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比一季更好的《俗女養成記》,憑什麼?

一季比一季更好的《俗女養成記》,憑什麼?

導讀:

來自《俗女養成記》的啟示:少一點野心,多一點琢磨,才能多一點精品。

作為臺灣地區臺語劇精品化的試驗品,2019年播出的《俗女養成記》第一部大獲成功,獲得第五十五屆電視金鐘獎八項提名斬獲其中三項,在臺灣地區收視和口碑上都有不錯的反應。有了獎項和好口碑的佐證與鋪墊,2021年的《俗女養成記》第二部來得順理成章又合情合理。前後兩部在大陸觀眾中也收穫了一批觀眾的傾心,豆瓣評分居高不下,且遠高於國產現實主義電視劇,這到底是“外來的和尚好唸經”,還是國產劇就和精品臺劇有差距呢?原因可能兩種皆有。

一季比一季更好的《俗女養成記》,憑什麼?

外來的和尚好唸經是一個相對普遍的規律,在電視劇領域原因是多樣的。首先,非國產劇大多有著相對固定的收視群體,許多《俗女養成記》第二部的觀眾就會發現劇中弟弟的飾演者在《HIStory3那一天》出演男主角,而飾演弟弟戀人的演員同樣在其他劇中出演過類似的角色,許多觀眾都會出現“串戲”的問題。相對固定的收視群體往往容易推出所謂的“豆瓣高分劇”,圈子越小,受眾越有限,只要劇情不發生中途崩壞的情況就越容易出現“神作”,尤以一些以同性情感作主題的創作為甚,受眾相對較多的日韓英美影視劇集和動畫作品也有類似的問題,相同的志趣偏好容易在有限的受眾中達成一致最後得出高分,而國產劇龐大的受眾則面臨著“眾口難調”的情況,非精品不能服眾,用別的地區的精品劇和國產大眾創作做對比是一種“田忌賽馬”式的比較模式,這種比較模式背後折射出的是國產劇觀眾的地緣自尊,我們的平均水準創作能夠和別的地方的精品劇相比,隱形前提是我們的精品劇要比外來精品劇更加優越,但是這樣的作品又是什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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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俗女養成記》彌補了國產劇中的巨大空白,即極具地方特色的現代大眾影視創作。當代國產劇中“方言”和“地方特色”幾乎銷聲匿跡,普通話尤其是北方口音成為了電視劇絕對的主宰者,無論是架空還是現實創作,國產劇觀眾能看到的角色大多說著北方口音普通話,辨識度並不高,以至於長久觀看會形成一種定式和文化審美上的疲勞。《俗女養成記》的兩部也稱不上是完全的“臺語”劇,人物臺詞往往會在聽不懂的臺語和聽得懂的“臺普”之間無縫切換,加之臺灣地區特有的“小地方”,滿足了部分人對於異鄉的美好憧憬和好奇心——畢竟人人都覺得生活在別處,同時又喜歡孜孜不倦地在別處尋找和自己的共性。

第三,《俗女養成記》兩部“運氣”都很不錯。第五十四屆金鐘獎上,《我們與惡的距離》橫掃千軍,所向披靡。同樣是反映現實生活的作品,《俗女養成記》在定位上完全不同,不過同為大眾娛樂消費品,《俗女養成記》儘管風趣幽默不乏看點,但在故事的戲劇性和反映內容的社會深度上完全無法與《我們與惡的距離》相匹敵,簡而言之兩者是處在不同維度的作品,觀眾可以有所偏好,但面對評獎時《俗女養成記》的勝算並不大。《俗女養成記》第一部參與評獎時最大的對手是高概念的言情懸疑劇《想見你》。《想見你》大玩時空穿越這種高概念設定,但主題並不深刻,格局也不大,和《俗女養成記》處在同一緯度上,《想見你》吸引年輕觀眾,《俗女養成記》就成了不想看年輕人搞物件的愛心車。同一年其他獲得獎項提名的犯罪懸疑作品諸如《誰是被害者》《噬罪者》等等,儘管有大平臺的經濟支援但是本身的製作水準有待提高,強烈的戲劇性幾乎被劇情邏輯上的缺陷完全搞砸,相比之下完成度極高的《俗女養成記》更容易獲得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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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許多評論者喜歡用外來的精品“拉踩”常規國產劇,本身是不公平的。一部外來劇能夠從當地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跨過層層阻礙走到你的面前,必然是絕對的強者。並不代表國產劇有多麼不堪。當然,批評國產劇多半都是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親媽心態,就像《俗女養成記》第二部裡的媽媽會因為女兒不夠大膽問路責罵她,行為的根本動機還是因為愛得深沉。

作為臺灣地區的年度強者——如果不在今年的最後一個季度裡爆出更驚人的黑馬的話,《俗女養成記》第二部作為“臺劇精品化”的代表能給當下如火如荼的現實主義創作帶來什麼樣的啟示呢?

儘管當下影視中打著現實主義創作旗號的作品越來越多,但是和之前以各種職業為賣點的掛職場羊頭賣言情狗肉的劇一樣,當下的創作仍然無法擺脫劇情懸浮、人物動機不合理、故事推動缺乏合理邏輯的問題。無論是以外地人在大城市打拼嶄新都市生活眾生相、現代都市“大女主”勇敢堅持自己肅清行業汙風濁氣、還是家庭倫理年代劇,都存在同樣的問題。現代都市大女主是重災區,原因在於這樣的劇本更容易吸引到自認為有收視號召力的女演員,這樣的女演員本身也容易被觀眾注意到,最後搞砸了,罪過卻不在於“大女主”本身,影視劇裡打倒瑪麗蘇、打倒大女主並不能改正任何問題。

一季比一季更好的《俗女養成記》,憑什麼?

和《俗女養成記》第一部相比,第二部完全沒有書作為文字支撐,只能依靠延續第一部的靈魂,即展示一個女孩是如何被養成的,養成之後又會和她當下身處的環境發生怎樣的碰撞。臺灣地區本土製作的經費有限,想要顧及方方面面省下經費用在演員和鏡頭上,就必須事先仔細打磨劇本,在劇本階段消滅大部分問題為之後拍攝鋪平道路。而國產劇劇本的問題仍然是最大的——精美的服化道和演員的演技是無法掩蓋人物行為上的邏輯缺陷的。

另外一個對比在於《俗女養成記》“沒有”很大的野心,它並不力求提供觀眾代入感,只是在老實地用生活邏輯塑造一個普通女性,用最大的完成度展現她的故事,僅此而已。國產劇野心頗大,總是要設定形形色色的人物供潛在觀眾帶入,最終結果是無法深入人物,人物沒有自己的世界,只是為了提供代入感而設定的工具人,代入感並不屬於觀眾,觀眾只覺得人物懸浮。

臺灣地區的精品臺語劇並不是國產劇的寫作範本,它的成功倒是可以提醒國產劇創作者少一點野心,多一點琢磨,只有這樣才能多一點精品。