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暴君的白月光回來的時候,我正躺在他的懷裡撒嬌

我進宮那年,只有14歲。

暴君的白月光回來的時候,我正躺在他的懷裡撒嬌。

宮裡人都說,她是未來的皇后娘娘。

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妖嬈地伸了個懶腰,肆無忌憚地躺在暴君腿上啃小魚乾。

她就算是皇后也得討好我。

畢竟,我是暴君最寵愛的小貓咪呀。

1

14歲對於一隻貓來說,算是高齡了。

但我不一樣,我是妖二代,出生就是貓精,就算不修煉也能活上個一二百年。

不過我也不是一進宮就獨得暴君恩寵的。

我那不靠譜的爹孃在一個明媚的清晨,溜去凡間過二人世界去了。他們還留了字條,讓我老實呆在家裡別亂跑,等他們玩夠了就回去。

笑死。

我要是能乖乖聽話,都對不起我那高貴的血統。

他們前腳剛走,我後腳就跟了上去。然後……

我跟丟了。

這是我第一次下山。誤打誤撞到了京都,我整隻貓都狼狽極了。

就在我茫然地望著繁華的街巷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天降麻袋——

不知哪個挨千刀的!把我一麻袋套走了!

當時我餓得頭暈眼花,正打算施法掙脫,就聽到抓我的人跟別人閒聊,說抓我進宮去當御貓。

御貓?

正要施法的爪爪默默收了回來。

我躺平了。

我爹說皇宮裡的飯可好吃了。

眼淚不爭氣地從嘴巴里流出來。

可誰料忍飢挨餓地進了宮……宮裡卻是壓根兒就沒打算給我準備飯!

我這才知道,宮裡急需大量的貓是因為不知怎的鬧了鼠災,要是給貓餵飯餵飽了,還怎麼抓耗子?

我傷心欲絕。

雖然我是貓,可我不吃耗子啊!

我爹是個凡人,還是個廚藝極好的寵妻狂魔。自打娶了我娘,我娘再也沒去狩過獵,我自然也沒能去過幾次。

所以宮裡嬤嬤考驗我們的能力時,我表現得尤為……突出。

別的凡貓一爪一隻肥耗子吃得歡快,而我磕磕絆絆好半晌才逮住只小灰耗子,下一刻卻被一隻豁耳黑貓給搶了。

甚至他一爪子將我掀翻在地,在地上滾了三圈,才頭暈眼花地停了下來。

暴君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噗。」

路過的男人無情地嗤笑了一聲。

民間傳說,這位皇帝暴虐無德,長得青面獠牙,三頭六臂,一天吃十個小孩兒。

可沒想到實際上暴君竟然長得細皮嫩肉的,眉眼深邃,鼻樑高挺,鴉羽般的睫毛濃密微翹。要不是宮人向他行禮,我都壓根兒沒往暴君身上想。

他甚至比隔壁山頭的狐狸精阿蘇還好看!

來的時候就聽說了,抓耗子厲害的貓會被留下,不好的會被趕走。

蹭不上飯,我本打算順勢離開的。

但是我一愣,突然發現了什麼。

眼瞧著有宮人上前來要把我拎走,我虎軀一震,腦袋裡瘋狂回想我娘跟我爹撒嬌的要點,然後後腿一蹬,像個小炮彈似的,一頭扎進暴君懷裡。

「喵!」

我仰起頭,賣力地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下他的下巴,然後掐著嗓子,嬌裡嬌氣地開口:「喵~~」

男人揪著我命運的後頸皮的手一頓。

哼哼。

我得意地又蹭了蹭。

我娘說了,這叫種族天賦。

沒人能抵擋得了我族的撒嬌。

沒有人!

2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貓咪,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

暴君定是覺得我跟那些妖豔野貓不同,是朵不一樣的煙火。

所以別的貓都得苦哈哈地抓難吃的耗子果腹,我就可以成為御貓中的第一貓,躺在柔軟的鵝毛墊子上吃著御廚秘製小魚乾,旁邊還有兩個貌美的小宮女貼身伺候。

我娘說了,我們貓族天生高貴,就得讓人伺候著撓癢按摩。

不過暴君矜持了些,不甚喜歡替我撓癢。

沒關係。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喵!」

凡人!給吾撓癢,是汝的榮幸!

「啪嗒。」

暴君手中的筆被我蹭掉了。筆尖蹭到了紙上,洇出一團墨跡。

「喵。」我無辜地眨了眨藍綠色鴛鴦眼,又蹭了蹭他的手,然後悄咪咪地吸了一口。

啊……

這濃郁的帝王紫氣!

