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探!高旻寺第一任住持著作緣何遭禁?

方曉偉/文

揚州高旻寺第一任住持湘雨紀蔭禪師為臨濟宗三峰派法嗣,出家後遍參釋乘,承嗣於卑牧式謙。式謙得法於繼起弘儲,弘儲得法於晚明高僧、三峰派始祖漢月法藏。漢月一生,八坐道場,化眾甚多,所創立的三峰宗派幾乎被譽為江南第一禪。

新探!高旻寺第一任住持著作緣何遭禁?

三峰派始祖漢月法藏

,明末著名臨濟宗僧人。俗姓蘇,江蘇無錫人。字漢月,又字於密,法藏是其號,晚年又自號天山。出生於明萬曆元年(1573年),崇禎八年(1635年)卒。因悟道和最初弘法皆在常熟三峰山(常熟三峰清涼禪寺),世人多以三峰和尚稱之。漢月法藏從明高僧蓮池大師受戒,後得到天童寺高僧密雲圓悟和尚印證,傳為法嗣。漢月法藏圓寂後,董其昌和黃宗羲分別為之書寫塔銘。三峰禪法獨特,道風大振,遠近響慕,與杭州靈隱、寧波天童鼎峙,為明末清初臨濟一系祖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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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蔭之師祖繼起弘儲

(1605-1672),南通人,俗姓李,別號“退翁”,4歲遭家難,育於祖母。稍長,雖廣涉諸子百家,然絕意功名,孜孜生死,潛心佛法,歷參法空、澗川、普門、若昧諸尊宿。25歲禮漢月法藏剃染、圓具。逾年,侍師開堂杭州安隱,入精進堂打七,堅凝正念,誓志明道。至第六日開靜,因兩同參僧對問,驀然脫落桶底,識取本來面目,“積劫未明之事,徹底現前”。清廷入主中原後,繼起弘儲數為人排大難,至被株連而弗恤。每寄懷故國、思謀匡復,吳越義旅屢興,彼“實左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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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遭逮捕,因諸方義士力救而得免死出獄,“每值國難日,必素服揮淚禮拜,二十八年如一日”。康熙十一年(1672)九月示疾,恐門人求名家粉飾其生平,乃自制《塔銘》,又自題《封骨藏》。至二十七日,沐浴更衣,“啜茗一甌”已,即從容“跏趺而逝”。門人停龕二十一天,於十月十九日荼毗,龕頂出“大聲如雷,震動山谷”,異光嫋嫋,火後獲大小舍利無數。繼起弘儲著述甚豐,除法語百卷外,尚有《甲辰錄》、《樹泉集》、《報慈錄》、《浮舟集》、《浮湘錄》、《明白庵集》、《雪舟集》、《孝經箋說》、《南嶽繼起和尚語錄》、《南嶽單傳記》、《南嶽勒古》、《靈巖記略》等著作傳世,然大多在雍正年間被焚燬。座下本色禪流百餘員,包括一批披緇前國學素質、社會聲望甚高之仕子、官員。

紀蔭之師伯祖潭吉弘忍

(1599-1638),四川資川人,俗姓鄭,少負才略,20歲出家,“自恨無真師畏友,乃汩沒於章句中,十有五載”。明思宗崇禎四年,南詢吳中,獲漢月法藏語錄,讀之感奮不已,遂入山請益,漢月法藏惟“詬詈不已”。弘忍甚覺失意,遽辭去,走天童寺參密雲圓悟和尚,亦不契。後臥病杭州,偶閱宋代禪門宗匠黃龍慧南初參慈明楚圓和尚公案,忽悟漢月法藏詬詈密意:“古人笑怒皆方便也!”疾趨鄧蔚山聖恩寺,帶病求入精進堂,眾僧不可,漢月法藏道:“參禪致死,不愈於他病乎!”弘忍經此激勵,神益壯,志益堅,力究“雲門折足”因緣,苦參得悟。

