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看到我頭頂上飄著字幕 它對我瞭如指掌 就好像有人在窺探我

我突然發現自己是個惡毒女配。

這事說來話長。

我看到了我頭頂上飄著的字幕。那些字很奇怪,它對我瞭如指掌,就好像有人在窺探我一樣。

它甚至還斷言我一個手握權勢的公主,會死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新科狀元郎手上,到死都對他情根深種。

嗯,這事若是和旁人說起來,他們一定會以為我瘋了。

第一次看到那奇怪的字幕,是我十二歲那一年,我和太子哥哥宋奕一同練武,一杆紅纓槍,完美地跟上了太子哥哥的步伐。

放下槍擦汗的時候,我看到我眼前飄過了一行字。

【這就是那個很難處理的惡毒女配?】

我自幼在皇宮長大,鬼怪誌異的畫本子也看了不少,從來都是不信鬼神的。

可這突然出現又消失的一行字,把我震得稀里嘩啦地。

或許是我太過震驚,太子哥哥摸著我的頭打趣:「楚楚?你在想什麼?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我剛要開口說一說自己眼花的怪異事件,就看到太子哥哥的頭頂上也飄過一行字。

【這是對我閨女死心塌地的男二小皇帝吧?長得好帥,我饞了。】

我:「?」

這都是什麼鬼東西,我的太子哥哥今年十八,太子妃是板上釘釘的丞相府嫡長女。

我爹爹今年不到四十,身強體壯,去打獵一箭能射穿一頭狼。太子哥哥想當皇帝,至少也得等個十年。

我只覺得這個世界都魔幻了起來,想要張口說的話也嚥進了肚子裡。

後來三年,我又見過這彈幕幾次。

在我和爹爹母后撒嬌的時候,我看到那字幕劃過長長的一串。

【這昭華公主就是好命,和太子一母同胞,又深得皇帝皇后寵愛,一輩子到死都順風順水的,可真是會投胎啊。】

在我和太子哥哥一起聽太傅講學的時候,那字幕大剌剌地飄在我眼前。

【一個公主,竟然寵得無法無天的,和太子一起上課,太子以後可是要當皇帝的,她一個女人學這些做什麼?】

在我和我青梅竹馬的小將軍沈佑偷偷溜出宮玩的時候,那字幕都快戳我臉上去了。

【這個小將軍也好帥,好想讓女兒嫁給他。】

這一次次的,字幕越來越離譜,我卻越來越心驚,像是有什麼人在窺探我的生活一樣。

這些字幕都是零零散散的,直到最近,字幕突然多了起來。

【昭華公主好漂亮,嬌養著長大的就是不一樣,我可憐的女兒現在還在窮山溝裡刺繡賺錢呢。】

【故事快要開始了吧?咱就是說,這個昭華公主是真的難打啊,我上一局足足花了八個小時才讓她下線給女兒讓路。】

【不過前期這個公主也是真的好用,顧長淵還得靠著她往上爬呢,可憐公主對顧長淵愛得死去活來的。】

【呸,顧長淵這個渣男,女兒辛辛苦苦供他科考,考上了就抱了公主大腿渣了我閨女,我就要他後面火葬場。我的寶貝閨女可是要給宋奕當皇后的。】

我看得眼花繚亂,也很無語,不知道這人在發瘋想什麼。

顧長淵是誰我不關心,但是能讓我愛得死去活來的?他多大的臉啊。

再說我的太子哥哥,太子妃那妥妥的是相府嫡女,兩人情投意合,就等著選個合適的日子成親了。

一國之母,怎麼能是他們口中那個不知道從哪個山疙瘩裡出來的「女兒」。

這字幕我兩三天後才適應,也見到了他們口中我愛得死心塌地的渣男顧長淵。

那是一個詩會,太子哥哥見我無聊帶我一同去的,參加者都是今年進京趕考的青年才俊。

我一眼就看到了顧長淵。

他倚窗而立,面容沉靜,修長的手指帶著筆在紙上塗抹。

真是個風流倜儻的少年。

我注意到他不是因為這個,而是他頭頂上也同樣飄著層層疊疊的字幕。

【唉,白白長了一副好皮囊,竟敢對我閨女始亂終棄,我呸。】

【文人清骨你一分都沒學到,巴結跪舔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樓上別瞎說,我就很愛顧長淵,他一個山溝溝裡出來的狀元,無權無勢,若不借著昭華公主的勢力,怎麼能那麼快就爬到丞相的位置上。】

