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劇《大明王朝》:用46集只想告訴觀眾2點

在2007年的歷史劇熱潮的時候,殺出了一匹“黑馬”—《大明王朝1566》,這部劇一播出的時候,在豆瓣歷史劇的評分中直接飈到了第一位,而那些我們從小看到大的經典四大名著在豆瓣上的評分都沒有這部劇高,就算是近幾年出品的《人民的名義》和《琅琊榜》等國產良心劇在豆瓣上的評分都不如它。

每一步播出的良心劇背後都有一個認真稽核的導演,而這部戲的導演就是張黎,說名字我們可能還不知道,但這位導演的代表作品,您最起碼或多或少都聽說過,像《走向共和》,在豆瓣上9。0高分的神劇《人間正道是滄桑》,還有那一部豆瓣8。3分的《四十九日祭》《孔子春秋》。當然有了一個好的導演,也離不開一起塑造這部劇的個個優秀的演員們,而這些優秀的演員們,也都是非常優秀而且是有著多年的演繹經驗的老戲骨們,像最近因為飾演了欺軟怕硬的“蘇大強”而被人熟知的倪大紅,還有陳寶國、黃志忠、王慶祥、趙立新、王勁松這些演員,每一個單獨說出來,都是可以一個人撐起一部劇的優秀演員。而他們也都在《大明王朝》這部劇聚集到了一起。

當然有了一個優秀的導演和一些優秀的演員們之後,一個優秀的編劇也是必不可缺的,而這個編劇就是劉和平。在看了張黎導演的這些劇之後,我們就會發現張黎導演一向以沉穩的節奏,來表現一個宏大的主題。而這部再加上劉和平的編劇,就猶如如虎添翼。

這一時期講歷史劇的很多,拍明代歷史劇的也不少,可是能把明朝的政治、經濟、文化還有爭奪權利之間的鬥爭講得明明白白,而且能讓觀眾看得透徹的也只有《大明王朝》這一部劇!

看過這部劇,如果讓你描述說明朝是怎麼腐朽愚昧的,你會怎麼說?是說嚴嵩是貪官,私吞了很多錢?還是說皇上喜歡居於幕後,都不喜歡親征?還是會找藉口說百姓普遍都窮,所以經濟都得不到發展?

但這部劇卻用一個特別簡單的場景就交代的清清楚楚,就是用了一場雪。

那一年是嘉靖39年的冬天,一整個冬天都沒有下雪,欽天監的周雲逸進諫,說是嘉靖的不行,導致朝廷開支太大,入不敷出,而官員又盡是貪汙腐敗,所以老天爺為了懲戒嘉靖所以一整個冬天都沒有下雪。

而嘉靖又是二十多年沒有上過朝廷,沒有理會過政事,無奈之下只能釋出檢討書—“罪己詔”,吃齋祈福,祈求老天下雨。

因為朝廷被那些小人掌控,以至周雲逸在直言進諫時,被提刑太監馮保打死了。而在此時,萬曆,也就是嘉靖的孫子在這個時候誕生了。

終於,在這一年的正月十五,天降瑞雪,因此小太監馮保一路歡歡喜喜的跑去邀功,但回來之後卻被他的乾爹呂芳罵了一頓,罰他在雪地裡跪一夜。

也許是嘉靖“良心發現”,在當年緊急召開了財務大會,盤點國庫盈虧。在此時,劇中就把家事國家政事國家天下事講的清清楚楚。

對於一個國家的百姓來說,大多沒有念過書,愚昧無知,所以他們是高度依賴於皇帝的,就算是因為氣象災害,老天不下雪,也都要埋怨指靠皇帝。而對於皇帝來說,二十多年沒有關心過朝廷上的事,到如今卻被逼迫到要寫檢討書才出面。對於那些朝中大臣來講,呂芳已經日漸衰老,馮保即將嶄露頭角,又是一個命運的往復迴圈。而對於朝廷來說,經濟上的窟窿終於被人發現了,事到如今,火燒眉毛,必須解決了。

