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孩子放學後，孩子們在附近公園裡玩耍，幾個媽媽站在一起聊天。

時值三月，公園裡一些早春的花兒漸次開放。嫩黃色的迎春花明媚燦爛，一叢叢盛開在公園的角落裡。粉白色的山杏花如雲霧般掛滿枝頭。

春天來了。過敏的季節到了。

我身邊就有兩個過敏的媽媽。一個帶著嚴嚴實實的防花粉眼睛，看上去和普通眼鏡沒有區別，但從鏡框到眼睛周圍面板的空間被白色的矽膠包括得嚴嚴實實，只能看到正前方。眼睛沒有了餘光，她看什麼都得大幅度轉身，像個視障患者。

“花粉真是太討厭了！”她說。

另外一個媽媽鼻涕直流，眼睛紅得像剛剛哭過一場，還不停地揉啊揉。我們都說不要揉了，看著都難受。“癢啊，不揉癢得受不了。”

我是每逢換季必然過敏，冷空氣來了也過敏，吃一丁點辣椒也過敏，熬了夜第二天也要過敏，不停地打噴嚏流鼻涕，渾身無力。總之要小心翼翼地活著，不小心就會踩著過敏的地雷，一兩週之內生不如死。

“我們都還不老，三四十歲的年紀，怎麼就成了嬌氣包？”我們聊起這個話題，一臉無奈。

旁邊走過兩個手牽著的兩人，很恩愛的樣子。

兩人大概七十歲左右。男的鶴髮童顏，肩背挺直，身材闆闆正正。阿姨很瘦，全白的少得可憐的頭髮在腦袋後挽了個小發髻。讓我矚目的是她佝僂的腰身，從肩膀到腰部，形成半個括號的形狀，脖子直直地向前探出去，看得人難受。

我想起以前住的房子對面的一對老夫婦，也是同樣的情形。男的身型板正，精神狀態好得彷彿隨時能去跑個馬拉松，阿姨卻非常虛弱，同樣弓著腰背，步履蹣跚。我一度懷疑這是一對母子而不是夫妻，但是他們家中年的兒子卻叫他們爸媽。

“為什麼女的比男的老這麼快？難道我們到了老年，也要這麼佝僂著腰背，看起來像老公的媽媽？”我忍不住發問。

一個媽媽揉著眼睛說：“我們父母那個年代，家裡有好吃的都得讓丈夫和孩子吃，女的只能吃剩飯剩菜，哪有營養。而且男的一輩子只用朝九晚五出門上班，女的除了上班，還得幹家務，照顧老人孩子，身體能好了才怪呢！”

“咱們可是新時代的女性，可你看咱們的身體，不到四十歲一個個都成了病秧子，抵抗力差得連冷空氣都抵不過。可看看男人們，同樣都是四十歲，一個個龍精虎壯，一副能上山打老虎的樣子。什麼花粉，冷空氣，那都不是事兒。”我說。

我想起在我們家，我永遠和孩子她爸差著一個季節。他穿短袖的時候，我還裹著厚厚的毛衣，即便這樣還時不時噴嚏連天。

“其實，懷孕和生產這個過程，女性身體幾乎毀了一半。孩子出生後起碼三年，睡眠嚴重不足，白天上班，下了班帶孩子幹家務，免疫力和抵抗力必然下降。”

口號喊得再響亮，由於社會結構和男女性別的不同，女性總是面臨著被壓榨。

“給你們說個好玩的。我因為臉上長斑去看醫生，醫生說是老年斑和黃褐斑。哈哈，我才不到四十歲。醫生說是這個免疫力和代謝的問題，還有點營養不良。”

“營養不良？”我們兩個頓時笑了，這都什麼年代，營養過剩，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滿天飛，營養不良這個詞有點稀奇。

“然後醫生問我，每天都能吃的到肉嗎？”

“我說，我家裡每天都做肉來吃的。醫生打斷我說：我是問你，你能不能吃到？有很多女性哺乳期都會營養不良，雖然家裡做了各種肉，但她們吃不到。”

我們都瞭然地笑。哺乳期孩子要常常抱著，到了飯點都是別人先吃飯，等別人吃完飯過來看著孩子換媽媽去吃，通常只剩下殘羹冷炙。而哺乳期，本來就是母親體內的營養轉化為奶水，如果吃不好飯，營養不良不足為怪。

即便我自己，也在哺乳期內被診斷為貧血，輕度營養不良。但我的問題在於我不愛吃肉，喜歡吃素一點，每天只要有雞蛋，豆腐和西蘭花之類的青菜便很滿足。

“別說，回想一下，我還真的吃很少一點肉。我老公和我兒子都胖，特別愛吃肉。我做一盤肉，人家兩人上桌就光碟；我做兩盤肉，仍然是分分鐘光碟。我哪怕做三盤肉，他們頂多會說一聲：今天肉好多啊，然後繼續光碟。”

哈哈哈，我們大笑。

“分餐。就像吃西餐似的，一人面前一個盤子，裡面就是你這一餐要吃的東西，吃完就沒有了。這樣能保證你能吃到肉，不至於營養不良。他們也不至於吃得越來越胖，對健康也不好”我給她出了個主意。

“好辦法。回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