【他和昭華公主不過是做戲,最後還不是親手射殺了公主,他對閨女才是真愛。】

我沉默了,顧長淵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怎麼敢射殺我呢?真是可笑。

再說,我愛的人是我青梅竹馬的小將軍沈佑,才不是顧長淵。

我正漫無邊際地想著,聽到太子哥哥喊我:「楚楚,快些來。」

「來看看顧兄的上聯,楚楚可有什麼妙解?」

我過去看,畫卷上是一行高飛的雁,旁邊有一行字,字跡清雋。

我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裡,而是顧長淵頭頂上飄過的字幕上。

【真是會投機取巧,憑著一首詩得了公主的喜歡,狀元那不妥妥地被他內定了。】

我忽然想,如果我不按照字幕裡的故事走呢?

我微微頷首:「哥哥,我才疏學淺,並沒有什麼好詩文來對上。」

太子哥哥就笑:「楚楚,你慣會偷懶。」

顧長淵頭頂上的字幕唰地一下就增多了。

【???】

【怎麼回事?我明明是按著攻略做的啊,昭華公主的好感度已經刷了啊。】

【嘖,讓你跪舔公主,被打臉了吧,不如學學我,一開始就讓男二上位,皇后它不香嗎?】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三日前,我從皇宮裡偷溜出來,在一個首飾攤前晃悠。

這些首飾粗糙,比不得宮裡的精細,但勝在花樣好看。

我摩挲著一枚銀簪子,想著把它帶回去,母后會不會又叨叨我沒眼光。

可是我也是真的喜歡它。

那時候我眼前的字幕晃啊晃。

【要不要給公主推銷這枚簪子呢?乖女兒,媽咪好糾結。】

【我也是,推銷了就刷了公主的好感度,顧長淵肯定會仕途更順暢些。可是推銷了也相當於把顧長淵推給了昭華公主,他可是我認定的女婿呀,我有點捨不得。】

看到字幕,我放下簪子轉身就走,後面有人喊我,我權當聽不到。

愛誰誰,一個寒酸的簪子就想買我一段感情?說什麼笑話呢。

【唉?公主怎麼走了?沒人告訴我這是個限時選項啊。】

【公主好感度沒刷起來啊救命。】

顧長淵見我沒接筆,有些愣怔,我看著他頭頂一連串的問號,心情大好。

我斷斷續續地從他們的字幕裡猜出來了我是個什麼角色。

嫡公主,太子胞妹,受盡寵愛,家事美貌才能通通點滿,是他們最怨恨也最難以對付的存在。

對顧長淵情根深種,幫著他仕途順暢身居高位,然後被他一箭射死,以表明他對字幕口中的「女兒」才是真愛。

我是他們口中的惡毒女配,身份尊貴下場悽慘。

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戲,比我看過的畫本子還精彩。

詩會過後兩天就是科舉考試,太子哥哥也過去了,太傅就給我放了三天的假。

沒人陪我習書練武,我百無聊賴。

或許是離得顧長淵遠了些,我眼前的字幕寥寥無幾。

真是清淨,我偷溜出宮,去將軍府找沈佑。

沈佑也習慣了我三天兩頭地溜出來找他,從一開始一本正經地送我回宮到現在習以為常,陪著我瘋鬧。

他見我來,笑容淺淺:「阿楚想要去哪裡玩?」

我拉著他往馬場走:「聽哥哥說你將軍府裡新得了幾匹好馬,我們一起去城郊騎馬好不好?」

沈佑含笑應下,我從馬場裡挑了一匹白色的駿馬,越看越喜歡。

沈佑牽著一匹黑馬站在我身後:「阿楚要是喜歡,回宮的時候可以帶上。」

我自然是喜歡的:「這樣吧,我們在京郊比試一場,若我贏了,這馬就是我的了。」

「若是我輸了,嗯……」我沉思片刻,想不起來我有什麼能給他的。「沈佑,你想要什麼?」

沈佑微微低頭看我:「我啊,想要公主永遠陪著我。」

我滿口應下:「這好說,回頭我跟母后提一句,讓她給我們賜婚。」

於是我就看到沈佑耳尖泛紅,他牽著馬往前走,這一路都不敢看我。

我就笑:「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我二人青梅竹馬,成親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於是沈佑的臉都紅了。