爽!

這就是我突然選擇留下來的原因——

他身上縈繞著的帝王紫氣!

這帝王紫氣可是大補!吸這一口,頂我在老家的深山老林裡吸靈氣好幾宿!

只是奇怪的是,傳說這帝王紫氣是剛正不阿的護體罡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邪祟精怪最是懼憚,別說吸了,壓根兒連近身都近不得,碰一下都得灰飛煙滅!

可是那天初見時,這帝王紫氣卻一個勁兒地勾引我,吸了之後只覺舒服極了,法力蹭蹭上漲,渾身舒暢。

甚至感覺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化形了!

莫非是我身上沒有任何血腥之氣,是個好妖精,所以紫氣大大不排斥我,還願意讓我吸?

我一邊疑惑地思慮著,一邊悄咪咪地又吸了一口。

「怎麼了?長蝨子了?」

我蹭得正起勁兒,暴君放下手頭的奏摺看向我。

你妹……

你才長蝨子了!

「……喵!」我不滿地朝他叫了一聲。

由於吸得過多,還有點醉酒似的暈暈乎乎,枕著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饒有興致地捏了捏我的後頸皮,「怎麼這麼黏人?」

不知怎的,這話中還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笑意,聽著還頗有些寵溺。

暴君終於放下了矜持,摸了摸我的腦殼。

我興奮地往上頂了頂,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興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職責所在,有了鏟屎官的自覺,暴君這一下午伺候得我十分舒爽。甚至當天晚上我再跟著暴君溜進他的寢宮的時候,沒有再被人阻攔。

我開開心心地吸了一晚上帝王紫氣。

只是……

暴君半撐起身,中衣領口大開,露出精緻的鎖骨以及半拉肌理分明的胸膛。青絲散落逶迤在床榻上,整個人看上去美不勝收,秀色可餐。

……倘若他沒有咬牙切齒地瞪著我的話。

「你再不睡覺,朕就把你丟出去喂狼!」

哎呀,人家好怕怕呀。

我還沒斷奶的時候,我爹都不說這樣的話嚇唬我了。

畢竟真要遇到狼,把妖氣那麼一放,夾著尾巴撒丫子逃命的得是狼!

我傲嬌地揚了揚高貴的腦袋,裝沒聽見繼續在房樑上撒歡兒。

沒辦法,我們高貴的貓族,晚上精神白天睡覺。更何況帝王紫氣一不小心吸多了,整隻貓都格外地亢奮,十分地想發洩一下體內的洪荒之力!

簡稱……想拆家!

皇宮不愧是皇宮嘿!

瞧瞧這筆直寬敞的房梁,比我家裡的那個好跑多了!

暴君額頭青筋跳了跳,忍無可忍,冷笑一聲:「不聽話是吧,行。朕明日就下令,不給你飯吃,你就抓老鼠去吧!」

我:「!!!」

3

這暴君還真能幹得出來。

我只得老老實實地夾著尾巴從房樑上跳下來,老老實實窩在暴君的枕邊睡覺覺。

暴君這才勉勉強強再次入睡。

好無聊啊。

我鬱悶地甩了甩尾巴,但又怕明日吃不到小魚乾了,只能委委屈屈地黑暗中瞪著眼睛,不敢亂動。

但沒想到皇宮的老鼠竟然如此之多……且猖獗。

我一把子按住不知怎麼竄上床的耗子,嫌棄地朝它呲了呲牙。

滾蛋!

這個凡人,本喵大人罩著!

雖然他脾氣著實惡劣……但他好歹給我進貢好吃的好喝的,還給我吸帝王紫氣。

耗子嚇得吱吱叫,我也嚇得連忙看向暴君,生怕暴君被耗子吵醒,到時候倒黴的還是我。

——畢竟聽說,這個暴君他脾氣差極了,還不講理的!

但歪頭這麼一看,卻發現他睡得格外地不踏實,眉頭緊蹙,像是沒夢魘住了似的,看上去很難受。

我一愣。

猶豫了一下,一爪將耗子拍飛,然後用腦門兒輕輕蹭了下他光潔的下巴。

雖然看上去暴君眉心稍稍舒展了些,但眉眼間聚集的鬱氣並沒有消散多少。

我嘆了口氣。稍稍散出來些妖氣,捏了個安神的法術。

這招好用極了,暴君立即徹底安睡過去,一夜無夢。

第二天,暴君日上三竿才醒,若有所思地盯著在他懷裡睡得四仰八叉的我。

一醒來就看到放大的一張俊臉,我嚇得差點兒滾下床。

後來我才知道,暴君有病——他睡眠質量極差,嚴重了甚至整宿整宿都睡不著覺。哪怕勉強睡著了,也是一夜噩夢,然後第二日醒來起床氣會極重,陰翳又暴戾,渾身散發著低氣壓,脾氣一點就炸。

