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而慄的外賣

凌晨四點,我接到一個電話。

「您的外賣到了。」

我沒敢出聲,梗起脖子盯著黑漆漆的客廳,沒有人敲門。

「您的外賣到了,麻煩拿一下吧。」電話那頭又重複了一遍。

我迅速結束通話,身體保持著僵直的姿勢,眼睛一直死死盯著門,生怕下一秒它就會被敲響,甚至被人悄然推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才傳來了輕輕下樓的腳步聲。我的身子也因為放鬆癱軟,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昨晚上玩遊戲玩過了頭,一直到凌晨三點。

臨睡前,我發了條想吃宵夜的朋友圈,然後扔下手機就睡了。

我開啟外賣軟體,確認自己手機上沒有這個訂單。

這也太詭異了,大半夜的會有誰給我點了外賣?

1

第二天一早,我問遍了所有知道我家地址的朋友,可無一人承認。

我又惱又怕,將那個外賣電話截圖發在朋友圈,痛罵這個搞惡作劇的「小人」。

不少人點了贊,還在評論區裡哈哈大笑,說我這是有人暗中關心。

夜晚我根本不敢入睡,生怕再接到什麼奇怪的電話。但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的原因,只過了一會我又睡著了。

半夢半醒中,我聽到似乎有敲門聲,不快不慢,每次三下。

我嘟囔了一句「誰呀」,還以為是在夢裡。

敲門聲還在繼續,我開啟手機,螢幕的光有些刺眼,三點半。

我一個激靈,瞬間沒了瞌睡感。敲門聲再次響起:「您的外賣到了。」

又一次!

我身子開始有些發抖,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走到了門口。

我屏住呼吸從貓眼裡望出去,確實是個外賣小哥。他見敲門沒有人應,掏出了手機。

我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嚇得我手一抖手機就掉在了地上。

東西墜落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夜裡格外明顯,門外的人似乎也聽到了。他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動靜,隨後又敲了敲門。

「您是不是在門口,開一下門吧。」

「你再不走,我就,我就報警了!」我鼓起勇氣隔著門喊話。

「有病吧……」門外的人嘟囔著,「反正我送到了,給你放門口了。」

隔著貓眼,我監視著男人的一舉一動,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電梯裡。

終於捱到天亮,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報警最安全。剛拿起手機,微信裡就彈出了一條訊息。