儘管朝廷現在的情況如此不好,而皇帝嘉靖又痴迷於修道,儘管在這樣的情況下,朝廷上依舊是穩定的,原因何在,就在於嘉靖他有自己的“道”。

每一個朝代更新迭代的歷史原因總是驚人的相似,就是因為歷代的朝堂所使用的“道”基本都是相似的,而嘉靖悟出的“道”,放到如今的社會管理上,也依然適用。而嘉靖作為一個皇帝,他所悟出的“道”便就是為君之“道”,借用劇中的臺詞來說,就是:

“長江水清,黃河水濁。長江之水灌溉了兩岸數省之田地,黃河之水也灌溉了數省兩岸之田地。不因水清而偏用,也不因水濁而偏廢。自古皆然。”

就是說,在朝廷中,像海瑞這樣的清官,朝廷是肯定需要的。而像嚴嵩這樣的奸臣,也有他必然存在的道理。海瑞這類官員就像長江,嚴嵩這類官員就像黃河。黃河氾濫了,就需要治理,長江氾濫了,也必須要治理。

對於這樣把所有的事都掌握在手中的嘉靖來說,就把朝堂上的各位大臣“玩弄”的遊刃有餘,真正的做到了“一碗水端平”。這個方面的體現就在嘉靖40年的年度財務大會中。在嘉靖眼中,貪官清官這樣的小棋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堂這盤大棋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可以了。

嘉靖的“遊刃有餘”首先就體現在了那場的財務“盤點”大會上,就先因為國庫虧損的問題首先像徐階、高拱、張居正等人“開火”。從而向嚴嵩父子要一個合理的解釋。然而嚴嵩辯解高明,輕輕鬆鬆的就把話轉移到了嘉靖身上,然而他自己卻是對於賬面虧空的問題避重就輕。就在這兩派激烈的爭吵的時候,這時間嘉靖出口製作了他們,他先是三言兩語卻又不失威嚴與道理的同時安撫了清官一派,然後又為嚴嵩說話開脫。因為在他看來,自己要修建的道場,要得道成仙的事比其他的事都要重要,而那些收刮民脂的事兒是貪官才會做的事。

嚴嵩父子之所以會貪的這麼明目張膽,而且嘉靖也替他們說話,那原因就只有一個,就是他們背後的那個人就是嘉靖。而很多的清官都看不懂這一點,他們也不會懷疑到皇帝居然會包庇貪官。可能也是在他們的傳統思想中,認為只要把貪汙腐敗的貪官打敗,把他們清除了朝廷,就能改變整個國家,就能徹底杜絕貪腐,嚴嵩父子,更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這些清官或許不明白這一點,一個人所處什麼樣的位置,就要做什麼樣的事。既然他們要替皇上辦事,那他們就是得貪。這一方面,從後來一個清流張居正當權之後變成了一個鉅貪的人,就可以看出。

這個原因何在呢,其實這個道理我們這一輩子都在經歷。無論做什麼事,我們都要與他人處理好關係,就是為了做事的時候方便一點。所以在朝廷中一個官員如果想要有一番作為,就必須得打理好關係。這想要打理好關係,貪汙受賄就是一個既方便又實用的方法。這個道理就是我們常說的一句話,凝視深淵過久,自身亦變成深淵。

以往歷代,不論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權,總有那麼幾個大貪官。但這個鉅貪,確確實實的是維持了政權的穩定雖然他們也貪汙,但他們也做好事。因為他們的腦袋是由屁股決定的。

這個關於講貪官跟清官的事,相信我們大家記憶裡有過這麼一部劇,《鐵齒銅牙紀曉嵐》,裡面有一段關於貪官和清官的辯論,到現在開來依舊是值得我們深思的一段話。

清官紀曉嵐只知道自己心中的原則,把自己的想法也強求在別人身上。他只是一味的紙上談兵,根本沒有實地瞭解過情況,因此他一味的指責和珅,說他不瞭解百姓疾苦,卻不知道貪官們把糧食換成了糠麩。

而和坤就只用幾個問題就把他問得啞口無言:“你只會在書齋裡,手捧聖賢書罵罵當朝者而已。一斤口糧可以換三斤麩糠。這就等於原本能救活一個人的糧食,現在可以救活三個人了。你知道不知道,行將餓死的人已經不是人了。那就是畜生,只要能活著,還什麼麩糠啊!那是好東西。草根,樹皮,泥土都可以吃。紀先生,你見過吃觀音土活活脹死的人嗎?”

