早為我選好了駙馬…那可是京城最美的少年郎…”沈清月心想,攝政王少自戀,我有婚約…

“京城姑娘眼光真有問題,那繡花枕頭哪裡比得過本王?明日本王便為徐知寧再行賜婚,讓他退親另娶…” 攝政王暢意而笑,本王堂堂攝政王,代天子行政,還廢不掉你一樁婚約…

沈清月:……你是攝政王爺,你了不起…

5

陸涵之是個行動力極強的男人,說要廢她婚約就廢她婚約,第二日下早朝時便叫住了徐知寧的父親寧平侯徐問州,要他回家準備婚禮,務必三日內娶鎮國公的嫡長女過門…

徐問州震驚的看著這一手遮天的權王,“為什麼?犬子早與清月公主定有婚約…”

陸涵擺手,“清月公主不會嫁於徐家,因為本王會娶她…”

“什麼?”徐問州驚詫莫名,“公主要悔婚?…

“悔婚的是你們徐家,你家兒子喜歡上了鎮國公的嫡長女,要悔婚另娶…”

徐問州嘴角抽了抽,“攝政王這是要以權勢壓人?”

陸涵頷首,“權勢本就壓人,寧平侯浸淫朝局數十年難道不懂?”

徐問州頹然離去,不復多言…

解決完徐家,剩下的就是要讓沈清月點頭了…

滿天星輝,攝政王躡手躡腳的爬窗戶進入了沈清月寢殿…

沈清月因為昨晚疲乏,身心俱疲,沐浴完便睡下了…

朦朧中,感覺到有人正密密的親吻她,她心中驚駭,剛想叫人,可是聞著那人身上熟悉的桂花香味,終是沒有出聲…

他得了她的默許,心中更加得意,愈發賣力的在她身上製造著屬於他的痕跡…

沈清月有些無奈的嘆息,陸涵這衣冠禽獸說的真對,這種事的確是一件極快活的事…

他低低的說,“清月,你若還不肯嫁,我就天天來,遲早有一天要睡服你…”

沈清月在心裡復又嘆息一聲,抓住他作亂的手,“不必了,我答應嫁你便是…”

陸涵之的眼裡亮晶晶的,再沒了常見的冷肅之色,“真的…不騙我?”

沈清月看著他如忠犬一般的眼神,心中軟的如可化開冰水,仰頭吻上他如水黑眸,“不騙你…”

找個行動力強的男人確實有很大的福利,短短十日功夫,他風風火火的將一切都準備好,將她迎進了她的公主府…

他說答應的做駙馬就是做駙馬,自然要入她府…

沈清月有些感動 …但看著身上深深的吻痕心中亦有些無力,這人若不是這麼沒有節制就好了…

但這樣也好,她終究是離了皇宮,那個藏著她絕望傷心的地方…

公主府歲月靜好,攝政王與公主恩愛幸福,三年後迎來了他們第一個孩子,是個極漂亮的男孩…

陸涵之為其長子取名陸摯,意其乃父母摯愛之子…

陸涵之雖性格冷清,對兒子卻極為疼愛,下朝後便抱著兒子逗弄…

沈清月看著他們父子,覺得歲月若能一直如此,人生便圓滿了…

可是邊關卻有異動,作為朝廷柱石,大巍戰神,若有戰事,他責無旁貸…陸涵不得不回到邊關…

他為沈清月與兒子的安危深深擔憂,因為小皇帝的性情愈發的乖張了…

沈清月眼神如冰雪一般清透堅定,“你放心去便是,你留給我的力量足以自保,運氣好的話可能還會助你實現多年夙願…”

他握住她的手,細細描摹著她如畫眉目,“清月,夙願我自己會完成,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和摯兒便好…”

陸涵之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口,吻的她唇上滲出微微的血跡,他唇間微甜,終究放開了她…

他翻身上馬,揚鞭而去,再不回頭…

而她懷抱孩兒,微笑回府…

6

三日後,在確定陸涵之一行確定離京到達邊關後,少帝沈清頤開始了他的清算…

他親自帶著一萬禁軍圍攻長公主府,長公主府府兵人數不足三千,三千府兵對戰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一萬禁軍,本沒有勝算,可是皇帝攻了一天了,自凌晨到晚上都沒能開啟公主府的大門…

沈清頤急了,若不能速戰速決,他怕她等到陸涵之回援就再不會有機會…

所以他命人自寧平侯府將世子徐知寧拖了出來…

他拿劍架在徐知寧的脖子上對著沈清月叫囂,“阿姐,你若不出來,我就殺了你的心頭好…”

而徐知寧則哭喊著公主救命…

沈清月暗罵了一句:“…瘋子…懦夫…”

但還是命人開了府門,坦蕩無畏的走了出去…

她迎著稀疏的星光看向滿身戾氣的少年帝王,冷冷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殺了你母妃的?”

沈清頤大笑,眼中是瘋狂的恨意,“你掐住我母妃的嘴,將毒藥生灌進她的嘴裡…那時我就躲在她的床下,眼睜睜的看著她斷了氣…阿姐,你可真狠毒啊,我母妃她對你不薄,為什麼你要如此對她?”

沈清月玩味著他的用詞,“你所謂的對我不薄,就是將京城防禦圖進獻給胡人,讓他們帶兵入京燒殺搶掠,毀我家園,殺我兄弟姐妹?”

沈清頤心中驚駭,忍不住後退一步,“你在胡說什麼?我母妃怎麼可能出賣自己的國家?”