太醫治不好他的病,只能盡力緩解。

他暴戾的名聲,大概也有他生病的原因在。

那天晚上抱著我,是他這十幾年睡得唯一的一個好覺。

所以自打那日之後……

暴君日日抱著我睡。

甚至對我更加縱容起來,哪怕我解放天性偶爾拆個家也不惱,只是一臉淡定地讓宮人收拾殘局,然後再換上新的,方便我下次拆。

於是很快,暴君毫無底線地寵愛一隻貓的訊息就傳遍了闔宮上下,甚至很快整個朝堂、甚至是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一時間,勸諫暴君不要玩物喪志的摺子一封接一封。

但這又如何?

我,被稱為禍國妖貓的當事貓本貓,此刻就蹲在御書房的桌子上,歪著頭看著暴君將這些摺子通通駁回去,丟在一旁。

好兄弟,講義氣!

不枉我天天晚上忍著深夜蹦迪的天性陪他睡覺,還浪費妖氣讓他睡個好覺。

我愉悅地掃了掃尾巴,忽然注意到了腳邊的鎮紙。

這鎮紙被隨意地放在桌邊,似乎只需要給它輕輕的,一小丟丟的力……它就能掉下去。

我低頭瞅它。

這鎮紙在玩火。

它在勾引我!

我瞅了瞅暴君,又瞅了瞅鎮紙。然後悄咪咪地伸出試探的小爪爪,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放在桌邊的鎮紙……

鎮紙掉了下去。

暴君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無辜地兩眼望天,細聲細氣:「喵~~」

一旁伺候的公公小順子立即上前將鎮紙撿起來。

暴君再次低下了頭,我再次「不小心」地把筆推了下去。

哎嘿,好玩。

我甩了甩尾巴。

我在桌邊推,小順子在一旁緊張地撿。

直到桌子上只剩下了一枚四四方方的玉疙瘩。

4

「小祖宗,這可是玉璽啊!」小順子嚇得心驚肉跳,想阻止又不敢,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哄道:「想不想吃小魚乾呀?御膳房新做了小魚乾,奴才帶您去吃好不好?」

我裝沒聽見,頭也不抬,伸出了試探的爪爪,輕輕推了推……

沒動。

嘖,這玩意兒還挺沉。

我再次小心翼翼推了推。

玉疙瘩可算是動了一點兒。

我的尾巴興奮地甩來甩去,伏下身子,再接再厲——

命運的後頸皮突然就揪住了,整隻貓都被暴君給拎了起來。

我縮著脖子,一臉無辜地抱著尾巴。

可惡……

吾被封印了!

我不敢再造次,在暴君手鬆了之後就心虛地跳下桌子。

沒辦法,這暴君實在是敏銳得緊,我明明裝得極好,可還是很快就被暴君發現了我似乎能聽懂人話。

幸好我及時裝傻充愣,才沒被他發現我是個妖精,還誇我跟狗一樣聰明。

……你mua的。

老孃堂堂妖二代,他罵我是狗!

我輕車熟路地跑向貓抓板,鬱悶地將抓板撓得咔咔響。等我吸夠了帝王紫氣成功化作人型,我就溜去找我那不靠譜的爹孃去!

但是不知為何,哪怕吸了這麼多的帝王紫氣,我也仍舊遲遲未能化形,一直卡在瓶頸期不上不下。

一轉眼,我在皇宮裡已經呆了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裡,我被喂得油光水滑,但尋親之事卻一直遲遲都沒有進展。

暴君看我看得緊,不讓我出宮,還派了幾個神出鬼沒的暗衛盯著我。

就在我突然想起我爹曾經說過我祖父是做官的,於是我天天跑御書房,蹲在桌子上偷瞄奏摺企圖尋找關於我爹的蛛絲馬跡的時候……

爹還沒找到呢,暴君的白月光倒是先回京了。

5

白月光進宮那日,排場極大。

太后甚至特地指派鸞轎去接她。那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接的是皇后呢。

「澧哥哥……」白月光穿著一身素白的襦裙,柔弱無骨,我見猶憐。

我躺在暴君顧澧的腿上,翹著腳認認真真地舔毛,時不時地瞅兩眼這位傳說中的未來的皇后娘娘。

嘶。

我啃完一隻jio jio,換另一隻。

這媚眼如絲卻又不失清純的小模樣,也就比阿蘇稍微地差了那麼一丟丟。

「怎麼,好看?」顧澧沒有理白月光,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以前舔毛的時候不是挺專心的麼?今個兒怎麼心不在焉?」