「你怎麼不拿外賣呢?」

看到這條陌生訊息,我剛緩和下來的情緒又被拉緊。

這人沒有備註,我也沒什麼印象,一時間竟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和他加的好友。

「你是誰?」我緩緩打出了幾個字,點擊發送。

「你不是想吃夜宵,我給你點的外賣,為什麼不拿呢?」

隨著這條訊息發過來的,還有一張圖片。

熟悉的門口,我一眼認出地上那個袋子,是我常點的那家炒飯的包裝袋。

此刻我的後背像被一雙眼睛盯著,太陽穴突突地跳動,震得我有些頭疼。

「你是誰?」我祈禱著這只是一場惡作劇。

等他回訊息的空隙,我點開這個人的頭像開始翻閱他的朋友圈,試圖找出他的身份。

原來是個快遞員。難道是給我送過快遞?應該是這個原因吧……

他還沒有回我訊息,只是一直顯示輸入中。

「不用回了,我馬上就把你刪掉,如果你再做這樣的事,我一定會報警,你也不想進局子吧?」

發完了訊息,我就讓這個人消失在了我的微信通訊錄裡,順便拉黑。

做完這些,我立刻給房東打了電話,將自己的遭遇和擔憂告訴了她。大姐雖然有些為難,但也不希望在自己的房子裡搞出什麼事來,便同意我提前退租,只是押金要扣一半。

我爽快地同意了,跟生命安全比起來,那點押金算什麼。

我帶了些東西,準備在找到房子之前先去朋友家住一段時間。

想起來有些後悔,刪掉他之前忘了截圖留下證據。只要他再聯絡我,我一定立刻報警。但這幾天我再也沒有收到過什麼奇怪的資訊或電話。

新的房子找好了,我的警惕心也鬆懈了不少。朋友因為臨時被老闆叫走加班,我自己一個人回了原來的房子收拾東西。

上樓時,我在電梯裡碰到了隔壁的鄰居。

「還以為你搬走了呢,好幾天沒看見你了吧?」這大姐很熱情,碰面時總是閒聊。

「是打算要搬呢,」我笑了笑,「姐你怎麼知道啊。」

「哎,那前幾天開你家門的男的,是你朋友?」

2

開我家門?我心跳漏了半拍,想起了微信裡的那個男人。

「他……進去了?」我聲音有些發抖。

「沒有,我問他是新搬來的嗎,他不說話就走了。」大姐壓低了聲音,「招賊了?」

我搖了搖頭,就快哭出來了:「姐你有時間嗎,陪我進屋看一趟吧,我有點害怕……」

大姐連聲說「好好好」,讓我不要害怕。因為恐懼,我手都沒了力氣,鑰匙對了好幾次才對準鎖孔。

我緩緩打開了房門,一切似乎沒有異常,家裡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啦。」

送走了大姐,我趕緊開始收拾東西,順便叫了搬家公司。我顧不上分類物品,將東西一股腦地往整理箱內胡亂塞著,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大約只用了三個小時,我全部的家當就已經上了搬家公司的貨車車廂裡。師傅吐槽這是他見過打包得最潦草的一次,反覆強調如果路上出現了什麼物品損壞,我要自己負責。

我連聲應和,坐上副駕駛座的時候總算鬆了一口氣,感覺終於從這看不見的危險裡擺脫了出來。

正是晚高峰,又趕上有個商場開業,本來半小時的路程竟然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到了新住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當我和師傅搬著東西到了門口,我一摸包,心裡瞬間一涼。

鑰匙串竟然被我忘在茶几上了。幸好我包裡還有一把那個房子的備用鑰匙。

師傅嘆了口氣,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這樣吧小姑娘,我先往上搬東西,你回去拿鑰匙。」

一想到還要回到那個屋子,我竟然開始提前起雞皮疙瘩了。師傅看我愣神,又開始催促我,說他還有別的單子要趕過去。

我硬著頭皮下了樓打車,在心裡默唸著開門拿完鑰匙就走。

回去的路程很快,我在腦子裡演練了無數遍,進門後只要兩步就可以夠到茶几上的鑰匙,拿上鑰匙我只要兩步就可以離開那個屋子。

到了門口,我深呼一口氣,開鎖,推門進去。

已經搬空的客廳,漆黑一片,安靜得可怕。

我邁過了門檻,右手觸控到了牆上的開關。

燈亮了,我看到了躺在茶几上的鑰匙。手剛抓到鑰匙,聽到身後傳來門被關上的聲音。

我被嚇得渾身一哆嗦,想著是不是風吹的,扭過頭看向門口。

「等你好久了。」站在門口的男人向我走來。

此刻我的腦子和腿好像分了家,腳也像被釘在了地上,眼睜睜看著離我一步之遙的男人逼近了我。

我昨天還和朋友吐槽,電視劇裡的人動不動就會被嚇到在原地愣住,為什麼不趕快逃走呢。

我想呼救,嘴巴張開卻失了聲,只是上下嘴唇一直抖著。

這是誰?他怎麼在這?為什麼進來的時候我沒有看到?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哆哆嗦嗦拿起手機,準備報警,卻被這個男人一掌拍在了地上。

「想報警?」這聲音是,第一次送外賣的那個電話那個人!

男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大腦也終於不再遊離,我開始大聲呼救。

「啪!」男人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我一個踉蹌差點沒站住,腿撞在了茶几上。

顧不上那火燒一樣的半邊臉,我又開始掙扎,用另一隻手企圖抓男人的臉,腳也開始踢向他的要害處。

我這一系列的動作惹惱了男人,他一拳捶在了我的肚子上,我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他從兜裡掏出一截繩子,把我雙手反綁在了背後。緊接著又綁上了雙腳。