我和沈佑出城門的時候,眼前的字幕唰地一下就多了。

我愣住,我不跟他們口中的「女兒」和顧長淵接觸的時候,眼前的字幕是不會多的。

畢竟我只是個惡毒女配而已。

我四處尋找著可能出現在此的人,然後就看到了字幕口中的「女兒」。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布衣荊釵,看起來窮苦潦倒。

但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像是天上的星子,很是漂亮。

她被守門的官差攔在城門外,說是沒有文碟,不能進帝都。

小姑娘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她柔柔弱弱的,似是弱柳扶風,一雙眼睛隱隱有了淚痕。

「守衛大哥,我是來找我夫君的,你就讓我進去吧。」

「我夫君叫顧長淵,是今年科舉的學子,我不是壞人。」

我看到她頭頂上的字幕,密密麻麻。

【顧長淵,閨女來找你啦。】

【樓主,來早了,顧長淵現在愛的是昭華公主。】

【那又如何?我早早找了顧長淵的孃親定下了親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任憑那什麼公主再喜歡他,閨女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竟已經和顧長淵定了親?我驚了。

【閨女進不去可咋辦呢,讓媽咪看看有沒有人能幫你。】

【這裡有個選項,是否向路過的小將軍求救?】

【那肯定是啦。】

於是我就看到楚楚可憐的小姑娘環顧四周,衝著沈佑走了過來。

她朝著沈佑俯身:「大人,我是蘇安雪,進城是來尋我夫君的,你就讓我進去吧好不好?」

沈佑還沒回應,他頭頂上的字幕先炸開了。

【這個小將軍好帥啊,比顧長淵都好看,這遊戲是怎麼做的?哪裡有炮灰比男主都帥的?】

【我跟你說啊,這個沈佑是註定要死在邊關的,也曾有玩家不死心想攻略他,但從來都失敗得徹徹底底。】

【每一個回合,不論把沈佑的好感度刷到多高,他都會在聽聞昭華公主死訊後趕回帝都。那好感度唰地就掉了。】

【甚至有一次,沈佑竟然當街刺殺顧長淵,還被他得手了,那個玩家當時都要和顧長淵成親了,最後打出來了個玉石俱焚的結局,你說好不好笑?】

我原本還在看戲,陡然看到沈佑的悲慘結局,險些從馬上摔下來。

我會死在顧長淵手裡我是知道的,也在暗中籌謀著避免這事了。

可我沒想到,沈佑居然也會死在邊關。

一想到沈佑拼盡了全力為我報仇,最後卻落得個淪為字幕笑料的結局,我一陣氣血上湧。

沈佑看我情況不好,下馬來扶我:「阿楚?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什麼情況,我閨女在跟你說話哎?眼瞎看不到嗎?】

【樓主放棄吧,沈佑滿眼都是昭華公主,蘇安雪求他是進不了帝都的。】

【我記得三日後太子宋奕要出城,你不如去刷宋奕的好感度,讓宋奕帶她進城。】

我看著這些字幕,眼前更黑了。

我的世界,竟是個讀者可以更改故事的話本子嗎?

我、太子哥哥、沈佑,甚至也包括顧長淵,都在劇情的支配下圍著蘇安雪轉。

那我們算什麼呢?