“當然是為了你啊,父皇雖然寵愛她,可是卻不肯答應他改立太子,她便起了歹毒的心思,要害死太子兄長…只是兄長身為儲君,身邊防衛自然嚴密,她一時很難得手,便想到了這條借刀殺人的毒計…胡人圍城之日,你纏著父皇不讓任何人見到他,我兄長作為儲君,以身護城,可是京城的城防全都洩露了出去,他怎麼可能贏…”

她目光如雪,語氣殘忍而冷酷,“為了一個至尊之位,將數萬百姓,帝都繁華盡數送予胡人,如此狠毒又愚蠢的女人,難道她不該死?我只恨自己沒有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若早日送她歸西,也不會有當年慘劇發生…”

沈清頤豁然明白,可是卻不肯信,為母親復仇是他堅持下來的動力,可是她卻說母親是罪有應得…

“如果我母妃是罪有應得,那父皇呢,你為什麼要害死他?阿姐,你可千萬不要不認,我親眼看見你將毒藥放在他的藥裡,讓他病勢沉重,最終不治而亡…”

沈清月目光涼涼,她甚至都不願叫那人一聲父皇,“皇帝就更該死了,他身為君父,上不能護百姓,下不能護子女,如此昏君,多在位一日都是對百姓的殘忍…”

沈清頤大怒,“他是我們的父皇…”

沈清月眼中全是涼薄,“在他捨棄我們的時候,他就不再是我的父皇…太子兄長、齊王弟弟,楚王弟弟,還有長姐,他捨棄的時候有過一絲的為父之慈嗎?”

沈清月的眼底一片死寂,彷彿又陷入了那場變亂裡,“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在那場驚亂裡活下來的?是長姐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當時她護著我藏在母后宮中,胡人來搜,長姐眼看我與她都要不保,她便自己跑出去將胡人引開,她對我說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可我忍不住,還是出來了,只看到她死在血泊中,那白色的裙裾被鮮血染紅,她竟被那群畜牲侮辱至死…那個時候我就下了絕心,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沈清頤用那雙猩紅含恨的目光盯著她,“你說我母妃狠毒,你又好到哪裡去了?你不一樣利用攝政王的權勢實現自己的目的…”

“我和你母妃不一樣,她愛的是皇帝的權勢,可我愛的是陸涵之本人…”

“你說謊,你心裡的人明明是徐知寧,否則你到現在怎麼還在收集他的新詩?”

沈清月瞥了一眼那委頓在地上的文弱世子,嘆氣道:“我若不如此做,阿弟你當年怎會將我獻給陸涵之?我一生慕強,怎會放著天下至強的男人不愛,而去喜歡這個繡花枕頭…”

沈清頤心中豁然,“原來你是故意為此…為了離開皇宮…只是不知攝政王若知道你如此算計他,可還會愛你如命?”

“吾妻從未對我說過自己的心意,未曾想竟在此聽到吾妻心意,當真是意外之喜…吾妻當年無論如何算計,得益的都是本王,陛下何必操心我們夫妻之間的事?”

冷沉的語聲自身後傳來,沈清頤聞言身軀一晃,幾乎站不穩…

不可能,那個人不是去了邊關嗎?怎會出現在這裡?

他艱難轉身,卻在看清了身後的人時徹底絕望,如墜冰窟…

“陛下,本王從未離京,邊關亦沒有異動,你在邊關的人早已被本王控制,不過陛下想要臣死,臣只好將計就計,讓他們傳出陛下想聽到的訊息,引陛下入伏…”

“成者王敗者寇,不知攝政王準備如何處置朕?”

“陛下,臣不願弒君,臣想要的只是天下…你寫下傳位詔書,本王會送你去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讓你安度餘生…”

“你以為朕會信?”

“陛下有選擇的餘地嗎?信,得一線生機,不信,即刻就死,陛下是聰明人,當知如何選擇?”

沈清頤是聰明人,但是他無從選擇…

然而人總是怕死的,他不得不寫下傳位詔書,去赴一場未知的賭約…生或者死,全在新帝陸涵之一念之間…

6

陸涵之吻著新後沈清月的手,與她並肩站在最高處,“清月,我會給你一個新的天下,四海昇平,天下無爭…”

她踮起腳吻他絕世眉眼,笑容清豔婉約,“我信你,自我見到你第一眼我就信你…”

陸涵之回她一笑,神思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天…

她握著手中的短劍將那個試圖欺辱她的胡人刺死,嘴裡還念著,“讓你們來我巍國的土地上殺人…讓你們殺人,遲早本宮會滅了你們全族…”

那個胡人終於在她的短劍裡失去生命,然而胡人太多了,背後有敵人持刀欲砍,卻被一把劍貫穿了胸膛…

沈清月看著那逆光而來的絕美男子,一眼萬年…

而他對著她微微一笑,“公主,你很勇敢,在下很喜歡…”

他這一生見過許多美麗的女人,可是從未見過如她那般野性不馴的眸子,仿若邊關久經催折仍舊不滅的荒草,帶著不滅的生機,只一眼就讓他沉淪…

他讓手下護著她,自行領兵去追繳胡人殘兵…

燭光搖曳,光影下的男子美如仙人…

沈清月痴痴的望著他,“我那時就想,此生要嫁就要嫁君這樣至強的男人…”

陸涵頷首,眸中帶著深深的情意,語調卻是輕快的,“所以公主才自薦枕蓆…”

沈清月想起那晚,臉上一片紅暈,在他腰間輕捏,“難道不是正中君下懷?”

陸涵吻她鮮豔的紅唇,“朕傾慕公主多年,心心念唸的都是如何睡服公主,公主所為,朕心甚喜…”

無論當年他們誰算計了誰,這一生他們總歸沒有錯過彼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