「你……是誰?」我蜷縮在地上,費力地抬起眼皮,看著男人的腳尖。

男人沒說話,又踢了我一腳,進屋拿了什麼東西出來。「哧啦」一聲,他將一塊膠帶粘在了我的嘴上。

「你真的話很多,很煩。」他抓住了我的頭髮。

他扯起我的頭髮開始用力,一股不好的預感傳來。

男人站起身,拽著我的頭髮開始往衛生間走,頭皮上傳來的疼痛感讓我想尖叫,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客廳地板上,我的手機不停地響著,大概是搬家師傅在催促我為什麼還沒回去。過了一會,電話響了起來。

男人把我又綁了幾圈,手機的聲音顯然讓他有些煩躁了。

他走了出去,一會就傳來砸東西的聲音,手機鈴聲消失了。

我彷彿喪失了最後一點希望,麻木地盯著自己的鞋子。

男人又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把錘子。我是要死了嗎?

可我都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要殺我,甚至連這個男人是誰都不知道。

男人舉起了錘子,我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身子又蜷縮了幾分。

「你怕死?」他笑了起來,「你不是很想死嗎,怎麼這會兒怕了?」

我又微微睜開眼,皺眉看著這個男人,他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大病,難道是復仇找錯人了?

我想開口解釋,但嘴上的膠帶卻讓我的聲音變得怪異。

「你想問我為什麼殺你?」

我猛地點點頭。

「你不是發朋友圈說,想死。那我就來幫你咯。」

3

朋友圈?是說我前幾天在朋友圈說煩得想死?我現在越來越確信,這個人是個瘋子。

可他怎麼偏偏就找上了我!不管了,現在自救最重要……

「你想怎麼死?想讓我用這把錘子錘破你的頭,還是用刀割開你的脖子?」他摸著那把錘子,眼神有些嘲諷。

「嗚嗚」我含糊不清地說了兩個字。

「什麼?」他蹲下身子湊近了我,示意我再說一次,可我還是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男人伸手撕下了我嘴上的膠帶,痛得我「嘶」了一聲。

「能選別的嗎?」我靈光一閃突然有了個主意,不管怎麼樣,先拖住他再說。

「別抖機靈,你逃不出去的。」

「不逃不逃,」我搖搖頭,「我還要謝謝你幫我死呢,要不然我自己都沒勇氣做這件事。」

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雖然他可能不信我的話,但他貌似對自己能掌控現在的局勢很有把握。