紀曉嵐連什麼是觀音土都不知道。和坤又說:“你見過這千里平原,所有樹木的樹皮都被啃光的情形嗎?易子而食,你當然聽說過,那是史書上的四個字而已。我是親眼見過的呀,這換孩子吃啊,呵呵,那就是鍋裡的一堆肉啊!”

而和坤的貪,其實皇上一直都知道,但皇上也知道,和坤活的現實,活的明白,所以皇上也默認了和坤的貪。他也明白,即使上頭的人撥了再多的款,經過這些一層又一層的到了最後實際落定的時候,也就沒剩多少了。而國庫又在平定準葛爾之後也沒剩多少錢了。

因為都明白,所以和坤也只能允許下面的官員貪,允許那些商人貪,允許他們用糠麩換口糧。因為賑災是需要下面的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去落實的,而那些清官就如鳳毛麟角,但那些就像黃河河底的那些細沙一樣多啊。

而和坤也是用了幾十年的為官生涯明白了一個道理,就算自己是一個軍機大臣,可也得仰仗著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才好辦事啊。

這樣一對比,我們就明白了,嚴嵩和坤差不多,而海瑞,就是和紀曉嵐一樣的角色。

而海瑞只要在嘴頭上說說,只是倔強地堅持自己心中的正道就行。但他卻也是不瞭解實情啊,他所謂的理想社會要是真的可以實現的話,那得要多少人的幫助,得需要去梳理打通多少關係。他想改革體制,而這背後,又是盤根錯雜,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而《大明王朝1566》講的一個核心內容,就是“改稻為桑”的國策是如何施行,又如何失敗的。

種稻田收益不高,就改成種桑,種桑不僅收益高,而且可以出口,因此也就可以填補國庫虧空。單憑原來的桑田的規模,並不足以實現這個擺脫虧空的局面。為此,這些大臣們就決定在“年度財務大會”上,把浙江的一半農田改成桑田。

這個想法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如果是實際操作起來就會顯得很困難,因為有利益可賺的時候,貪汙也就會跟著出現。

這也是朝堂官員們的命運。

織造局的總管太監楊金水,串通浙江布政使鄭泌昌和按察使何茂才,他們認為極力推崇把種稻田的改為種桑,這是一件既能討好朝廷又能賺得盆滿缽滿的機會。

於是他們聯合唆使杭州知府馬寧遠,先是騎馬踏毀稻田,而後又在嚴世蕃的教唆下,趁著洪水,炸燬堤壩,想要淹了九個縣的稻田,最後再聯合沈一石,以低價把稻田從農民的手中買回來。

表面看著何茂才和鄭泌昌似乎是做盡了壞事,其實也是別人棋盤中的一個棋子而已,他們以為自己以低價從商人手中購買良田,是為了製造局辦事,是為嚴黨辦事,是為了表決自己的忠心。而馬寧遠更是當了一個炮灰,他以為自己做的都是好事,但當這些事敗露之後,第一個炮灰就是他。這些炮灰也不過是權力運作下必然的犧牲品。

其實他們的命運也不是掌握在他們自己手裡的,而他們個人的命運,則是建立在某項國策的基礎之上。只要上面提出一句“改稻為桑”,下面就會生出無數事端。而在這個過渡時期,百姓又口糧,最基本的生計難以維持,就容易會產生動亂。而他們為了方便高效的鎮壓動亂,淹了兩個縣。

