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年的臘八和臘八粥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那十年的臘八和臘八粥

如今這樣的兒歌,已經很難聽得到了。

順帶的,臘八這個節日,也漸漸變得可有可無,只剩下一個名號。

江湖路遠,天命已知。半生碌碌,行囊依舊。

庚子年的臘八就這樣悄然來臨了。是的,臘八,對於一箇中年人來說,這是個若隱若現的節日。

想當年,過臘八對於中原農村小孩子來說,是一個有了盼頭的節日。

這一天,對於一年到頭吃紅薯和玉米麵的我們來說,是難得的能吃到米熬粥的日子。

大米、小米、綠豆、紅豆、花生。一般農家能湊齊這幾種熬粥,已經很了不起了,想著加上葡萄乾、蓮子、紅棗這些,那就是奢侈。沒法子,那時候太窮了。

這頓粥,小孩子們肚子一貫是吃得圓鼓鼓的。不但粥好喝,難得的還會有菜,一般就是豆腐粉條這些,真的很難得,因為畢竟不是在招待客人。

那十年的臘八和臘八粥

當然,對於小孩們意義更加重大的就是,吃過臘八粥,媽媽就開始著手準備過年的事宜了。

“吃過臘八飯,就把年來辦”,一般情況下,那時候農村的冬天裡,婦女們除了做針黹,基本不會有多少田地的活計,所以過完臘八,首先準備的就是過年蒸饅頭的第一道工序——淘麥子。

那時候的年景,平時是用不到這道工序的。

首先,農村一年到頭,極少有家庭大批次需要小麥磨面的時候,再說也沒有那麼多小麥。在我的記憶裡,縣裡最有名的先進村,聽大人們用極其羨慕的口氣說的是,他們村夏糧收完後,每個人名頭下可以分到一兩百斤小麥,咿呀呀……人家是怎麼幹的呀。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僅有的一點兒小麥,被收藏得好好的,以備年底過年之需。即便是平日裡需要一些白麵,舀出來的小麥,也只是被婦女們用簸萁就收拾乾淨,拿去磨面了。

所以,淘麥子這道工序,一般就只會在年底才看到。如果誰家不是在年底做這道工序,那麼基本可以判定他家一定是有事發生——婚喪嫁娶之類的。

所謂淘麥子,就是過完臘八,在一個晴天,把儲藏了大半年的麥子搬出來,到池塘邊或者河邊,拿竹籃一籃一籃地淘去雜質泥沙,漂去秕子,再攤開晾乾,準備磨面。

那十年的臘八和臘八粥

說起來,磨面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相反,這還是最累人、最磨人的一件事。

在記憶中的那十年間,這些事情都是漸變的。

一開始,當然是指望村子裡的石磨。記憶中那時候村裡的石磨自從過完臘八,就開始停不下來了。

當時的磨面是完全人力推磨的,磨碎的麵粉要經過篩籮,把面篩下來,把麩子拿去重新磨。一般來說,這樣要重複四遍才算完。

那十年的臘八和臘八粥

由此可以想象得到,一個村子幾百戶人家,一家家的輪下來,而村子裡一般也就只有兩三盤石磨,石磨在那幾天的緊張使用率,可想而知,基本上是晝夜不停的。

對於渴望過年、渴望吃到白麵饅頭的孩子們來說,這也是大人們誘惑他們推磨的不二法門。反正,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吧,這件事真的很累的。

那十年的臘八和臘八粥

後來,漸漸地包產到戶之後,就有了各家各戶自己的牲口,驢子啊、騾子啊、馬啊這些,親戚鄰居之間再借用一下,總算從人力推磨中解放出來。

再後來,就有了柴油機帶動的磨面機。

那十年的臘八和臘八粥

印象中,磨面機收費是按照帶來的麥子計算的。磨面機大約三五個村莊會有一臺,大家去磨面需要排隊,一斤小麥好像是收費一分錢的樣子……年代久遠,不大記得了。

如今,臘八隻是一個名頭了。所有的年貨,隨時都可以採購,孩子們除了讀書上學,就是玩、遊戲之類,有時候會感嘆說:如今的小孩子沒有那時候的樂趣了。但是再想一想也不對,畢竟,我們當年也沒有如今孩子們的樂趣,不是嗎?

那十年的臘八和臘八粥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此言非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