「你想怎麼死?」

「淹死。」我想摸摸鼻子來緩解說謊的尷尬,卻反應過來手還被綁著,「不是按水盆裡那種啊,就整個人在水裡那種,你明白吧?」

「你想騙我帶你出去,好讓你逃跑或者求救?」

「不用不用,你把這個水龍頭開啟,洗手間下水口堵上,門一關,這不就有了一個蓄水池了?」我朝洗手檯上的水龍頭努了努嘴。

他想了一會,竟然同意了我的意見:「就算你會游泳,我也不信你能一直憋著,讓你慢慢死,痛苦地死。」

他打開了水龍頭,用浴室裡的防滑墊蓋上了下水口的位置。水很快溢位了洗手池,開始向地上漫延。

男人去了廚房,拿出一把水果刀,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幹……什麼?」

他沒說話,一刀刺在了我的大腿上。隨著刀片的退出,我看到傷口處的血湧了出來。大腦顯然還沒接收到訊號疼痛感竟沒有想象中的強烈,只有因為恐懼帶來的眩暈感。

「放心,這一刀你死不了。這是對你耍小聰明的懲罰。」他又把我的嘴用膠帶粘了起來。

「你一定會死的。」他退了出去關上了門,水位也在慢慢升高。腿上的血隨著水流慢慢暈染開來,痛感也緊隨而來。

我藉著牆壁的支撐 ,慢慢挪動著坐了起來。

「水再多點,再多點。」我心裡祈禱著,眼睛緊盯著下水管道和地面接縫處的那道裂紋。

我早就跟房東說過這漏水,可她總是推脫讓我洗澡的時候注意著不要積水就可以了。

這道裂縫會讓水順著管壁,流到樓下鄰居的衛生間,樓下的老太太可不是好惹的,上次不小心漏了一些下去,她可是站在我門口訓了我十分鐘。

只要這水漏下去讓她找上來,我就有求救的機會。

敲門聲響起,我有些興奮,甚至對樓下老太太萌生了些許好感。

「小杜啊,你又在弄什麼?嘩嘩地漏水,要給我家淹了!」伴隨著急切的敲門聲,她又繼續喊著,「搞得還髒兮兮的,你在洗什麼東西啊,掉色掉得這麼嚴重!」

我看著已經沒過腳面的紅色水流,奮力地發出嗚嗚聲,挪動身子靠近門口,用另一隻沒受傷的腿踹門。

「老實點!」男人的身影從磨砂窗上透了過來,他貼在門上壓低嗓音警告我。

傻子才會老實點,這可能是我唯一的逃生機會了,如果不成功,男人很可能會惱羞成怒直接殺了我。

我更大力地踹門,拼盡力氣發出喊叫。他猛然把門拉開,眼睛瞪得通紅,關上了水龍頭。

「我看你是想馬上死,別出聲!」他用刀指著我的臉。

腳下的水隨著門的開啟溢位去了一些,染紅了門口的地墊。

老太太還在堅持不懈地敲著門,門口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張阿姨這是怎麼了?」

「這小杜啊,弄得衛生間又漏水,敲門也不開,」說著又啪啪敲了幾下,「小杜你再不開我可報警了!」

「是不是人沒在家,水龍頭壞了漏水呢?」

「不能啊,我還聽到裡面有動靜呢……」張阿姨發了一堆牢騷,開始和門外的另一個人列數我往日的「罪狀」。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覺得我沒在家,老太太竟然下樓了。

走了,她竟然走了!我大腦一片空白,無法預知一會男人會怎麼解決我。

「這就是你的招數?」男人抬腳狠狠踢了我的肚子,我無力地癱軟在地上。男人又拿來了錘子,我此刻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

第一錘,他砸在了我的胳膊上。我發出了一聲悶哼,竟然與想象中的痛感不同。

如果我沒有忘記帶鑰匙走,這會已經開始收拾新家了。計劃中,先把我的那一摞書拿出來,裝的時候有點急,有些都被摺頁了。

第二錘,落在了我的臉上。這感覺說不上來,頭有些發昏,我的牙好像出血了,嘴裡一股血腥味。

我還要先把新買的沙發墊鋪好,搬家真的太累了,我要先躺下歇一會兒。

第三錘,他砸在了我的右眼上。我躲閃了一下,眉骨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有些尖銳的痛感。

他並不想一下殺死我,他是想做個錘子惡魔嗎?

第四錘,錘子落在了太陽穴,這一下比前面三錘都要痛苦。腦漿感覺都要被他敲得震出來了。我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右眼也腫了起來。

他為什麼要殺我?我腦子裡盤旋著這個問題,難道是我給過他差評?沒有吧,我買過的東西都是自動評價。

第五錘,似乎在頭頂了。我怎麼感覺不到疼痛了。

我就要睡過去了……我是要死了嗎?

真想跟搬家師傅說聲對不起,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等著我回去。如果我這麼死了,我那些行李會不會被人丟進垃圾桶呢。

我最喜歡的兔子玩偶還在箱子裡,真想告訴朋友記得把它留下來。

4

我再也沒有力氣動了,眼睛也睜不開。

「小杜?在家嗎?」敲門聲又依稀響了起來。

「小杜?」真的有人在敲門!

「我要進去了啊。」是房東大姐,一起的還有鑰匙插進鎖裡的聲音。

我又掙扎起來,我還要活下去,不能就這麼被一個陌生人莫名其妙地殺了。

男人驚慌了,他大概沒料想到會有人還有這裡的鑰匙。他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你……是?」房東大姐開了門,站在客廳,說話的聲音又清晰了些。

「我是來幫小杜搬家的朋友。」他的聲音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是對我揮起錘子的男人。

「小杜呢?衛生間的水龍頭壞了嗎?樓下鄰居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都要搬走了還給我找事……」

