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閒譚之三十三魏德平

酒瓶閒譚之三十三 \ 魏德平

龍興御液酒瓶(續)

酒瓶閒譚之三十三 \ 魏德平

龍興御液酒瓶(續)

關於這一對瓶子,總覺得還得再講點什麼。哦,這酒瓶是魯院的一位同學送的。同學是安徽省馬鞍山市和縣人氏,小說家,出版過長篇小說《重複一千遍的謊言》、《越陷越深》、《北京往事》和《深宅》等。其中的《北京往事》,初名為《抑鬱症患者》,曾被數家大型文學期刊發表或轉載,作家出版社出書後參評“茅盾文學獎”,以數票之差未能獲獎。魯院的全稱為“中國作家協會魯迅文學院”,其前身不是延安時期的“魯藝”,而是成立於上世紀五十年代的“中央文學講習所”,簡稱“文講所”,首任所長是寫過《莎菲女士的日記》和《太陽照在桑乾河上》的丁玲,後因其打成“右派”而停辦,“文化大革命”後重新開辦並更為現名。當年也被打成“右派”的青年作家王蒙、劉紹棠、叢維熙等都曾是文講所的學生,“新時期”的青年作家中,更有數百人在嶄露頭角後入選魯迅文學院深造,無論國內國外,文講所和魯迅文學院均被譽為“中國作家的黃埔軍校”。而文講所和魯迅文學院的每一次招生也和黃埔軍校一樣,不稱“屆”而稱“期”,期數則延續文講所時的期序,我就讀的是第十三期創作研究班,被委任為班長。班裡同學年齡相差懸殊,這位同學在男同學中年紀最小,小白臉又戴個眼鏡,很快就與一位搞文學翻譯的女生建立了戀愛關係,據說都是初戀且給人以童男玉女的感覺。女生跟著一位秦皇島籍的小說家練氣功,他會每天起早去女寢室敲她的門。因為安徽這地方窮,畢業後他選擇留在北京發展,曾在央視和一家大報任職,後又開辦諮詢公司,為企業透過“9000質保體系”做一些策劃和文案工作。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因所在出版社研創出版了絲綢版的《孫子兵法》,我去國家新聞出版總署開首發儀式,與他見面並建議他利用和企業的熱絡關係推銷該書,他也因之賺了好幾萬塊錢。再一次去北京時,他提了個禮品酒盒來看我,裡面就是這兩瓶龍興御液。他還請我和隨行的駕駛員,在賓館近側吃了個藥膳類的黃燜羊蠍子。吃了一餐以後,駕駛員覺著味道極好,第二天又串掇我去吃了一頓,結果是熱補過頭伴生了痔瘡。畢業後不久,我曾收到過他女友的贈書,附信說,他常常和她說起我,我是他們最想念的朋友之一,還說她可能會在北京落實個單位,我想這一定是準備安家落戶結婚生子了吧。吃羊蠍子時問他,卻回答“她去國外留學了”。以後每次去北京,我都會約他見面,但總是堅持由我請他,理由是都吃出痔瘡了,不敢再吃他的請了。其間,當然隱瞞了我和駕駛員第二天的再吃。大約是十二年前,退休的我又去北京,卻意外聽說他去世了,而且是在晚上熟睡中走的,應是心血管方面的原因。有同學說,這小子一面經營公司,一面堅持長篇小說的寫作,可能是太超負荷了。而我,卻還想到了他和女友的那一次長跑多年而未成婚姻的戀愛……唉,我這位送酒並增加我的酒瓶收藏的同學,姓徐,名名濤。

補記:我那時剛從新詩寫作轉向文學研究,參與撰寫並主編了《杭州現代作家論》和《杭州當代作家論》兩本書,故名濤一直以為我的文學鑑賞力很高,幾次說不寫出自己滿意的作品不敢贈書給我。從刋物發表的《抑鬱症患者》到最後出書的《北京往事》,十年磨一劍,他一直在反覆修改,僅數票之差未能評上“茅盾文學獎”,並不說明比獲獎的那幾部長篇小說差,我原以為他會將此書題簽送我,卻不料他竟這樣突然離開我們去到了天國。思之悵然,思之悵然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