如果把這一切單獨拎出來來看的話,都是會存在問題的。但在當時,都是他們以為做的最對的決定。奈何鄭何二人都是極為懦弱的普通小官員,卻被這件事情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而對於那些幕後的操控者來說,就算事情都敗露了,死的也都是那些像沈一石一樣的炮灰。儘管在別人的眼中他是一個富豪,但在這場追逐權力的遊戲中,事情敗露之後,死的都是炮灰。包括商人沈一石,也只是炮灰。

而沈一石又是一個極為難得的聰明人。他衡量局勢,明白了自己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他們想把所有人都綁在一起,所以鄭泌昌和何茂才讓沈一石打著制織造局的幌子去買田,就是想也把嘉靖拖下水,把這趟水攪混了,說自己是為了宮裡辦差事,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自保。

於是,沈一石沒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獨自一人就開著船去了。但沈一石也並沒有完全按著他們的計劃行事,他把買田的糧拿去賑災了。這樣,當他在打出“奉旨賑災”的旗號的時候,這一方面即是挽救了嘉靖的顏面,另一方面也保住了楊金水的這條命。

沈一石的計劃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楊金水也對這些事也是一無所知。這也恰恰使楊金水的嫌隙讓嘉靖看來他他並沒有參與多少。而後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也承諾保證了給沈一石最愛的女人一個好的去處。

而沈一石在知道並執行了這個計劃之後也明白了自己的後路只有死路一條,儘管也做過一件好事。但自己身為富豪,這時國庫空虛,而自己又摻和進了國家政策的執行當中。而最後的改稻為桑失敗,而他的錢財也肯定是要拿來充公的。所以在最後關頭,他盡力的安排好了芸娘未來的路。

這也便是一個身為富豪卻參與奪權失敗的命運。

在《大明王朝1566》這部大型歷史劇中,最為一個旁觀者,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甚至清楚的明白每一個人的命運是怎樣的。在這場追逐利益,追逐權利的遊戲裡,那些平凡的被當作炮灰的棋子們,無論怎麼走,也難以擺脫他們早已被定下的命運。

而作為一個無權無勢又無財的平民百姓,無緣無故的兩個縣被淹掉失去了土地,被迫成為乞丐,淪為流寇盜賊,而他們除了一雙手之外一無所有,發生的任何一點小動盪就會改變他們原本的命運,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只是因為朝堂上權臣的一句話,決定的一個政策,改稻為桑。

而那些作為朝廷大臣,他們的命運就只是為人掌控,為人辦事,而這個人就是皇帝。每個事物都有一個物極必反的道理存在,所以嚴嵩的盛極必衰就是他的最終命運,而楊金水倒臺的命運也是必然的。而呂芳和馮保作為太監在巔峰時期的交替也是命運。

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之後所有事物的發展也都會有之前事物的影子。嚴嵩有了一個新的接替人—張居正,呂芳有一個新的接替人—馮保,而萬曆則是繼承了其爺爺嘉靖不上朝的習慣,所以在天災人禍一齣戲時,還是需要皇帝來反思自己的行為,來懺悔。

當我們讀懂每個朝代的歷史之後,我們就會發現,其實每一段歷史總是在重複上一段歷史的,而像體制的改革,政權的最佳化,只能在這樣的迴圈中不斷摸索著正確的前進方向。也從未因為某個名臣或者明君而改變,或是因為某種理念就天翻地覆。

就算我們在某些事情上懂得了很多道理,也不能把我們的這一生好好的度過。就像嚴嵩、和珅、張居正這些能臣一樣,做官做到底,也不過是“同流合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那些手持聖賢書的海瑞、包拯、紀曉嵐們,就像星星一樣的在那個歷史上閃耀過,最終也不過是轉瞬即逝。

就像人們常說的,世事無常,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但是,這命運的安排,豈是我們都能逃避的了的?歷代王朝的更替交換,不也都一次又一次證明了這個道理嗎?而我們也都在這個局中,誰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