漢月法藏又舉“溈山有無句”公案徵詰,弘忍不能答,發憤再參。研窮既久,一日假寐中忽聞木魚聲,觸機徹悟龍頭蛇尾意旨,自此日臻元奧。漢月法藏示寂前,以臨濟宗旨相付囑。翌年出世杭州安隱寺,篤行躬履,力救禪林頹敗之弊。住三載,退院事,即示微疾,作偈別諸昆季,鼓舞同類。崇禎十一年五月十五日午夜入滅,世壽四十,僧臘二十。門人塔全身於祥符寺之東山。有《安隱錄》、《燼餘外集》等著作。

紀蔭之師卑牧式謙

,江蘇廣陵人,俗姓沙,承嗣繼起弘儲之法後,於順治十八年(1661)六月遵師命出住蘇州虎丘。未幾,厭其喧鬧,投杖湘衡,應楚鹽緇素迎請,開法楚鹽兜率,恬退秘重,德氣凝原,“遠近尊為古佛出世”。康熙十一年(1672)十一月,應請遷登靈巖祖庭獅子座。付法弟子古薪紀鑑、連山紀易及天輿贊等,分主嘉善大聖、天池落木、常州天寧諸剎法席。

漢月法藏及門人(主要是潭吉弘忍和繼起弘儲)的學說,在明代禪林中自成一家之言

,並被後人以“宗派”之謂稱呼它,是經歷了相當一段時間,逐步形成的。漢月的開悟,漢月建立道場、漢月僧俗弟子隊伍的壯大,弘法地域的拓展,漢月及其門人與反對他們禪學思想者之間的辯論,都是三峰宗派得以確立的重要基礎。因為漢月徹悟前,就在常熟三峰寺建立了清涼院道場。除了自修外,兼收僧俗門徒,指點學人,在常熟一帶已形成一定影響。

悟後,雖四處接管道場、開堂說法,但是由於漢月法藏在常熟三峰寺居住的時間最長,其禪法思想也基本在此形成,所以當時人們多以三峰學說或三峰禪法稱之。特別是漢月與當時的禪宗正統進行公開辯論,尤其是與他的嗣法之師,當時禪門主要代言人之一,時任天童寺住持的密雲圓悟展開激烈爭辯後,雙方弟子或是加入論戰,或是與其它佛門僧俗踮足而觀,議論紛紛。兩方皆屬臨濟宗,為區別於密雲圓悟所承的臨濟宗,故人們稱漢月一系為“三峰宗”。

而三峰宗此一名稱,正式記載則始見於清雍正所著的《御選語錄》之附錄中。

雍正十一年(1733),愛新覺羅·胤禛特撰逐條駁正《五宗教》之《揀魔辨異錄》,命人刻入藏內;敕令盡毀漢月法藏、潭吉弘忍二人語錄及《五宗原》、《五宗教》諸書版片,以杜絕其繼續“魔魅”“無慧僧徒,耳食外護,釣取後世名”;諭令從臨濟宗天童系中削去漢月法藏一支,永遠不許復入祖庭,“諭到之日,天下祖庭系法藏子孫開堂者,即撤鍾板,不許說法,地方官即擇天童下別支承接方丈。“如伊門下僧徒固守魔說,自謂法乳不謬,正契別傳之旨,實得臨濟之宗,不肯心悅誠服,夢覺醉醒者,著來見朕,令其面陳,朕自以佛法與之較量。如果見過於朕,所論尤高,朕即收回原旨,仍立三峰宗派。如伎倆已窮,負固不服,以世法哀求者,則朕以世法從重治罪,莫貽後悔。”

旨下,各級地方官不敢怠慢,不僅漢月法藏、潭吉弘忍二人語錄及著作被焚,而且不斷擴大化,連繼起弘儲、晦山戒顯、湘雨紀蔭等人著作亦一併遭禁。

正是因為雍正的禁絕,紀蔭禪師的交遊才不為後世所知,其著作亦存世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