她的聲音越來越近,卻在中途被人攔了下來:「她沒在這,我剛才洗了點東西,真是不好意思,不過已經處理好了。」

不是啊!他是個殺人魔啊!我在心裡呼喊著,想挪動身子卻動不了,嘴裡也發不出聲音。

「那小杜什麼時候過來?」

「還要等一會呢,她還有點事。」

外面一陣沉默,倆人都沒再說話。我努力想動一動軀體,製造出什麼聲響,好吸引房東大姐的注意。

「那我先走了,告訴小杜明天我來驗收房子,讓她早點過來。」

「好的姐,慢走。」

這就走了嗎?眼裡有東西流了出來,隨著關門的聲音,我心裡那點光亮滅了下來。

「不是我不放過你,是老天不幫你。」男人聲音裡帶著嘲笑。

「我知道,你肯定好奇我為什麼要殺你。」男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門口。

「你如果今天晚上不回來,也許還能躲過一劫。說白了,我也不是非殺你不可。」

我費力仰起頭,看著隔著磨砂玻璃映過來的男人的身影,像一團黑色的烏雲。

他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他是為了入室搶劫?那些訊息,又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住你對面。」

「我知道你搬家了。」男人的腳一來一回地踢著門,「我每天都在對面看你。」

原來他是個偷窺狂!

「你六點半左右會到家,在臥室換下睡衣,然後去廚房做飯。你會用一個銀色的髮夾將頭髮盤起來,真的很像賢妻良母呢。」男人笑了起來。

「你的快遞,寫的都是杜先生,連門口的拖鞋都放了兩雙。但每次開門拿快遞的都只有你一個人,所以我就知道,這只是你刻意想讓別人以為,這裡有兩個人住。」

「你知道嗎?」男人將臉轉過來貼上了玻璃,聲音也更清晰了些,「我很喜歡你,自從幫你寄過一次快遞見過你之後,我就喜歡上你了。我還特意搬到了你的對面,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我胃裡一陣翻湧,只覺得想吐,但嘴裡全是血腥味。

「那天你說想吃炒飯,我就幫你定了,可你根本沒有出來拿。第二天我去買了給你送來,你還是沒出來。為什麼你們女人總是心口不一呢?」

果然是他,這個男人也太可怕了,盯了我這麼久。看來我不在家的那幾天,來開鎖的也是他?

「後來我撬開了你家的鎖,進來過幾次,但你沒在。今天早上看見你搬家,我真有點捨不得呢。」

他停下了踢門的動作,一瞬間有些安靜:「所以,我進來準備最後感受一下你的氣息。你看,這就是我們的緣分,你又回來了。」

去 TM 的緣分,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要渡這個劫。

「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歡你。」男人的語調越發噁心。

「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殺你。」他擰動了門把手。

呸!我吐出了一口血沫。

「這是你自找的!」

他惱怒地舉起了手中的錘子,對著我的頭砸了下來。我眼前一黑,只覺得就這樣解脫了,也好。

又是一陣手機鈴聲,我被吵醒。

「您的外賣到了。」

我看了一眼手機,凌晨四點。

這是怎麼回事!

5

「您的外賣到了,麻煩拿一下吧。」電話那頭又重複了一遍。

仍然是漆黑的客廳,這次不同的是,我下了床走到了門口。

難道剛才的是夢?如果我開了門,夢裡的事還會不會發生?

「你放門口吧,我一會拿。」我退後了幾步,回了電話裡的人。

「好的,再見。」

我聽著門外沒了動靜,在貓眼裡看著走廊裡沒了人的身影,樓道里的燈都暗了下來,才將門慢慢開啟一條縫,將牆邊的外賣拿了進來。

是夢裡那家炒飯,還有些燙手。

可為什麼,這麼晚了這家炒飯還在營業,我記得他家並不是 24 小時的。

飯我當然不敢吃,隨手將它扔進了垃圾桶。

我看著外賣陷入了沉思,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不會這麼快就來了吧!

「小杜啊,你又在弄什麼?嘩嘩地漏水,要給我家淹了!」伴隨著急切的敲門聲,她又繼續喊著,「搞得還髒兮兮的,你在洗什麼東西啊,掉色掉得這麼嚴重!」

怎麼是樓下的老太太?

我屏住呼吸,聽著外面的動靜。

又是那段熟悉的對話,鄰居詢問發生了什麼,老太太抱怨,然後離開。

怎麼會這樣?衛生間,發生什麼了。

我慢慢走過去,終於在越離越近時,聽到了水龍頭嘩嘩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