我頭暈目眩,被這些資訊衝擊得昏昏沉沉的,沈佑見狀抱我上了他的黑馬,策馬往皇宮去。

窩在沈佑的懷裡,我終於安心了些。

什麼蘇安雪顧長淵,通通見鬼去吧,一群躲在字幕後的人,也妄想更改我的人生?真是可笑。

沈佑知道我是偷溜出來的,他一路抱著我,悄悄避開守衛,悄無聲息地把我送進了皇宮裡。

我已經好了很多,在長長的宮牆外同他告別。

然後縱身一跳,跳上我雲昭宮的宮牆。

跟早早等在我宮裡的一行人四目相對。

我:「……」

丟臉丟大發了。

太子哥哥仰頭看著騎在牆上的我,滿臉的笑意:「楚楚?好好的宮門你不走,牆頭爬得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他身後的太傅撫摸著花白的鬍子:「殿下,你這爬牆……」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成何體統啊成何體統。」

我灰溜溜地從牆上跳下來,老老實實地給太傅行禮認錯,太傅這才笑起來。

「殿下來看,這是今年春闈那些學子的答卷。」

我坐下來,拿起那一卷裝訂好的宣紙。最上方那一個字跡清秀,單看著就很賞心悅目。

那是顧長淵的,我記得他的字跡。

眼前字幕嘩啦啦地飄。

【這就是顧長淵的答卷吧,不枉我教導女兒的時候連他一起了。】

【我教給他的可是我華夏知識的精華,這群古人哪裡比得過他。拿個狀元那不是妥妥的。】

我去看顧長淵的答卷。

策論部分,一篇治水賦寫得洋洋灑灑,先是細細列舉了十多年前的燕南地區的水難危害,又從當地記載的角度分析了自己對於當時官員治理手段的看法,最後著重寫了當初的疏漏以及如今需要採取的預防手段。

這一篇文章用詞得當,銜接自然,就連最後提出的防護手段都別出心裁。

他寫得極為精彩,當真是一位熟讀史冊滿腹經綸的少年。

太子哥哥從我手裡抽走答卷:「怎樣?楚楚,是不是寫得極好?」

「尤其他這一句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未雨綢繆,防患未然,真是妙啊。」

他眉宇飛揚,顯然是極開心的樣子:「父皇說今年的新科進士都歸入我太子府麾下聽我排程,前三甲也由我來擬定。」

「就以顧長淵為狀元,新科第一名,如何?」

我看著太子哥哥頭上唰唰劃過的字幕,低頭不語。

【顧長淵好樣的,我女兒的福氣果然在後頭,也不枉我給顧長淵補課了。】

【樓主別得意,顧長淵和昭華公主的緣分才剛剛開始,閨女還得等顧長淵親手殺了公主之後才能嫁進顧府。】

【奉勸樓上,這些天你還是去給女兒刷事業吧,別再關注顧長淵了,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咱先定個小目標,把首飾鋪開遍帝都。】

我在想,如果我阻止太子哥哥,不把狀元定為顧長淵,那麼結局會如何發展呢?

可是那篇治水賦當真寫得精妙,毫無疑問,他是個人才,太子哥哥也是真的把他當成知己。

更何況,根據字幕透露,那些躲在字幕後面的「人」有時候也會傳授顧長淵知識,那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知識經驗。

我猶豫了。

太傅見我久久不說話,疑惑道:「殿下?」

我抬起頭,太傅示意我去看策論最後一段,宣紙上字跡工整。

「川有山流,土行九州,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引燕洲水而北上,鑿深湖以蓄水,開江河以渡洪,則江北乾旱可緩,燕南水患可解矣。」

太傅笑得欣慰:「此子未來不可限量。」

「昨日工部尚書還連連稱讚,要把顧長淵要去工部。」

我也就不說話了,顧長淵得太子哥哥,太傅和工部尚書三人的一致稱讚,他的狀元,已經是板上釘釘。

我不能無緣無故反對,總不能青天白日地說胡話,告訴太子哥哥顧長淵日後會殺死我吧?

只是我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我堂堂嫡公主,他若是想殺我,難不成要造反?

