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毅沒有等我，他徑直走向陳嫣。

陳嫣看到後方的我有驚訝，但明顯其他的事情更重要，她跟慕流毅說話，很著急。

慕流毅和陳嫣、陳嫣和你，那麼你和慕流毅？

我連最後一點往前走的力氣都沒有了，停了腳步稍微側身靠到牆壁上。

我理不清楚你們的關係，也不想理清楚。

陳嫣和慕流毅已經說完了話，她坐到椅子上，慕流毅進了旁邊的醫生辦公室。

我在電光火石間站直了身子。

陳嫣為什麼在醫院？按照剛剛慕流毅跟她說話，很明顯先前慕流毅接到的電話是陳嫣打的，陳嫣給慕流毅打電話，她自己卻並沒有受傷或者生病。所以，她是因為誰給慕流毅打的電話？

我的心在胸腔裡猛烈地跳動。陳嫣依然坐著，她的目光順直地看著走廊盡頭的手術室。

我順著她的目光去看，看見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字。

慕流毅從醫生辦公室出來了，他站在門口，隔著一段距離看著我。

那神色，是先前進急診樓時候停下來牽我手時的樣子。

擔憂，小難過，意味深長。

他沒有向我走過來，選擇站在等候椅旁邊。

我們三個人：陳嫣、慕流毅、我。

在清晨醫院的手術室外過道上，無聲等候。懷揣著各自特殊的難過和哀愁。

一個小時以後，手術室的大門開啟，兩位護士推著病床出來。

陳嫣立刻小跑過去，慕流毅走得慢些，但也是迎著護士和病床走過去。

我沒有走動，只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緊張地看著護士和那病床，病床上躺著的人被推病床的護士擋住了臉，我什麼都看不見。

陳嫣已經靠近病床，她的擔憂和心疼顯而易見：“阿意。”她說。

我的後背全失了力，已經不能再挺直，我耷拉著肩膀，將眼光落到地面。

護士在交代說病人病況已經穩定，現在要送到病房等轉醒，醒來之後再做一個檢查就可以了。

慕流毅還沉聲問了些什麼。

護士都一一做了答。陳嫣沒有留著聽慕流毅和護士說話，她和另外一個護士推著病床將你送進病房。病床穿過過道，行至我跟前。

護士和陳嫣的腳步身影都落在地上，我抬頭看了你一眼。

你平躺病床，眼睛緊閉，神色寧靜。一點兒也不像剛剛從手術室出來，你像睡著了，就好似若我喚你名姓，你會醒過來，笑著迴應我。

陳嫣察覺到我的注視，往旁邊一側身子，擋住了我的視線。

然後，你就被推遠了。

腳步聲離去，過道重新安靜。

我依然停在原地，只心上南風過境，一片狼藉和潮溼。

我有很多疑惑和難過，但一項都不知道怎麼詢問，我也不知道，可以詢問誰。

事實如同一張晾曬的棉被，鋪陳在我面前，我不能裝作看不見，也不能用自己的手舉晾承擔它。

護士進了辦公室，慕流毅終於往我走過來。

他站定我面前，沒有即時開口。或許是不知道怎麼說吧。

他的氣息和臉，讓我難以忍受。我聲音很小：“你很忙，你先忙，我回學校去了。”

說罷，我折身走。

慕流毅站在原地看我走，始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