白月光被冷落了,本來還有幾分委屈,但聽到顧澧的話,眼睛一亮。

她應該也聽說了關於我的事情,立馬殷切地看向了我。

「澧哥哥,這就是你養的貓兒?的確是漂亮可愛,沒想到澧哥哥這麼喜歡這個品種的貓。」白月光抬起素手,掖了掖耳邊的碎髮,柔柔笑道:「說起來這品種還真是罕見啊,婉兒還記得小時候澧哥哥養過一隻一模一樣的呢,只是可惜那貓不知怎的,沒兩天就跑了……」

我登時豎起了耳朵。

嗯嗯嗯?

暴君以前還養過貓??

還跟我一模一樣????

幾乎是立刻,老往凡間跑的阿蘇給我講的話本中的情節登時浮現腦海。

這就莫非就是阿蘇說的……替身文學?

吾是替身?!

吾這麼高貴的貓妖,竟然是一隻凡貓的替身??!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jio也不啃了,猛地扭頭看向顧澧。

顧澧微微驚訝地看著我,但是……並沒有反駁白月光的話。

「喵!!!」

我弓起身子朝顧澧哈氣,嗖得躥沒影兒了。

「毛團兒!」

身後傳來顧澧的聲音。

你妹的,你才叫毛團兒!

我沒理,一路躥出了他的寢宮,往宮外跑。

算了,沒化成人型就沒化成人型,如今我撒嬌的本領爐火純青。就算不會狩獵……出了宮也定不會被餓死!

我要找我爹孃去了!

去你的顧澧!

找別的貓當替身去吧!

6

我蹲在牆角扭了扭屁股,盯著牆頭蓄勢待發。

正打算嘗試著跳上那高高的宮牆的時候,一個黑衣人暗衛突然出現,嚇得我起跳失敗,差點兒炸毛。

然後我就被送回了暴君的寢宮。

「這也能聽懂?」顧澧對我的聰明有了新的認知,好笑地摸了摸我的頭,「吃醋了,嗯?」

我弓著腰對他超凶地哈氣。

顧澧不惱,也沒被我嚇到,反倒心情十分愉悅似的,繼續擼我的毛。

我扭頭就走。

但這回知道了輕易出不了宮,猶豫了片刻,索性躥上了樹,整整三天沒理他。

「哎呦喂,毛團兒大人,您跟陛下置什麼氣呢!」小順子苦口婆心,一邊恭恭敬敬地給我扇扇子,一邊勸說道:「那是宋小姐挑撥離間!您那麼聰明,怎麼會中了宋小姐的圈套呢?」

我被小順子誇的很受用。

愉悅地甩了甩尾巴,抱著小順子進貢的小魚乾咔咔地啃。

「陛下知道她惹您生氣了,可是狠狠地罰了宋小姐呢!罰,罰您能聽懂不?」小順子做了個打的動作,跟教小孩似的:「就這樣——打!陛下,因為她挑撥離間,打了宋小姐!」

啥?

宋婉兒捱打了??!

我瞪大了鴛鴦眼,小魚乾都嚇掉了。

宮人們講八卦不會避諱我這隻小貓咪,於是我在皇宮裡吃了不少瓜。

據說暴君的白月光宋婉兒,乃是他的青梅竹馬,二人兩小無猜。但奈何當年皇位之爭的時候,宋家站隊當年的太子,宋婉兒也即將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妃,於是跟當年還是七皇子的顧澧逐漸疏遠。

然後痛失所愛的顧澧為了奪回愛人,在太子跟宋婉兒成婚之前就以雷霆手腕拿下皇位,登基為帝。而現在,就是顧澧登基了三年之後,跟宋婉兒的第一次見面——

當初在顧澧登基之後,宋家怕顧澧秋後算賬,偷偷逃跑了,最近才回京。

然後……顧澧就把自己心心念唸的白月光給打了?

嘖嘖,冷血無情的男人。

我一邊豎著耳朵聽小順子講八卦,一邊啃著小魚乾。

除了小魚乾,還有兔肉乾,牛肉乾,味道都好極了!

我爹誠不欺我!

結果這一個沒忍住……

我一個接一個地啃著,不小心吃撐了。

晚間的時候,小順子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跟他跪在一起的,還有御膳房給我做新鮮肉乾的御廚,以及太醫院的老太醫。

而我,躺在龍床上氣若游絲地哼哼唧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