沒等我想明白,太子哥哥已經擬定好了三甲的人選,送去給父皇過目蓋章了。

他是真的喜愛顧長淵,在走之前還興致勃勃地問我:「楚楚,三日後我想邀新科進士們去郊外踏青,你要一起去嗎?」

那我肯定要去的啊,字幕口中的「女兒」可還在城門口蹲著等我哥哥呢。

只是我沒想到,我剛剛送走哥哥,顧長淵就已經等在我宮門外求見我了。

我愣了:「他來做什麼?」

侍女俯身:「顧公子說是來尋太子殿下的。」

找太子哥哥找到我宮裡,真是稀奇:「不見。」

乾脆利落,連個理由都不會給他。

侍女出去之後,我轉身又躍上了牆頭,躲在暗處悄悄看顧長淵。

他長袖青衫,安靜地站在長街,夕陽給他的半邊側臉鍍上一層金影。

當真是好看,難怪字幕裡的我會愛他愛得死心塌地。

不過我翻牆不是來看他的,我視線落在他頭頂的字幕上。

【才剛剛得了皇帝稱讚,就巴巴地來抱公主大腿了。】

【我不是很能理解遊戲這個設定,太子不是很看好顧長淵嗎?他著什麼急來巴結公主?】

【太子的青眼哪有駙馬升職快啊。】

【哎,說正經的,遊戲設定了兩條線,玩家若是攻略顧長淵,那就是昭華公主的反派線,是追妻火葬場的設定。要是攻略宋奕,那就是沈嘉的反派線,是平民女入主中宮的設定。】

我腦中渾渾噩噩的故事線清晰了起來。

這個話本背後的人,選的是顧長淵的攻略線,所以我是反派,在顧長淵和蘇安雪的愛情裡充當惡毒女配的角色。

多諷刺啊,明明是顧長淵來巴結的我,但錯的也全是我,顧長淵在給了我當胸一箭後還能和蘇安雪重歸舊好。

這話本子,真是噁心。顧長淵的追妻火葬場,拿我祭天?

我冷哼一聲,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就是眼瞎了也絕不可能提拔顧長淵一步。

我跳下來,吩咐侍女明日邀請丞相府嫡女沈嘉進宮。

顧長淵和蘇安雪的感情如何我不管,但是我的太子哥哥,絕對不能讓蘇安雪碰一下。

次日一早,沈嘉進宮來找我,她遞給我一卷卷軸:「怎麼突然想起來要顧長淵的戶籍卷軸?這可是我爹連夜去戶部翻出來的。」

我接過卷軸,翻開看,果然在顧長淵的族人裡發現了蘇安雪的名字。

「顧長淵之母鄭氏,迎蘇氏女安雪為顧長淵之妻。」

沈嘉滿臉疑惑:「楚楚,這個顧長淵到底是哪裡吸引到你了?」

「我對他沒興趣,他這個人可不安分吶。」

我收好卷軸,換了話題:「嘉兒,你如今也快十六歲了,等及笄禮過了,就該同我哥哥成親了吧?」

沈嘉臉就紅了:「好端端的說這些作甚?」

我笑:「上個月母后就已經差欽天監的人挑選吉日了,你們的喜服也在趕製了,怎麼你還不好好準備成親嗎?」

沈嘉嗔怒道:「你這個貧丫頭,慣會拿我打趣。」

我同她笑鬧一團,良久,沈嘉按下我揉向她臉蛋兒的手:「楚楚,太子成親可是大事,是要聖上說了算的,不能兒戲。」

「好嘞,爹爹早就同丞相要了你的八字送去欽天監了,你呀,」我拉起她往外走,「就在家等著聖旨吧!」

沈嘉還想說些什麼,見哥哥進來,紅著臉往我身後躲。

太子哥哥看見沈嘉,愣了下:「嘉兒也來了,怎麼臉這麼紅?」

「楚楚你別鬧她。」

沈嘉悄悄拉我袖子,不說話。她是丞相府精心教養出來的嫡女,行事向來穩妥,不像我這般肆意張揚。

我偷偷笑,拉著她坐上馬車,等出了宮門,我看到已經等候在宮門的少年們。

在經過城門的時候,我透過車窗往外看,果然看到了等候在門外的蘇安雪。

小姑娘長髮半挽,不施粉黛,眉眼彎彎似新柳,就那麼站在那裡就足夠吸引目光了。

我原以為這裡同上次一樣會出現個選項的,畢竟哥哥和顧長淵都在這裡,誰承想,字幕並沒有選項。

【來了來了,那個騎在馬上穿著紫衣的少年就是太子吧。】

蘇安雪朝著哥哥走過去,我透過車窗往後看,顧長淵乘坐的馬車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蘇安雪俯身朝著太子哥哥行禮:「大人,民女因忘拿文碟進不了京城,可否請大人通融一二?」

【這是閨女和太子第一次見面吧,我看攻略說太子喜歡舉止端莊的女子,我精心教養了閨女十五年,她的規矩是最標準最好看的。】

小姑娘俯身行禮,盈盈拜倒在哥哥前面,眼眸低垂,恭敬又乖巧。

她是極好看的,如清水裡長出來的荷,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

只是她頭頂唰唰劃過的字幕就很煞風景了。

我嗤笑一聲,帝都舉止端莊的世家貴女數都數不清,哥哥喜歡的從來只有沈嘉。

她一個偏遠山村來的小姑娘,自己不帶文碟,憑什麼叫哥哥通融一二?

