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別化妝,帶上素顏和微笑即可
| 讀評:水雲魅影插圖丨網路
本期詩人:賀同祥丨江從超丨鄧紅瓊丨佔東海丨梅邊弄笛丨桃花烙丨山小獸
你來,別化妝,帶上素顏和微笑即可
文丨賀同祥
背對落日,身後有流水和無垠的農田。
風從任意方向吹來,輕撫我,
很自然――
我們互不虧欠。
夕光漸漸隱去,燈火還在固定的位置亮起。
我坐在樹下,影子越來越輕
田野中響起蟲鳴。
開始有蚊子在暗處偷襲
我原諒了諸多類似的渴望,並選擇迴避。
終究要回到明處 ――
那些屬於或不屬於我的
觸手可及,但又遙遠的光亮。
水雲魅影(小九)讀:
黃昏的樹下,有什麼呢?鳥歸巢,羊迴圈,我已經不是小時候放牛的兒郎。此時此刻作者背對落日,流水,良田和風,都是自然。在一切自然流淌的空間裡,夕光隱去,燈火亮起,而生命裡一個影子分明有光柱一般的渴慕。“蟲鳴的田野”“明亮的希望”。屬於我的渴慕在遠處,避與不避,遙遠的光亮忽明忽暗;不屬於我的觸手可及,又總讓我那麼真切悵然。吞噬一些情緒,埋下諸多思懷。黃昏時分的撕扯雖不虧欠自然,可總歸是有難以割捨的諸多,盤踞在心上。
坐在黃昏的樹下
文丨江從超(安徽桐城)
無限的大 無限的小
我只想做一個慣犯
偷一個春放入懷裡
把鳥鳴趕進編鐘
讓一朵花連線一個日子
傷痕按在陽光裡修復
南來北往的風 洗幾遍我的城池
我城中的親人
正在為一場月亮的浩潔
打磨善良
水雲魅影(小九)讀:
無限大,無限小的是詩人的心房,為了留住春天,他成了把春天塞進懷裡的慣犯。用一反常態的思維開篇,承接鳥鳴點綴與花香香瀰漫的日子。傷痕像是我的故人,要按在陽光下修復。那南來北往的風,洗幾遍我的城池,此刻我終於知道了春風不度,我才要做個偷春的男子、為了城中的親人拯救一地白月光,我才甘心情願被洗劫。讀完詩歌,頓覺詩人是個伏擊高手。腦海中還會流動出真善美的古樸畫風,顯出可愛的阿公阿婆。
心韻
文丨鄧紅瓊(廣東)
坐在高處,與湖水互為影子
清脆的鳥鳴,讓懷揣秘籍的人間
顯得更加靜謐
一尾尾魚蝦游來游去
試探著晚霞的火焰
村莊,沉沒於故事的背面
一些蕨類植物
在他衰老的骨頭裡瘋長,招搖
房子空著,麥田空著,日子空著
只有他孤獨的背影
在慢慢消失的時光裡
填滿了整個黃昏
水雲魅影(小九)讀:
影子比我更寂寞,時空比我更寂寥。《留守》是高處不勝寒的不高自高,更是獨戀黃昏的可憐自憐。鳥鳴讓空間更靜,尾魚讓黃昏更孤獨。心裡長滿了草,衰老的骨頭,許多事情都已經有心無力了。一種無力的悲愴,一抹孤老的夕陽,時光潺潺,缺少拂照的村莊和老者,何時能等到兒女回還?孤獨的背影,慢慢消失的時光,填滿黃昏。情境與景語相融,一搖一晃,晃動的畫面,令人心顫。
留守
文丨佔東海
黑色閃電靠近父母
他們在各自的城市奔命
落入透明的玻璃杯裡
家裡水池淺,4歲還是5歲的我怎麼洗
都離不開渾濁,夠不到快樂的手指
池塘那麼大,一洗
閃電便在水中哽咽
“人間的苦難沒有盡頭”
我興奮僵硬,浮出水面
等奶奶邊打電話給父母邊下雨時
一場更大的只有白色閃電的暴風雨
正在路上跌跌撞撞
水雲魅影(小九)讀:
苦難是人生的底色吧。尤其是對於特定年代的孩子,閃電,暴風雨,即便是一場小雨,都可以將家庭的小帆船打翻。父母在奔命,奶奶和孫子在家守根,而維繫根部的土壤容易水土流失,當閃電和暴風雨來臨時,年少淘氣帶來的驚懼與年老的驚恐都變成了另一外一場暴風雨,給父母帶來了致命的打擊,同時也給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深刻的印痕。讀完後,讓人為一家三代生活的悲苦有了深層的觸動。小時候,這樣過活的我們,此時看過去,依舊那般淒涼。