果然,我聽到哥哥疑惑的聲音:「進帝都就是需要文碟的,你要我怎麼通融?」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眼看著蘇安雪頭頂上的字幕嘩啦啦地刷,一副震驚的樣子,我心情更好了。

【怎麼會這樣?攻略不是這樣寫的啊?不是說宋奕會因為女兒這淑麗的面容對她心生好感,放她進城嗎?】

【為什麼宋奕的好感度動也不動?我養女兒十五年,從來都沒忘記過點亮她的顏值屬性。】

我傻眼了,這字幕又出現我看不懂的東西了。

字幕會指示蘇安雪做一些事情,這是我早就猜到的,只是,字幕口中的「養女兒」和「點亮顏值」又是什麼意思?

一個人的容貌,還能更改嗎?我只覺得荒唐,看好戲的心情也沒了,挑起簾子喊:「哥哥,怎麼了?」

沈嘉跟著探出頭來,哥哥回頭看到她,拉起韁繩往後退了有三米遠,像是避嫌似的。

我沒繃住,笑得前仰後合。

【我沒猜錯的話,宋奕這是嫌棄吧?是吧?】

【哈哈哈哈樓主你是怎麼玩遊戲的,怎麼做到攻略物件第一次見你就被嚇退三米遠的?】

這個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太子哥哥徑直打馬往前走,我趴在車窗上往後看,在顧長淵的馬車經過蘇安雪的時候,窗戶裡面伸出一隻手,把本來大開的窗戶閉得嚴嚴實實。

真是有趣吶。我對接下來的事愈發期待起來。

說是郊外踏青,最終去的卻是太子哥哥的城郊別院。

這座別院裡種滿了竹子,有一條小溪曲折穿過竹林。竹林深處,哥哥和新科進士們談論詩文,以曲水流觴作樂。

我坐在一旁,視線瞥見顧長淵一直在偷摸看我。

我心下了然,尋了個理由離小溪遠了些,在竹林深處的亭子裡休息。

果然,不過一刻鐘,顧長淵就跟了過來,他依舊是一襲青衫,俯身向我行禮 。

【唉,顧長淵怎麼又去巴結昭華公主了?這遊戲設定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我盯著他頭頂上的彈幕,心裡跟著吐槽:「我還受不了呢,明明是個才華橫溢的少年郎,一篇策論寫得太傅和哥哥交口稱讚,書籍史冊也讀了不少,怎麼學得這樣奸猾又薄情?」

【好好的讀書郎,學來一副太監的做派,真是白瞎了這副好皮囊。】

我深以為然。

顧長淵見我久久沒有迴應,疑惑地抬起了頭,青衫少年迎著陽光站直了身子,如一旁挺拔的竹。

只是一開口就把這氣質毀了個乾淨:「殿下,臣仰慕殿下才華,想入公主府門下,臣才疏學淺,不知是否有幸做您府上門客?」

【你是想做公主府門客?你想做的怕不是公主府面首。】

我:「?」

這個字幕怎麼回事?這是可以說的嗎?我是養面首的人嗎?

【哎,顧長淵這裡是要開始和公主的一段情了吧?我閨女人呢?】

【樓上來遲了,閨女還在城門外蹲著呢,要我說這個顧長淵真不是個東西,他不僅沒帶閨女進去,還關緊了窗戶,跟見不得人似的。】

「殿下?您在看什麼?」

我意識到自己眼神太過直白了,直勾勾地盯著人頭頂確實蠻嚇人的,於是收回視線:「為何?」

「您和太子殿下一同聽學,學識是極好的。」

我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哦?那你認為本宮和太子哥哥,誰的學識更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