八月可能是場雨
文丨梅邊弄笛
一樹櫻花與滿街櫻花
在風中搖曳相同的姿勢
時間在粉紅的舞步中變慢,甚至凝固
飄落,已不僅
是一種生命的律動
如此擁擠的枝頭,依然為綠葉
安排了空間,為風留下縫隙
有愛,有情,有經得起
雨水打磨的離散,一切相得益彰
像一撥一撥的送別
舞動的裙裾,優雅、靈動
一些音符順著舒緩的夕照落下
空落的長椅,是你最好的心境
靜靜的坐下,忽略匆匆人流,車馬
化做一片櫻花,飛翔
藍天,微風,細雨,夕陽
粉紅的時間裡,你可以做到相愛無傷
水雲魅影(小九)讀:
一樹花,甜蜜一座城。一種搖曳,命名我的心曲。讀完此詩,我特別想變成粉紅色的時間,相愛無傷。櫻花很美,花期短。開放的時節,在樹下經過簌簌落下的美麗的花瓣都會讓人有置身仙境的奇想。一樹櫻花與滿街櫻花,有相同的姿勢;擁擠的枝頭,為綠葉安置;為風留隙。詩歌傳達的美好的成全,最好的心境都在緩緩鋪陳的情境中:有愛,有情,有經得起,雨水打磨的離散,一切順其自然,上天都有最好的安排。情與句,相得益彰。
滿街櫻花,在風中搖曳相同的姿勢
文丨桃花烙
目力所接都是心上的道德
星星化作白天的鳥語,花香,人煙
群山如大海,和意志一樣
海未枯,石未爛
晝夜交替,華筵尚未散場
你可來,隨心就好
不必化妝,帶上素顏和微笑即可
水雲魅影(小九)讀:
原野有多大,目之所及的心燈。星星自由幻化,群山與人格交鋒。不要說什麼滄海桑田,你來什麼都是好的,既定的一切剛好開始,遵循的既定依舊如故。清風徐徐,遙相呼應,各自安好,原野是先前的原野,不會在內心的湖裡投射漣漪。隨遇而安,隨心而動,四處飄來的都是令我愛著的時空。而我要輕輕哼唱:讓晚風吹動了你的長髮,讓它吹醒你的夢。
原野
文丨山小獸
清晨我撥落灌木叢上的露珠
來見全世界最愛我的男人
他賜我以久違的音容笑貌
我報之以苦父、淚水和塵世安好
日上三竿,淚漬無痕
換上豔裝紅唇
我急赴一場婚禮
紅毯,百合,高腳杯,白紗美人
全場都是笑臉
天堂、夢境、人間
難辨地點
夕照中一身素衣
我輕度到重症室門前
隔著玻璃
探一眼兒時的玩伴
盛夏還未過去,誰使枝葉枯搞
唏噓中閉上眼
我看見當初太陽昇起的地方
竹馬,矯健依然
臥榻輾轉,夜半
友發來圖片
激動於家族剛呱呱墜地的新娃娃
她的喜悅感染了空氣
隨夜風破窗而入,我抿起嘴角
踱步到窗前,看大地之上
繁星隱約,弦月高懸
如一隻
洞察的眼
水雲魅影(小九)讀:
人世沉浮,人間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許多生命的真相都擺在那裡,可我們依舊無法好好的自我安撫。歲月匆匆,如果將悲喜例舉,也是一曲聽不完,一氣唱不盡,悲心在內心,滋喜浮表面。《在人間》就是一場苦之又苦的悲欣集合。見證過旁人生老,心痛過親人病死,每一次親歷因感知親臨都會不自覺心慼慼。而生活還要繼續,擦乾淚痕,扮靚人生,我們還要用盡氣力去招呼自己的人生。這也是親歷的現實。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我們每個人都要經歷,甚至都要逼迫自己將結痂的傷口揭開,細細端詳。叩問天地,最終要回歸自我。既知離別堪憐,更要自我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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